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装着药丸的小瓶子，就不远处的地方，正好躺落在不远处的小角落。
孟君樾将其他物品都放回包里，然后走向那个小瓶子的角落。
修长的手指抓过那只小瓶子，他以为是维他命之类的东西。
只是那瓶子全身白，并没有维他命之类的标签。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打开一闻，无色无味，是一些粉白色的小药丸，而瓶子的盖上写着用法用量。
孟君樾拿着瓶子寻思了会儿，然后才起身，又重新回到了瑾年的屋子里。
瑾年自然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眉头又开始微微蹙起，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只是进屋的孟君樾良久未说话，而是将她的包放在一旁，然后又将刚刚医院里拿回来的涂过敏药膏也放在床头柜上。
侧眸的时候，只瞧到瑾年背朝着他。他咳嗽了两声，才道，“你要是一会儿，脸上的疙瘩又痒了，那就涂一下药膏，我把它就放在你的床边。”孟君樾说着，又加了一句，“不要忘记了。”
话完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但想着，他呆在这里，她该会是不自在吧。
他也真是够失败了，居然自己的存在，会让她这么痛苦。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瑾年听到他那清晰的步伐声。忽然地从床上坐起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可能因为起身的太快，头开始眩晕，可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不像以往，没有完全的黑暗。
虽然也是暗的，因为房间里没开灯，但她竟然能够模糊地看到一些画面，还有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不要忘记了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
瑾年为了看得更清楚，已经起了身子，她说着这话的时候，以为他会转身的，可他只是顿住了身子，他的背影就落在外边透进来的光线里，还有她的眼中……
其实，刚刚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闪过一些画面了，但那是很短暂的，几乎稍纵即逝。
她还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可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持续看清了他的背影十秒……
瑾年还想说些什么，沉默中的人，却已经阔步走出了卧室，哪怕给她关门的时候，他也没瞧到已经从床上起身的她。
没了外头的光线，卧室里的光线更差了，瑾年眼前又是恢复了黑暗。她摸索着就要去开灯，可她明明听到开关的一声响，她以为呈现在自己眼前，将会是无尽的光明……
却，没有。
她的眼前还是黑暗一片。
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慌乱地去开了卧室的门，想着借由外边不是那么亮的灯光，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只是她还未走出来房门，便听到大门口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婉转，还带着些稍稍的忧虑，她知道是他的。
他，还没有离开。
而她的步伐也就停顿在了卧室的门后，只听着他的声音。
“小月月，记得照顾好妈妈。”孟君樾在开了公寓的大门后，小月月正跟在他的身后，显然是舍不得他走，前两小腿不停地挠着他的裤管。
但这小家伙也是有灵性的，听到孟君樾的话后，瞬间消停了下来。两只大大的汪眼只瞧着他，然后点头。
“真乖，爸爸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腊肠。”
小月月一听到腊肠，又有些激动起来，小脑袋一晃一晃地，表示很高兴。
孟君樾瞧着这家伙，唇角边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如果，他和瑾年的那个孩子没有走，那么再过几个月，他该当真正的爸爸了。
只可惜，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没有感怀太多，跨出了门槛，便去了外边。
*
可他不知道躲在卧室门背上的瑾年，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其实不是一个那么感性的人，可在听到孟君越对小月月说的那些话后，她的眼眶便湿润了。有种悲伤的东西落在她的心底里，很失落，很难受，也很让她……那种感觉，她都快形容不过来。
她感觉自己可能又开始犯病了，她摸索着去找包，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就这样吞了两颗药丸，苦涩的药丸，哽咽了她的喉咙。
可，哪怕在过了一阵很久之后，她的心绪还是有些不宁。
忽然又想到这包是孟君樾给她捡回来的，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瞧见里头的东西。
