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任何一个和铁臂这般实力的高手,会甘心在这小小的望江楼内便是一呆数年?
柳云龙想不通,更加想不通的是,铁臂为何要邀请他们哥四个喝酒呢?
以前没有下山的时候,从书籍上曾经看到过,一招身入世俗,便仿佛一只白莲花被丢进了染缸一般,虽然只是在染缸里边轻涮一下,拎出来之时也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洁白晶莹。
人常说,外表污秽了,内心却依旧心怀坦荡,光明正大,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柳云龙此时便觉得,自己就仿佛那一朵被丢进染缸中、丢进一个灯红酒绿,处处充满危机和紧张的社会大染缸中,污染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心。
换作以前,柳云龙绝不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多的怀疑,但是,自从下山后的种种迹象来看,不知道是他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所污染了,还是他本性便多疑,以往心思单纯,只想着和小师妹啸傲山林,逍遥一生的他,似乎变了很多,变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难道,经历真都可以改变一个人么?!
“二哥,臂哥是个爽快人,你和眼镜也和臂哥走一个吧。”眼见铁臂出乎他意料的吹完了一瓶啤酒,猴子眼中的兴奋之色,更加难以言表。
也怪不得猴子会如此兴奋,像铁臂这样的牛人,至少也是个黑涩会的老大,能够和黑涩会的老大共饮一杯酒,换作以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臂哥,我敬你。”
既然猴子这么说了,柳云龙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再者,就目前来说,铁臂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来,反倒是像个老大哥一样,和几人胡天海地的聊着,再加上这顿酒又是他请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敬他一杯。
见柳云龙端起了酒杯,眼镜随之端起酒杯,只不过他面对这种似乎混过社会大哥,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支吾了半天,这才说道:“臂哥,我、我敬你。”
铁臂哈哈一笑,看起来很高兴,满上一杯酒,道:“兄弟们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臂哥,那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但凡用得着哥哥我的,尽管言语,没二话,干了!”
柳云龙一饮而尽,眼镜一杯啤酒却是呛了好几口,这才勉强喝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似乎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沉闷,尤其是猴子,仿佛话痨一般,和铁臂聊的甚是投机。
咣当,包间的门被踹开,铁臂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但是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后,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不见。
便见,陈小手单手托着一个餐盘,里边盛着一条红不拉几的鲤鱼,走到近前之后,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为从中传了出来。
已经有些微醺的猴子,抽了抽鼻子,笑嘻嘻的看着陈小手,道:“老大,你这弄的啥?咋一股酒精味儿?你该不是在里边下了毒,想把猴子我给毒翻吧。老大,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没了猴子,你一大猩猩岂不是孤单的很。”
闻言,陈小手顿时笑骂一声,道:“滚你的蛋,趁哥不在,偷偷喝上了哈,待会儿看哥怎么收拾你的。”
说完,砰的一声便把手中做好的鲤鱼放在了转桌上,随后,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嗤的一声,火苗跃起,凑到盘中,陡然间,轰的一声,一道更加炽烈的火苗从鲤鱼身上蹿了起来,随着火苗燃烧的越来越旺盛,一股浓烈的鱼香,充斥满了整个包间。
“我靠,老大,你这搞的什么名堂,怎么会这么香?”猴子贪婪的抽着鼻子,一脸的陶醉。
“火龙鱼!”
铁臂一言道破了玄机。
“火龙鱼?什么鬼?”一道菜而已,名字居然这么牛逼,猴子好奇的凑上前去,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玄机,却不想,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被火苗烧掉了眉毛。
被铁臂一语道破,陈小手稍稍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个吹牛皮不打草稿的妄人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啧啧,老大,你这手艺也绝了啊,吃着真他么的叫一个酸爽。”猴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放到嘴里的瞬间,便出声惊呼道。
眼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夹了一筷子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鱼跃龙门,火烧龙——”
在俩兄弟赞不绝口中,陈小手却望着铁臂,说出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铁臂神色不动,仿佛根本没听懂陈小手话,哈哈笑道:“小手兄弟厨艺出神入化,哥哥我是甘拜下风了,来,今天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老哥我年长几岁,托大敬四个兄弟一杯。”
话落,铁臂站起身,一饮而尽。
陈小手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道:“喝啤酒没什么意思,有白酒没,烈酒。不求好,闷倒驴就成!”
