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我望着他,良久没有做声。抬头朝上方望了望,大伙也望着棺材里,脸色肃然。气氛骤然变得异常凝重。
张筠浩跳了下来,说把他抱上去吧。
棺材里躺着老人。他双目尽鼓,显然气息已绝,并且死不瞑目,又脸色惊骇,想必在死前看见了极可怕的一幕。
他就这样死了,在我们身边被推进棺材里,吓死了。我们不能肯定当时将他推进棺材的凶手就是袁克良的尸体,至少那凶手是要置他于死地。如果当时凶手推的是另外一个人,我、张筠浩,甚至吴乐乐、夏梦瑶或米俊非,我们会不会现在也像老人一样,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我与张筠浩一人抱头一人抱腿将老人抬了上去。他身子还没有完全硬,也不是很重,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死,于是又试探着去探他的鼻息。夏梦瑶蹲下身抓起老人的手把了脉,又轻轻放下,沉重地说:“他已经走了。”
米俊非突然问:“别人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杀的他?”
我与夏梦瑶站起身,我说我会跟老人的亲人解释的,米俊非叫道:“解释有个屁用啊!人家会相信你吗?就算人家相信了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我望向他问:“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把老人家再次放进棺材里,把土埋上,然后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趁村子里人还没有发现赶快闪人?”
“对,就是这样!”米俊非朝张筠浩与吴乐乐、夏梦瑶看了看问:“你们觉得呢?”
张筠浩看了米俊非一眼,冷冷地说:“你放心,就算村里人要找我们麻烦,我也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到你,只是棺材里的尸体,到底哪里去了?”
我说有两种可能,要么它自个儿跑了,要么被人给弄走了,只是子弹没有取出来,估计要对付袁克良这只厉鬼就更难了。
将坟墓用土填了后,我们将老人的尸体抬了回去。老奶奶在看见了老人的尸体后,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悲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更没有生气,我向她道歉,老奶奶擦掉眼角浑浊的泪水说:“这不怪你们,其实在两天前我就看见他的魂已经走了。”
“啊?”我与张筠浩等人面面相觑,难道老人两天前前已经死了?
老奶奶说:“前晚,老头子本来已经睡着了,我突然看见他从屋里走了出来,我问他去哪儿,他没有理我,一直往前走,我跟了出去,发现他越走越快,一下就不见影子了,我没追上他,以为他要去哪儿串门,可我回到屋里一看,却发现他还躺在床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奶奶显得非常平静,好像在给我们拉家常。或许人年纪大了,一切都看开了,对生离死别也并不怎么在意了。
村里人得知老人死了,并且是跟我们在一起时死的,纷纷置疑、指责我们,特别是三角眼,一口咬定是我们害死老人的,抓起一把斧头要来砍我们,被老奶奶劝住了。
为老人办了丧事后我们才离开,奇怪的是,这三天袁克良没有再出现。
我们在回去的途中,看见了一条熟悉的人影,他当时在路上走着,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步履蹒跚,显得极为落魄、疲倦,而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油质木伞,当时太阳很大,他并没有将伞打开,只是紧紧抓着,像是一件稀世珍宝。
“擦,这个人还没死?”张筠浩极为惊讶。
我记得我第一回见到钱义的时候,他是穿得多么地光鲜,相貌堂堂,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鬼样了。他本来偏瘦,如今更瘦了,像是被鬼吸干了精气。
“他当时被沐安安给踢晕了,我们任其躺在地上没有管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竟然还走到了这里。”我说:“这家伙也挺有毅力的,不会这三天是一直走过来的吧?”
张筠浩说:“你做错了一件大事,当时就应该宰掉他的!”
我说我不是刽子手,岂能随便宰人?
吴乐乐突然问:“当时不是还有一只女鬼么?后来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呢?”
