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亮洒落在山洞里面,地面上,柴火的灰烬上还冒着烟,显然这火堆烧了一晚上。
不远处的草垛上,一身黑衣的女子沉睡着,一头青丝散落,平淡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痛苦之色,一声声低吟从最终缓缓而出。
“为什么我们长的这么相似,你是我娘吗?”
“为什么不要我,我明明已经将你当做已死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里好多的雪,真美,冰姬,是冰雪的圣女,可是,我不在乎……娘,别死,求求你,别死……”
……
山洞外,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听着里面女子痛苦的浅吟声,身体骤然一僵,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走了过去,看着草垛上的女子,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看着那微拧着的眉,他多想将之抚平,可是昨夜这样的动作他重复了无数遍,却依旧无法抚平藏在她心底的伤痛。
他的确是想要解读她的过去,可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她痛苦。天色也不早了,他转身直接去柴堆旁,拿起地上的枯枝生火,准备烤肉。
山洞里面,青烟冒起,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温暖沉静,草垛上的女子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脑袋里面晕的很,身体里面的燥热好像已经被驱散了,那么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呢?
头顶是岩石,四周的墙壁也是岩石,似乎有一个口子处有光亮照进来,这里是一个山洞?她记得昨天晚上她从悬崖上跳了下来,当时就着山岩,顺势而下,落到了下面的一个峭壁上,然后她身体有些撑不住,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呢。
忽然,柴火燃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还有人动作的声音,她眉目一沉,屋内还有人,她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只见一身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蹲在地上,他白皙的手上正拿着一根木棒烤着什么肉。
怎么是他!容浅微微睁大了眼,他怎么会在这里?
似是察觉到旁边的动静,贺兰云昭偏过头,看着地上正瞪着眼看他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温声说道:“醒了。”
尽管他的脸被那银质面具遮挡着,可是那笑容绽放如焰火,一瞬间明亮了夜空。容浅心神微微一震,眼神有些躲闪,只淡淡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浅浅不是说君王令在你手上吗?既然你跳下来了,为了君王令,我当然也该跳下来。”贺兰云昭目光已经落到了手上的烤肉上,小心翻转着。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容浅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理由,他明明知道君王令不在她手上。那么他跳下来的理由,又是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她吧?被这个想法一惊,她自己都觉得定然是她想多了。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昨天晚上虽然身体出现异样,但是她本身并没有受伤,再加上休息了一个晚上,所以身体自然没事。
看着贺兰云昭有条不紊的烤肉,容浅起身走了过去,淡漠说道:“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嗯,我总不能让浅浅一个人在那峭壁上睡一晚吧。”贺兰云昭抬起头,看着她淡笑说道,“说到这个,浅浅一开始就知道下面有个峭壁可以落脚,所以才跳下来的吗?”可是那黑曜石般的眸中却不带任何的笑容。
被他这冷寂的目光一看,容浅微微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一旁,“我们去皇陵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峭壁,后来上来的时候,虽然皇陵坍塌,可是并没有波及到哪里,所以,下去的时候,我特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这并不是不能说的秘密。
“那万一你判断失误了呢?”
“嗯?”容浅抬眸看着对面的男子,眼底滑过一丝疑惑。
贺兰云昭握紧手中的木棍,看着对面的女子,眸光沉寂,“你能保证你一定能到那峭壁上?”
“我不会失误!”容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她夜间视力极好,比常人看的远,而且当时就算那里没有着陆的地方,她自信依照她的轻功,也能应对。
贺兰云昭收回目光,看着那燃烧着的火焰,沉默不语,一时间山洞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
容浅微微紧了紧眉,忽而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睡在山洞里面,总比那峭壁上好吧。
“你将君王令的事情一力揽在自己身上,说到底,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贺兰云昭黑曜石般的眸中黯了黯,该高兴她替他考虑吗?不,她那是撇清关系吧。
容浅眉目间掠过一丝怔然,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有些印象,的确那个时候跳下悬崖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是想撇清跟他的关系,还是不想他受她牵连,亦或者,只是为了君王令!