铁臂闻言,顿时便是一愣,旋即接触到陈小手那赤果果的目光,满脸无奈的笑道:“小手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小手直言不讳,道:“当然,我这人嫉妒心比较强,尤其是对比我能耐大的人,很不幸,你就是比我能耐大的其中之一,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跟你尿到一个壶里。除非,在我实力足够打败你之后,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甚至过命的朋友和兄弟。”
打脸!
陈小手这番话,无疑于赤果果的打脸了!
就好比,一个自认为和他玩得来的哥们,招呼他去一起喝点,而陈小手直接、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来了一句:老子和你尿不到一个壶里,没那闲工夫一样,脸打的不是一般的疼。
俗话说的好: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还要水泥呢,打人不能打脸!
可陈小手就飙着这股劲儿来,怎么疼,他怎么打!
他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有脾气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受,轻者老死不相往来,脾气暴躁的,直接就抡杆子开打了。
猴子在听到陈小手这番话后,心里猛地便是一突,一边悄悄的在餐桌下踢了他两脚,示意他悠着点,一边在心中哀嚎道:我的老大啊,咱能不能啥时候都这么愣,好歹也得有清醒的时候吧。
柳云龙则看了陈小手一眼,若有所思。
“老大,你先坐下,有话咱慢慢说。”一直拘谨不已的眼镜,这是倒是很干脆的,硬是把陈小手拽在了椅子上。
“好,小手兄弟,老哥我就喜欢你的直爽。”
几人心思各不相同,没等来铁臂的勃然大怒,却见这外表粗犷的汉子,大手猛地一拍餐桌,随后叫来服务来拿了一瓶闷倒驴,亲自给陈小手满上一杯,自己也倒满,举杯道,“干了这杯酒,我铁臂随时恭候小手兄弟来一较高下。”
一句话,一杯酒,便把之前的尴尬的气氛,瞬间便化作虚无,这外表粗犷无比的铁臂,心思却是非一般的灵活缜密。
六十七度的闷倒驴,铁臂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小手自然不会认怂,再者说了,玩武的可能玩不过铁臂,但是喝酒,对他陈小手来说,就跟喝凉开水一样简单。
咣咣咣——
觥筹交错,一瓶高度闷倒驴,眨眼之间便被两人喝白开水似的,喝了个精光。
猴子和眼镜顿时傻了眼,就连柳云龙看的都直皱眉头,但是,期间想要阻止之际,却没陈小手用眼神制止。
“好,真他么的痛快!”
陈小手抹了把嘴,叫道,“再来,今个非喝个痛快不可。”
铁臂却在这时摆了摆手,一脸苦笑的道:“小手兄弟,哥哥我甘拜下风,白酒是真搞不下去了,这一杯下去,嗓子就跟着了火似的,烧的厉害,肚子里更是翻江搅海一样难受,你就饶了老哥吧。”
狠狠的打了铁臂的脸,陈小手这会儿却仿佛突然开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了,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做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白酒不能继续喝了,但是啤酒却不能免!
酒过三巡,铁臂已然带了醉意,醉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的柳云龙,笑道:“柳兄弟,你、你那一手银针之术,端的精妙绝伦,哥哥我斗胆问一句,不知兄弟师从何人啊?”
柳云龙笑了笑,道:“家传,不过我自小便是弃婴,被一个游方的老中医救起,老人收我做了他的孙子,从小耳闻目染,多少学了些皮毛,不值一提,倒是让老哥见笑了。”
铁臂摆了摆手,口吃不清的说道:“兄弟,你谦虚了,哥哥我虽然不敢说博古通今,但是多少也有些见识,你那手法可是诡道一派?”
闻言,柳云龙心中陡然便是吃了一惊,自己这一手‘鬼门十三针’的确是源自诡道,中医博大精深,流派众多,而针灸之法中,又分南派和北派,南派源自正统,而北派则行的是诡异一路,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诡道。
南派自诩正统,针法与灸法并用,以传统方式救世济人。
而北派诡道,却是以针法为主,之所以称其为诡道,是因为北派针法虽不弱于南派,但是,北派针法更擅长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医者仁心!
人若不仁,不以手中医术济世救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为世人所不容,因此,北派针法渐渐失传,即便偶有传人,到了如今的年代,也鲜少有人敢抛头露面。
不过,至于北派是否真的以医术行杀人之举,却是无从考证。
这一段南北两派之间的纠葛纷争,同样,很少有人知道,铁臂却一口道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柳云龙笑看着铁臂,目光深邃,忽而想起陈小手之前说过的一句话,“鱼跃龙门,火烧龙”,隐然中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铁臂的目光犹若九天星空一般,越发的深邃悠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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