想来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以他那样性格的人，应该早就问她了。
瑾年这样安慰地想着，却是一整夜未眠。
她想着自己的这段婚姻，又想着自己忽好忽坏的眼睛。她的心绪很杂，哪怕吃了那些助睡眠的药丸，可今晚而言，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几乎快到黎明的时候，她才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小时，可又做了梦，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梦境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她是被噩梦惊醒的。
瑾年起床的时候，坐在阳台上发了会呆，直到太阳越来越毒辣，她才进了门。
按照往年来说，海城的晚夏应该是开始转冷了，可今年却特别奇怪，总是一会儿大雨，一会儿又是毒辣的太阳，惹得人的心情也跟着天气一起变。
瑾年停止了心中的乱想，从背包的最里头摸出了半年多前，她在法国帮她换眼角膜的主治医生的名片。
那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是凹凸着的，正适合她这样的病人，本来当初她已经记下了这个号码，但时间过了这么久，她自然是遗忘了。
不过昨晚发生的情况，她觉得有必要问一问医生。
即使她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即使现在的她有不想和外界的任何人联系，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对待眼睛复明，这种重要的事情，她还是必须放在第一位。
*
在瑾年拨通了电话后，那端的人很快接起。
流利的发文通过大洋彼端传到话筒中，瑾年简单地描述了自己昨天发生的情况。
主治医生很快就给她回了话，“宋小姐，我介意你到当地医院的眼科，全面检查一次，我怀疑，你的眼睛正在一天天地变好。”
“Maismaintenant，jenevoissoudain……【可是，我现在又看不见了……】”瑾年忧虑地说着，彼端的医生却有些高兴地道——
“既然你已经出现过这样的状况，那就证明你的眼睛复明是有希望的。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你就是因为心理压力还有心里阴影太大了，所以才会导致你脑袋里的视觉神经被迫压。不过，你说已经找到了心理医生，那你的心理应该没有像之前按样沉重了吧？”
“C'estmieuxmeç；a……【好像是这样……】”瑾年有些模棱两可，自她搬出来一个人住以后，她已经将很多问题，都看待的很乐观，没有像之前那样，什么事都耿耿于怀在心中。
可能这样一来，她就没了什么心理压力？
“既然这样，那就证明了猜测了我当初的想法。宋小姐，我介意你继续进行心理治疗，直到眼睛完全好了为止。”
“Untraitementpsychologiquevraimentcapabledefairemesyeuxguérir？【心理治疗真的能够让我的眼睛痊愈吗？】”
瑾年依然有些不确定地问。
“实践证明是可以的，不过您还需要配合您当地眼科医生的意见。”
“……”
“祝您早日康复。”
“Merci。【谢谢。】
瑾年在挂了电话后，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注意。
她知道自己在换上那种病后，心思总是会空空的，还容易走神，也很情绪化。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她这样的现状。
又是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些许久，直到安律师给她买的挂钟响起来，温柔的女音在她的耳旁抱着时间。
那挂钟，每隔半小时就会报一次时间，不过也有晚上的勿扰设置。这会儿的报时，正好是午后的一点。
瑾年没有再继续发呆，胡乱摸索着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去了海城最大的医院。
自然，是眼科。
她很幸运地，在下午时候，也挂到了专家的号。
她简单地描述了病情，专家给她瞧了多出地方，最后给她开了一张药房，临走的时候，还安慰她，不要着急，这种复明的事，不是立马的，需要一天一天慢慢地治疗。
瑾年知道这医生是在安慰她，但是她听着那一天一天的几个字，心里便失落至极了。
她已经失明了这么久，真不知道还要等候多少个一天一天。
她痛苦的有些不相等。
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残忍，不管你想怎么样，这个灾难，上天已经派给了你，并且落在了你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
瑾年去要药房取药的时候，队伍有些长，好在小月月机灵带着她排好了队，只是，人实在太过拥挤，她都快被来来往往的人给挤倒。
这会儿正有个取好药的人经过，走路的时候风风火火的，也不看人，便将一旁的瑾年给撞着了。瑾年脚下一个趔阻，以为自己会狼狈地摔在地上，却不想身后突来了人，将她抱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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