我说我记得她当时被沐安安一剑给砍飞了,不知是不是已经被灭了。张筠浩皱起了眉头:“那个沐安安这么厉害?”我说他的确身手不凡,特别是对付鬼,跟鱼道士估计不相上下。张筠浩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当我们到达青海与西藏交界处时,夏梦瑶下车了,从她口中得知,李景浩会下蛊,以此威胁夏梦瑶,如果她不跟着李景浩去找死亡**,李景浩就会用蛊伤害她部落的人,夏梦瑶迫不得已,这才与李景浩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后来她与我们统一战线,公然与李景浩为敌,惹怒了李景浩,李景浩扬言要用蛊毒灭了她整个部落,她非常担心,必须得趁早赶回去告知部落中人,以防李景浩真的会向他们下毒手。
我问夏梦瑶,为什么李景浩找死亡**非要带上她,夏梦瑶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从下车这儿到达她们部落还有漫长的一段路程,夏梦瑶单凭双腿怎么能回去得了?况且路上还得吃喝。幸而张筠浩与米俊非的卡没有掉,俩人各自去银行取了一笔钱送给夏梦瑶以作她的路费。
当天,我们在一起吃最后一顿饭,夏梦瑶称她只吃素,我们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这或许跟她部落的某种风俗有关吧。饭后,张筠浩将夏梦瑶单独叫到一旁,跟她谈了约五六分钟的悄悄话,待夏梦瑶走后,我问他是不是在向夏梦瑶表白,张筠浩微微笑道:“必须的!”
“切!”吴乐乐嗤之以鼻。
米俊非望着夏梦瑶远去的倩影,说他也得跟我们道别了,我看得出来,他对夏梦瑶恋恋不舍,这小子不会去追夏梦瑶吧?张筠浩与吴乐乐也看出了其中端倪,鼓励他去追夏梦瑶,我将他叫到一旁,问他是否确定将地书放在我这儿,米俊非说那本书以后就是我的,他身为神偷,只关注女人和钞票,对书毫无兴趣,而目前,他可能要要去偷世上最难偷的一样东西。我问是啥,他郑重地答道:“女人的心。”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刀兄,保重!”他朝我抱了抱拳,掉过头,潇洒地走了。
当天黄昏,我们在一家旅馆过夜。当时开了三间房,我的房间在最左边,那儿位于楼梯口最近。半夜时分,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下了床,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名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脸色苍白,他开门见山地说,有一只鬼得了重病,需要我出诊。
我见他是一副陌生面孔,地上无影子,应当是一只鬼,便问病者得的是什么病,他说身上烂了一块,需要动手术,如果手术成功,会赠我一枚珍宝以作答谢。我心中有一丝欢喜,实际就是沾沾自喜,没想到我杨小刀才出道不久就已声名在外,在这偏远的地方竟然也有知晓我杨医生大名。对于珍宝,我极为不屑,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了也用不了,够用就行,我需要的是名,在人鬼神三界都家喻户晓的大名!
而现在,就是我立万扬名的开始。
当下没有多想,也没有跟张筠浩与吴乐乐说,拿起装着阴阳刀的铁盒就跟那只鬼走了。
一直走到郊外的一座树林里,前面的那只鬼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我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心想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等了约一两分钟,那只鬼依然没有出来,我感觉被耍了,决定打道回府。就在我掉过头,骤然发现身后一太外的地方出现了数只黑物,皆冒着绿幽幽的眼睛瞪着我,我心猛地一沉,我去年买了个表,是狼!而且还是一群狼!
我撒腿便跑。
狼群咆哮而来,我朝前跑了不到十来米,前面突然出现一座悬崖,高达数丈,我倒抽一口冷气,忙停了下来。回头一看,那些狼并没有扑上来,停在离我一丈外的地方,一字排开挡住了我的去路,对我虎视眈眈。
我暗暗呼唤何硕,可叫了半天这小子也没有出来,而那些狼,一步一步朝我逼近了。就在它们要向我发起进攻之时,突然一阵猫叫从树林里传来,狼群立即退了回去,掉头跑向林子里,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背冷汗涔涔。
树林里泛出一道金光,我正惊诧,一只猫慢慢朝我走了过来,它浑身泛着金色的光泽,照亮了半边天,更奇异的是,它竟然有八条尾巴,每条尾巴都在身后摇晃,像是在向我招手。
“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八尾猫说。
它竟然会说人话,难道是一只猫精?我问它,是否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帮我实现,它说是的,所有的愿望。我暗想,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要父亲回家,但又想,万一我父亲已经回家了呢?那我岂不是浪费了一个愿望?我得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母亲。
可当将手摸向袋子时,才发现白天新买的手机并没有放在身上,估计放在旅馆里了,我说我暂时没有愿望,这个愿望可否以后再许?八尾猫说可以,它一说完,又慢慢地走向树林里,全身金光灿灿,像一位尊容华贵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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