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云笺此言一出,北陵青的目光仿佛春日里因风而动的的湖水,慢慢的扩散开一圈圈的涟漪水纹。他凝视着书云笺,但笑不语,只是伸手替她将身上的狐裘斗篷拉了拉。
至于萧临宇和容洛,两人对视一眼,眸光皆都显现出对此事的好奇以及兴趣,两人甚至还靠近了一些,好像是怕距离远了,一不留神便错过什么精彩之言。
萧华筵自然也是被书云笺的言语一惊,看了看她,转而又看向萧景疏,心中当真是疑惑到了极点。
按道理说,自己退了书云笺的婚事,书云笺针对的应该是自己,为什么她针对的会是他?
至于萧景疏,他在听到书云笺言语之后立刻转头看她,冷峻清隽的脸庞上神色阴沉冷漠,看着书云笺的目光中没有一点的怒意,有的只是一种死然的沉寂。
若是平时书云笺说出这样的话,他定然是会愤怒交加。但今日,是他想要借机杀害书云笺在先,所以,对于她这无理的要求,他着实生不气来,只是觉得事事瞬息万变,上一瞬他还对书云笺暗下杀手,这一瞬便被她要挟。
“绍敏郡主。”萧景疏开口,声音似乎与冰室之中的冷寒融为了一体,听起来格外的寒凉。
“秦王唤本郡主作甚?”书云笺看着萧景疏,唇角笑意温和宁雅,如雨中梨花,清新雅致。但眼眸之中却波澜不惊,冷淡无物,似乎比这冰雪还要冷漠。她注视着萧景疏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道:“莫非秦王是有了答案,那就告诉本郡主,你是要跪下来求本郡主,还是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替二姐姐取暖?”
萧景疏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书云笺,目光沉寂冷漠。
见萧景疏不言,书云笺自然也不会多话,一瞬间,这冰室便陷入了一片冷然的平静之中。
过了片刻,萧华筵见书月楼比刚才看起来更加不适,心中担忧至极。他注视着书云笺,语气冷静至极,似乎不见一点波澜。
“绍敏郡主,你让五皇兄跪下求你似乎有些强人所难。我们如今同处于危难之中,你这样做,得到的不过是心中一时的畅快,这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萧华筵的话让书云笺有了一点兴趣,她抬头望他,神情散懒随意,语气温和:“暮王,你此话何意?本郡主觉得有些不懂。”
“郡主,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七人遭难跌入此地,对于这里的环境无人清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本王觉得,想要安然出去,我们这些人免不了合作,共求生路,郡主难道不这般觉得吗?”萧华筵看了看周围,目光微动。
在这冰室之中,他们呆了有两个时辰之久,但是并未有任何危机,可是不光是他,在此每一人心中都很清楚,此处并不简单。想要安然无恙的出去,凭一人之力,怕是没有多大的机会。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这些人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绍敏郡主,如今在这儿的七人心思,你大概也是明白一些。本王、五皇兄以及月楼定然是一起,你与九皇叔两人是一路,至于荣世子和宇小王爷,这两人一看便知是两不相帮,中立观望,不过若是我们合作,荣世子和宇小王爷定然会加入我们,七人合作,定然会比各自为政要好。”萧华筵将此时的利弊全部说与书云笺听,自然也是说与在做所有人听,包括萧景疏。
萧华筵的话虽然有理,但是她不可能和书月楼依偎取暖,除非她死。
“暮王之言,的确有理,我们合作的确可以多一线生机,可是我书云笺做事,不求问心无愧,不求世人赞叹,向来都是凭心意所定。她书月楼在你们心中是何样我不管,但是在我心中,她不值得我救,不配我帮。合作可以,但要我与她依偎取暖救她,我还是刚才那句话,除非萧景疏跪下求我。”书云笺依旧轻笑着,清丽无俦的容映着周围夜明珠四散的光芒,好像天空白云漫卷,优雅秀致。但言语确如奔流湖水,坚持自若。
见书云笺这般坚持,萧华筵知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只不过是浪费口舌。他侧头看着萧景疏,微叹了一口气后,道:“五皇兄,既然绍敏郡主主意已定,那我们就无需强求了。你先拥着月楼取暖,若是寒气侵体太甚,就算我们出去,她的身子也会留下病根。”
其实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只不过是他们在争执,他们都不想对方与书月楼多过亲近,所以才会想要让书云笺来。如今书云笺表明态度,萧景疏不可能因为这件事便下跪,所以想要救书月楼,也就只有他退一步了。
听到这话,萧景疏看向萧华筵,目光沉暗悠远,他看了萧华筵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将书月楼抱在怀中,萧景疏握住她的双手为她揉搓取暖。书云笺看着这场景,转而又看了看一边的萧华筵,目光微暗了一分。
果然,无论何时,感情付出多的人都容易输。就像萧华筵如今这样,若他的情少一些,那么他此刻就不用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躺在别的男人怀中。终究,他舍不得书月楼受苦,所以先退了一步。而萧景疏,他一直不言不语,大约就是在等萧华筵退步,毕竟他也知道求自己根本没有可能。
沉默之际,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脸,动作不轻不重,书云笺回头看着眼前的北陵青。
“干嘛?”