“你想多了,君王令现在是我的了。”容浅眼底恢复了冷清,淡淡说道。
贺兰云昭抬起头,看着她眸中那幽深的光华,以及脸上那微扬的神采,亦或者说是谋定一切的自信,他嘴角微微上扬,“是啊,现在全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君王令在你手上,没有人见过君王令,那么,你说什么是君王令,那就是。浅浅真是聪明!”
说她聪明,那是不是间接在夸奖自己呢?他分明早就料到了她的想法,却一直陪他将这戏演下去。目的又是什么呢?昨天晚上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她脑袋里面混乱,真的还记得的事情不是很多。
不过,她记得她好像打了他一掌,不对,是两掌,那个时候她的掌力应该不轻,他武功再高,怕是也会受到波及吧。
贺兰云昭翻动着手中的烤肉,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手一紧,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只觉得心底一股凉意忽然渗透而入,掠过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他眸色深了深,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女子。
容浅错开目光,看着外面,淡淡说道:“我昨天伤了你,治好你,才能扯平。”额前的刘海刚刚遮住她眼底的波澜。
是吗?贺兰云昭嘴角微勾,将烤肉放到了一旁的树叶上,微微笑着说道:“浅浅会医术吗?”
“略懂一二吧。”容浅淡淡说道,凝声细听着他的脉搏,可是今日把脉似乎与以往不同,那咚咚咚的跳动声,不像是脉搏,倒像是,倒像是他的心跳声,她能感觉到他看着她那专注温润的目光,心底生出一种她所不知的情愫来,这让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浅忽然收回手,撇开目光,淡淡说道:“你伤了心脉,最近还是少使用武功,依照你的内力,调息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事,至于开药,这种事情仁心圣手怕是最在行了。”好在伤势并不是太严重,也是,他武功那般高深,就算是睡着的时候,身体也会自动调息的。
就在容浅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个身体倾身压过来,那熟悉温热的气息扑撒在她的脸上,她心神一震,暗运的掌力在双眼被那银质面具的光华闪烁到的时候,终究是生出了迟疑,没有使出。他身上的味道,在她的鼻息间好像越来越浓。
“浅浅,其实你是关心我的。”贺兰云昭半蹲着,居高临下看着身前的人儿,温柔的声音细细流淌而出,少了遗忘的纨绔不羁,多了几分意重。
他黑曜石般的眸像是天边的银河一般,星辰斑斓,灿亮无比,可是那斑斓消退之后,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浅浅倒映其中,那目光专注而深沉,温柔而细腻,诉说着是那颗不羁的心中的拳拳心意。
被这样的目光触及,容浅瞳孔微紧,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微垂着眸,一只手落到了他的胸口,阻止着他的靠近,“贺兰云昭,别逼我出手,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伤了你,所以才……”她的心跳依旧如鼓,这种异样是从前没有过的。若是从前她会去探究,可是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那种好奇心了。其实她忘记了,她也只有十八岁。
“所以,浅浅心里并没有我,对吗?”贺兰云昭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眸光中闪过一丝黯然。
浅浅心里并没有我,对吗?
容浅眉眼紧了紧,这个问题……她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暗淡的眸,这个问题,她有想过吗?好像没有,那么她心里有他吗?这个人从出现到现在,似乎一直都在帮她,一直出现在她面前,潜意识里面,她好像已经熟悉了他的存在。忽然她抚着头,她为什么要思考这种问题,这个人跟她有关系吗?
“浅浅果然不喜欢我。”那一声低叹再度从上方传来,透着无尽的苍凉悲切。
容浅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度起了涟漪,她睁大眸,她不喜欢贺兰云昭?下意识的思考,似乎也没有多讨厌吧!不讨厌,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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