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余苏清梦和洛星河两人,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起来。
如果在往日,苏清梦不知道会有多庆幸这样的机会,这样的独处,可是如今……她却是半点的欢欣雀跃也没有。
就这样沉默的坐着,一直到暖玉端着刚刚做好的酒酿圆子回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
暖玉将瓷碗放在桌上,洛星河起身走到桌前,端起瓷碗,又回到了湘妃椅前坐下。
“趁热吃。”洛星河说着,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吹,送到了苏清梦的唇边。
感觉到双唇处传来的丝丝热气,苏清梦张开了嘴,含住了洛星河递来的小勺。温热的酒酿圆子吃入腹中,苏清梦霎时便觉得身子暖了不少。
在这张湘妃椅前,枯坐了一个时辰,身子早已冷透了。
不多时,一碗酒酿圆子便统统进了苏清梦的腹中,苏清梦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整个人的情绪也柔和了不少。
暖玉许是见气氛不错,从洛星河手里接过空碗后,便出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现在什么时辰了?”沉默良久,苏清梦忽然开口问道。
洛星河抬眼看着天边那轮圆月,答道:“应是亥初。”
“哦。”苏清梦点头一应,面上浮现出一丝落寞之色来,“再有两个时辰……我的生辰便过了呢。”
她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和神伤,那短短的一觉,竟仿似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甚至很难去相信,之前铜镜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和如今端坐湘妃椅上的自己是同一个人。
洛星河听着她自言自语似的话,感受到她眉目间流露出的哀伤与难过,心中也是一疼。
“清梦。我还没有送你生辰礼物。”洛星河忽然开口说道,声音温柔,如沐春风一般。
“恩?”苏清梦疑惑的挑了挑眉,“你要送我什么?”
洛星河勾唇,淡淡一笑,那笑里似乎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情愫,“你可还记得你十岁生辰,我送你什么?”
“十岁……”苏清梦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着,“是画。”
“恩。”洛星河颔首,唇边笑意浅淡,目光忽然看向了庭院中繁盛的花枝,似乎也在回忆着当年今时。
“你现在作画吗?”苏清梦微微垂着眸子,面色依旧忧愁。
你即便做好,我也看不见了。
“恩。”洛星河说着,站起了身来,“你就这么坐着,不动。”
“好。”苏清梦的唇角绽开一抹温婉的笑,只是那眉宇间仍旧有着化不开的愁。
洛星河走到门口,向候在门口的暖玉吩咐了几句,未几,暖玉便将汉宣纸,狼毫笔,端石砚等物件给送了进来。
收拾了檀木桌,洛星河细心的将汉宣纸平铺在桌面上,暖玉候在一旁,安静的研磨。
提笔,洛星河抬眸看向苏清梦,漆黑尖细的笔尖在半空中勾勒着她柔美的轮廓,一笔一划,都蕴藏着款款的深情,那寒星一般的眸子里满缀着情意,累世情深。
因为她看不见,他竟反倒轻松了许多,对她好,眼里流露深情,似乎都不用再刻意的点到为止。
落笔,洛星河的唇边不禁牵起了一抹笑来,画笔轻勾,那个人仿似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又或是从他心中生长而出一般,他甚至没有抬头再看一眼,那端坐湘妃椅上的绝色女子便似进入了这汉宣纸中,是人入画,还是画中仙,实在难辨。
提笔,画成。洛星河望着画中的女子,唇边笑意温柔。
“公子……”暖玉垂首看着桌上的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画上的女子是苏清梦没错,可是那模样却不是苏清梦现在的样子。
端坐在湘妃椅前的苏清梦眸光黯淡,神情哀伤,似有千愁万绪凝结在眉端一般。而那画中的女子却是不然,盈盈的笑着,娇俏可人,眸光晶亮,仿若千万繁星倒映在了她的眸中,光彩照人。
洛星河抬眼,瞥了眼暖玉,再移目看向仍旧坐着的苏清梦,这才似反应过来一样,垂首看着画中那个眉目含情,欢欣笑着的女子。
他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将画纸从桌上提了起来,深情的看着。
“可是画好了?”苏清梦听见了洛星河移开按压宣纸的堂木的声音,便开口问道。
“恩。好了。”洛星河将画递给了暖玉,吩咐道,“拿去给江离,让他找工匠裱一下。”
“是。”暖玉恭敬一应,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如捧珍宝一般出了房门。
洛星河走到了苏清梦身边坐下,柔声说道:“这画,等你日后眼睛好了,再看。定会喜欢。”
苏清梦浅浅一笑,“那若是……我的眼睛再也好不了呢?”
“不会的。”洛星河眉目沉静,满是笃定。
“如果呢?”苏清梦依旧固执的问着,“星河……如果我真的一辈子都这样眼瞎呢?”
洛星河沉默了片刻,“我会娶你,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是那样的坚定,是他发自内心的许诺,一生一世,护你,疼你,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伤害。
“呵呵……”苏清梦自然是看不见他有着那样足够让她甘之如饴的表情,自嘲似的笑笑,“我真傻。一直知道的答案,竟还要开口问你。”
说着,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毫无征兆,从眼眶中滚落,滴在洛星河的手背上,灼伤那片冰冷的皮肤。
洛星河心疼的看着,喉结微动,想要开口解释,却终还是淹没在了那几多思量之中。
多年以后,当他再也抓不住她,再也牵不得她的手时,回想起当初的种种犹豫,种种挣扎,便是恨不得将心挖去,免得日夜折磨,疼到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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