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笙皱着眉头处理这些伤口的时候,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坚持帮她处理干净了,恁是一点残渣都不落。
待处理好了伤口,凉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抬睫一看,发现她身上还是湿的,两只手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你很冷?”他问。
容格格抿了抿唇,然后坐起身来,说:“其实你把我放在外面的沙发上就可以的,我不想弄湿了你的床。”
话音刚落,肩头被他摁住,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凉笙凝着眉头说,转身又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干净的T恤,“我这里没有女装,你将就穿一下吧。”
“不用了。”容格格依然没有看他,拂开他递来T恤的那只手,起身时小时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跟我计较,说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的。”
凉笙闻言,身形一僵。
此时此刻的容格格看似柔弱,但无形中竖起一道冰冷坚硬的城墙,将他隔绝在外。心口不禁一抽,下一秒他径直迈步过去,倾身将她紧紧地环缚在怀里。
容格格僵住了,两秒的怔愣后,所有委屈全都一股老发泄出来。她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返身挣扎着,一拳拳砸向他。
“放开我!凉笙,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凉笙不语,他把容格格抱得那样紧,好像真的害怕失去她一样。
只是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东西,就像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朦朦胧胧了整个世界,容格格此时的心情是复杂难言的,虽然凉笙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可她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何况,是真的又怎样呢?等到了明天,说不定他又会后悔了。
思及此,容格格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凉笙身材比她高大了许多,她根本挣脱不掉,加上手臂受了伤,这样一挣扎就令伤口更痛了,她只好作罢,大口大口喘息着。
凉笙见她不挣扎了,就抱着她重新回到卧室里。
这么多年了,再次拉起她的手臂时才发现,此时的她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平日里,她时而骄纵蛮横,时而古灵精怪,可现在才发现,她那不可一世的拳头在他手心只是小小的一块,轻易地就被包裹住,柔若无骨地蜷缩着。
容格格真的瘦了很多,他胳膊一圈,小小的她便深深地陷在他怀中,好像全世界她只有他能依靠一样,好像全世界也只有他能保护她一样。
这种假设让凉笙感到温暖而甜蜜,他隐忍了太久,现在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他不再压抑自己,更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紧了些。似乎这种没有间隙的靠近,才能证明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容格格也是确实是挣扎累了,而且还有些冷,身后的胸膛十分温暖,透过薄薄的衣衫,还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还有她做梦都想闻到的那股味道,只属于凉笙才有的味道,她忍不住依恋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脸颊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慢慢晕染至耳根。
察觉到她脸上的粉红色,凉笙意识到两人动作亲密,赶紧松开了她,说:“你先换衣服,待会儿我再回来重新给你包扎伤口。”
说着,他转身大踏步地走出卧室,并顺手关了房门。
容格格没来由地又是一阵脸红,当她发觉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开始发烫的时候,她倏然一惊,立刻甩了甩头,努力强压下那股悸动,重新冷硬了一颗心。
她赶紧换上凉笙的干衣服,衣服太大,刚换上的时候还得一直揪着松松垮垮的裤腰。不得已,她只得找凉笙借了一根腰带。
听说她要接自己的腰带一用,凉笙下意识地看了下她的身上,果真是太大了。忽地,视线定焦在某处,凉笙霎时红了脸,别开脸时表情是鲜少的不自然。
此时小小的她套在宽大的衣服里,再加上满身的伤痕,竟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尖锐和顽强,整个人显得脆弱而易碎。但即便是如此,依然能隐约透出她玲珑的曲线,凉笙再君子,此刻也是忍不住脸红了。
“怎么了?”发觉他表情怪怪的,容格格出声问道。
凉笙递了一根腰带给她,眼睛却再不敢盯着她看,而是别开脸,答非所问道:“你的衣服我拿去烘干,一会儿就可以穿了。”
他说着,开始重新替她包扎伤口。
“嗯”了一声,容格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心想现在还是上午,不知道外面那些记者什么时候走,总不能让她待在凉笙的房间里一整天,哪儿都不去吧?