“你休息够了,该去找出路了。”北陵青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笑容宛若月光流水,浮冰碎雪。他将夜明珠放回书云笺手中,从自己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见他这般动作,容洛和萧临宇也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夜明珠。
四颗夜明珠的光辉,刚好将冰室照亮了大概,周围的一切皆都清晰可见。这冰室是一个圆形的冰室,四周的冰壁很奇怪,因为按照一般来说,冰透明可见,他们应该可以透过冰壁看到一些东西。
可是如今他们能够看到只有一种诡异的白色,而且这白色后面还有一个个奇怪的黑影,那些黑影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像是自然形成,又像是刻意而成。地上有着很多碎裂的冰凌,冰凌宛若水晶,映着夜明珠的光辉,好像碎了一地的星辰,光芒强弱不一,但却璀璨华溢,美轮美奂。
北陵青环顾了四周,走到了刚才他插入火折子的地方。他站在那儿,无声无言,虽然周围光辉清然,可是他的背影却显得孤绝料峭,与他平时相较,很是不同。
书云笺觉得有些奇怪,便走到了他的身侧。
“怎么了?狐狸。”书云笺看了北陵青一眼后,顺着他的视线注意着眼前的冰壁。那冰壁上白色后的黑影正对着他们,造型看起来格外邪异,让人背脊发凉。
“敏敏,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北陵青看了黑影片刻,侧头看向书云笺,语气温良,目光深暗幽寂。
书云笺注视着北陵青,语气平静:“你指的是什么?”
“你看看这个。”北陵青指了指另一个黑影,那黑影看起来大概只有书云笺身长的一半,但任谁一看都能知晓,那只是黑影的一半。
书云笺想到一种可能,表情沉了下来,她感觉四周的寒意似乎透过了她身上穿着的两件狐裘斗篷以及里面的袄裙,寒意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让她心中发颤。
“难道……?”
“恐怕是这样。”北陵青朝她点了点头,唇角虽然依旧似笑非笑,但目光却比平时更加幽邃深远,他低头望向脚下所占着的地方,没有再说话。
书云笺也低头下来,静静的看着地上不言不语。
“我说九皇叔,绍敏郡主,你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可是我们不行,我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谁能解释一下?”萧临宇见北陵青和书云笺两人这般,忍不住出声调侃。
书云笺回头看了萧临宇一眼,正欲说话时,北陵青温良的声音传了过来。
“宇小王爷,你想必也看到了,这周围有很多奇怪的黑影,不过你没注意到,这地上有更多相同的黑影。”
一听北陵青这话,萧临宇便从一边的冰柱上跳落于地,快速俯身下来。他将夜明珠放于地上,清楚的看到地上的冰块之后也是一片诡异的白色,那白色后面的黑影犹如错综交错的树木一般交于一起,形态各异,造型诡谲,看得人后背发凉。
“这到底是什么?”萧临宇站直身子,目光看向北陵青,语气较平时的随意懒散,要认真了些许。
“我看不出来,只觉得这东西很邪。而且,这应该不是一时形成,因为有些黑影只有一半,另外一半被这地下后来冻结的冰给遮住了。”北陵青温声的回了一句,目光再次落到冰壁之上,沉默的注视着。看了大概有一会儿后,北陵青突然向旁边移了一步,正对着另一个黑影。随即,他俯身下来,望着地上那错综交杂的黑影,唇角微微抿住。
书云笺见他这样,便知他猜到了什么,“怎么了?”
“我知道这些黑影是什么了?”北陵青轻笑了笑,站了起来,目光幽静深邃。
“是什么?”书云笺出声询问,冰室中的其他人也都看向北陵青,等待他的回答。
“人。”北陵青微微仰头,优雅的侧脸在珠光的清辉下染上一片温柔的光华。他的唇角似乎带着明珠的辉彩,显得格外好看秀逸。“这里是祭祀之处,祭品应该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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