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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铺的生意几乎已经惨淡至极,却仍旧大开着房门试图再等人来卖粮。
可京都里除却人们一年的吃食,粮食大都囤积在了云若裳的粮仓之中,又哪里会再有人来?
而云若裳的嫁妆,也尽数花在了粮食身上。
没有别的收入,楚离要支撑着那名义上为公主而建的府中的生活,又要支撑着梨花美人一应吃穿,手头上实在是有些紧。
梨花美人与青楼老鸨当时并没有签订任何协议,只是在那里弹了一曲,便与老鸨达成了某种协议,梨花美人可以在青楼里免费居住,但是必须每日一曲。
梨花美人神秘莫测,为青楼带来了莫大的好处,而云若裳却不从中拿去半分,让老鸨对她的要求简直是有求必应。
就比如说……她只接待一名名为宫月的紫衣公子。
老鸨拼着得罪了全场达官贵人,也要完成云若裳的要求,不过短短一月时间,青楼的生意竟比往常许多年都要多赚了几分。
而这一个月,云若裳也过得相当安逸。
这一日,云若裳醒来之后,并未在青楼里久待,而是从侧门走出,来到了已经好几天没有生意的粮铺之中。
楚离非常不解她的做法,可对她的做法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恭恭敬敬跟在了她的身后,如果说以前对她,只是出于对主子的忠诚,可这些日子一来,亲眼看见这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见这个女子机智百出,困难关头总是能够绝处逢生,楚离由衷的,第一次打从内心的佩服一个女人。
在粮铺之中做了半响,没有生意,云若裳也不觉得无聊,自顾自的下着围棋,而她的对手,也是自己。
时间划过,到了晚间。
云若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楚离早已经为她端上准备好的可口饭菜,吃过之后,并不急着回到青楼,而是仍旧站在那里。
楚离按照吩咐关了店门,店后有一个小院,粮铺里的人都住在那个小院之中,而小院之中也早就有为云若裳准备好的房间。
正东处的那间房子,明显的比其余的地方好上很多。
云若裳从来没有再粮铺之中过夜,可今日,她留下来了。
楚离住在隔壁,警觉的和衣躺在床上,并未入睡,因为他还能感觉到隔壁房间里的灯光,这说明,云若裳也还未睡。
夜幕来临。
四道黑色影子一闪,停留在这一处小院的房顶之上。
轻功卓越,若不是楚离时刻警觉周围的动静,怕是不会发现那四人的到来,可他没动,他乖巧听话的仍旧躺在那里,竖起了耳朵。
四道影子并未跳下小院。
“生莲姐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其中一道怯怯声音传来,虽怯弱,可说话吐字清晰,并不畏惧任何事情。
被换做生莲的黑衣女子眼睛一眯,低头瞥了一眼下方的院落,漫天黑色之中,她却总觉得有个人在等着她。
“伊莲妹子,什么话都不要说了,生莲姐自有打算。”生莲没有回答,旁边早就有另外一人带她说出话来,瞥了一眼生莲,再次开口,“这些年宫主身体虚弱,生莲姐暗中隐藏下宫主的下落,统领霓裳宫从未出过错误,你还怀疑生莲姐的决断?”
伊莲的眸光带着一丝不妥,咬紧了下唇,却半响终究是犹豫着抬起了头,“素莲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那就不说。”生莲蓦地开口,声音冰冷,却带着命令的语气,让伊莲眼睛忽闪几下,终归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素莲微微一晒,却也是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黑衣人此时终于看不下这股沉闷之气,性情最为直爽的人忍不住清脆嗓音开口说道,“生莲姐,你不让说,我们从未私下议论过,可今日之事,我们再也憋不住了!”女子仿若有种豁出去的精神,声量渐高,“生莲姐,我们一直都感觉到宫主的不对劲,可只有你生生压下这种说法,我们不说,可是照顾宫主的那几个姐妹也不说,越是不说,这疑问越大,难道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哑巴?!”
“嘘!”素莲伸出手指,一把拉扯了一下女子的衣角,看了下四周,“晚莲,你小声点㊣(4),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晚莲一噎,声量放低,可突破口一旦冲破,那埋藏在心里三年的委屈和质疑便犹如洪水一般溃烂,让她一咬牙,拼着被生莲责罚的后果,也要讲心中郁结说出来。
“生莲姐,难道你都不觉得宫主的怪异吗?宫主自四年前醒过来开始,便已经不在正常,经常提出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性格也与以前大不一样。而且……宫主向来带我们几个姐妹为亲姐妹一般,可是现在,她完全将我们当做下人!尤其是今天,宫主她找我们要粮食,可我们早就卖了,还赚了不少,这件事情按理说我们应该受到表扬,可是宫主说什么?说谁让你们卖的!她同意了吗?!生莲姐,看到宫主骂你我都替你不值!她在后面坐着宫主位置,安安稳稳过了三年日子,对霓裳宫事宜一向不管,从来都是你做主,现在出错了,她竟然来找你发脾气!她跟以前的宫主实在是相差太大了,再说,紫光剑下从无活口……”
“你想说什么?”生莲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晚莲前面的话说的铿锵有力,声量再次放高,中途被素莲拦住拉扯衣角反而生生挣脱了素莲的拉扯,似是要将憋在胸腔里的怨气尽数发泄完毕才会罢休,可此时生莲一开口,便将晚莲的话噎住了。
晚莲低下了头。
素莲和伊莲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晚莲的话说的过了。
生莲生气了。
“紫光剑下从无活口。”生莲淡淡看着远处的黑暗开始讲话,“你是希望宫主死了?”
生莲的话带着丝丝冰冷,似要渗透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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