注意到容格格的去意,凉笙有点不舒服。处理完最后一道伤口,他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我想打个电话。”刚才逃到他的房间时太急了,她忘记带手机出门,想打个电话都不方便。
凉笙庆幸容格格说出的只是打电话,要是她一开口就说要走,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
“你打吧。”凉笙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趁她打电话的时候,叫来客服,将她淋湿了的衣物拿去烘干。
容格格当然是打电话给容烨求救,将度假村这边的情况报备给他,希望他能想办法支走那些记者,并把她安全接走。
容烨自然是要把她狠狠地骂一顿了,但最终还是答应容格格,说待会儿就想办法接她出去。
容格格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按照大哥容烨的办事效率,应该下午就能回去了。只是一想到就“订婚”的事情,要跟爸妈解释,她就直觉疼痛得不得了。
将手机递还给凉笙,她又看了一眼时钟,然后回过头来对凉笙说:“我大哥大概下午就能来接我,我暂时借你这里避避风头,你要是有事尽管忙你的,我保证不动你的任何东西。”
不管是飞扬跋扈的容格格,还是骄奢尖锐的容格格,或是任性而为的容格格,凉笙都可以或怒或冷地一带而过,但面对现在这样平静而又刻意保持一份距离感的容格格,他突然不知道以何种表情去面对。
他从来不曾像此刻这样,希望她还是那个赖着他不走的容格格,就算再蛮横无理,至少不会让他心酸又心痛。
他只能叹一口气,说:“我哪儿都不去,这里也并不是很安全,我得留下来陪你。”
他说着,又低头继续查看她受伤的那只手臂。
凉笙的身上有种很淡很清新的味道,尤其在靠近的时候,这种好闻的味道似乎是被某种灼热的温度加速了挥发一样,会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涤荡着他温柔的气息。容格格朝旁边挪了挪,偏偏凉笙浑然未觉地又靠了过去,撩起她浓密的额发,查看她的伤口。
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刚上过药的地方,容格格下意识地抽了一声,凉笙赶紧轻轻地对着伤口吹起气来,并问:“还疼吗?”
这个场景熟悉又陌生,印象中好像只有在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凉笙在为她打过架后才会偶尔如此温柔地对待她。
那时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大哥二哥经常不在家,不常陪她,她就让凉笙时常陪着自己,因为这个缘故,凉笙没少被人说闲话。现在看来,或许自己在他心里也是有点分量的,只是这种分量,他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一些?
出神中,额头上忽然有温暖湿润的触感传来,她抬睫一看,不禁愣住了。
凉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只是想给她吹吹伤口,可回过神来时,嘴巴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面对容格格带着疑惑、诧异却唯独看不出喜悦的目光,凉笙刷地拉开距离,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我只是……”
就在这一刻,华丽的时钟忽然当当响起,一声接一声地敲碎了僵硬的时间。
容格格笑着说:“你的包扎技术很好,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只当凉笙是想要安抚她的伤痛,又怎会期望是他心疼自己才亲吻了她的额头呢?之前在巴厘岛的时候,她病得那么厉害,也不见他这般对自己啊。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此时的尴尬沉默,凉笙警觉性极高,先问对方是做什么的,得知是来送烘干的衣物后,他这才去开了门。
他回到卧室,将烘干了的衣服挂在衣橱里,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一眼:“手臂还痛吗?痛的话,就跟我说。”
容格格嗯了一声,起身时,宽大的T裇几乎被她拖成了睡衣,她走到衣橱前拿起烘干的衣服,又扭头瞄了一眼一直凝着她一举一动的凉笙,说:“我想换回自己的衣服,你的T恤太大,穿着不方便。”
凉笙点点头,却依旧没动。
容格格皱了皱眉,歪着头对上凉笙涣散的视线,更为明晰地说了一遍:“我要换衣服,你确定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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