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望向吴乐乐,又看了眼前面默默开车的钱义,用眼神问她是认真的?吴乐乐朝我点了点头,看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她是怎么看得出来钱义身上有鬼气的?难道她也像张筠浩一样,有着无以纶比而灵敏的鼻子?这为什么在以前她没有表现出来?
抑或许,她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回信息问: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有鬼气?
吴乐乐立即反问:你拥有阴阳刀,身为鬼医,竟然看不出人身上的鬼气?
这有趣了,我俩并排坐在一起,却用手机沟通,若说出去,只怕笑死人了。
而现在更让我惊讶的是,吴乐乐不但看出钱义身上有鬼气,还知道我是鬼医,她似乎无所不知。她又说,我竟然看不出人身上的鬼气,这说明,钱义是人。他既然是人,为什么身上又有鬼气?
难道他接触过鬼?或者鬼上过身?比如屠户身上总有一股禽兽之气,而园丁身上总飘散着一股花的芳香,同一个道理。
正在这时,前面出现一名女子,她笔直地站在路中央,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我们这方。钱义将车开得飞快,对那女子视若无睹,竟然笔直撞了过去!
一声惨叫,那女子被撞飞了。而钱义置若罔闻,依然自顾自地开着车,似乎并不知道他刚才撞了人。
吴乐乐只是朝窗外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正想提醒钱义,突然想到,会不会钱义刚才根本就没有撞到的?也就是说,刚才那女子,其实是一只鬼。我有阴阳眼,能看得见鬼,而钱义和吴乐乐却看不到。
既然钱义身上有鬼气,会不会那鬼气来自刚才那位女鬼?甚至我又联想到,刚才那位女鬼估计是出车祸而死,而撞死她的就是钱义,她死不瞑目,因此找上了钱义,所以钱义身上才有鬼气。
我越想越觉得的,恨不得马上将这个秘密告诉吴乐乐,但是,当着钱义的面我怎么好说出口?现在暗暗祈祷那只女鬼不要再来……突然,我心一沉,前面的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不,确切地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是刚才的那只女鬼。她背对着我们,从后面看去,她身穿黑衣,头发很长,乌黑发亮。
真是越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偏偏越会发生什么。因为车上还有两个人,我也不至于太过恐惧,但我担心女鬼会找钱义的麻烦,比如上他身,或扰乱他的神经,让他出车祸,那么我和吴乐乐就会跟着送死!
几乎是一瞬间,车里温度骤降,冷气袭人。这冷气,来自前面的女鬼。
我不敢说话,紧紧盯着女鬼的后背,暗暗握紧了拳头,手心都是汗。
吴乐乐不明所以,对钱义说:“师傅,把空调关掉,太冷了。”钱义应道:“我没开空调。”吴乐光嘀咕道:“没开空调怎么会这么冷?真是见鬼了。”
黑衣女鬼突然转过身来,闪着一双红目瞪着吴乐乐,我大吃一惊,差点从车上跳下去,也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吴乐乐望着我问。
黑衣女鬼突然望向我,目不转睛、面无表情地,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冷。”
“那抱抱。”吴乐乐说着伸手就来抱我,我忙推开她的手说不用,或许是我太激动了,用力太大,这一推,吴乐乐的手背重重地拍到了黑衣女鬼的脸上,黑衣女鬼惨叫一声,竟然被拍飞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
吴乐乐委屈地问:“你干嘛,不就是抱一下,给你暖和暖和嘛,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我朝窗外望了望,没看见黑衣女鬼追上来,稍松了一口气,向吴乐乐道歉,并且声称不冷了,吴乐乐哼了一声,说以后再也不抱我了。
及至到达钱先生的别墅前,黑衣女鬼没有再跟来,看来是被吴乐乐给拍怕了。
下车后,我想悄悄地将将才发生的事跟吴乐乐说说,吴乐乐却朝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做声,然后问钱义:“师傅,这房子挺大的,几个人住啊?”钱义笑道:“只住了四五个人。”我纠正吴乐乐,这位是钱义大哥,不是师傅,吴乐乐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啰嗦鬼!
进了别墅,钱义叫我和吴乐乐在客厅等,他则去找钱先生。
钱义一走,我又忍不住想问吴乐乐是怎么发现钱义身上鬼气的,吴乐乐却朝我使眼色,轻声说:“在别人家里不可道人是非,有话回去再说。”而接神色严竣地东张西望,活像一个进了宝库的小偷。
不大一会儿,钱先生与张筠浩来了,两人都笑容满面地,看来谈得很开心。钱先生一看到我顿然喜道:“杨医生你来了,辛苦了!”然后望向吴乐乐,我给他们作了介绍,张筠浩不大高兴地问吴乐乐怎么也来了,吴乐乐将头一抬,生气地道:“怎么,我不能来?这儿又不是你家,你管得着?”张筠浩忙伸出双手服输。
钱先生对我说:“杨医生你既然来了,就麻烦你去给我妻子动手术吧。”我说行,钱先生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乐乐也要跟上,被张筠浩拉住了,瞪着她问:“你跟着去干嘛?在这儿好好呆着,别乱动!”吴乐乐哼了一声,推开张筠浩,气呼呼地道:“我知道,不用你说,爱管闲事!”
钱先生走得很快,有些迫不及待了,我紧跟着他,一路上并没有看见钱义。
到了床前,钱先生俯下身轻声对他妻子说:“淑云,杨医生来给你动手术了。”淑云微微睁开秀目,朝我看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钱先生挺直身,问我需要他做些什么,我说不用,我动手术时不能有人在旁,所以得请他在门外守着,不可让人进来。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想让钱先生看见我的阴阳刀。钱先生通情达理,略有所思就答应了,并且又俯身跟他妻子说:“淑云,杨医生给你动手术,我就在门外等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叫我。”淑云微微点了点头。
这场面很温馨,我很感动。
钱先生伸出双手重重地握着我手,说了几句麻烦、感激之类的话,我心胸澎湃,豪迈地道:“医生,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又想到动手术时会很痛,我又没有麻醉药,淑云是人,不像红衣女鬼一样能忍住这种剧痛,因此委婉地对钱先生说,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需要将他妻子的手脚绑住。钱先生并无异议,并且拿出四条白色的带子熟练地将他妻子的手脚给绑了,而淑云并无二话,看来这种事情他们曾经做过。
待绑好后,钱先生就出去了,并且轻轻拉上了门。
我朝床上的淑云看了看,她正睁开眼睛望着我,我提醒她说动手术会很疼的,她点了点头,我又说如果你觉得疼就叫停,她又轻轻嗯了一声,我这才走到床头,因为淑云是躺在床上的,这角度避免她看见我的阴阳刀。
原以为这阴阳刀只能给鬼动手术,没想到今天要去割一个人身上的肉,这令我多少有些心虚。我本非医生,给鬼治病,治不好没人找我麻烦,可这给人治病就不一样,治得好,对你感恩戴德,治不好,就把你当仇人看,甚至当你是杀人凶手,不拿你陪葬不罢休。相对而言,人比鬼难侍候多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竟然有些动摇了,这是因为,对于能否医好淑云腿上的伤,我并无把握。
可现在,我到底要不要给她动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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