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可别小看我,现在的我很厉害的,不信,你和爹娘就等着看好了,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那谋害我的凶手,并且要好一番折磨她!”颜霏说得言辞灼灼,脸儿上的表情颇为认真,“以前我是单纯,才会被某些人不放在眼里,想着法子从我这讨好处。今个还将我堵在回清华苑的道上,说什么要我在爹面前替她的姨娘说几句好话,还说什么和我姐妹情深,惺惺作态,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一副嘴脸。”
“你和四妹说的话我都有听到。”轻啜了口茶水,水牧文将茶盏放下,神色冷凝,沉声道:“你中毒,还有那晚突然间闭气,百分之百就是岑姨娘出得手,不过,咱们现在没有证据,要不然,还能让她活到今天。”沉默片刻,他接着道:“四妹若没参与其中,我自不会拿她怎样,但要是被我知道她有和岑姨娘一起谋害你,我定要她好看!”
颜霏一听她这话,心里骤时很是温暖,有爹娘疼爱,有哥哥疼爱就是好,眼眶微微泛红,她注视着水牧文,柔声道:“哥,你和爹娘对我真好!”她没再唤大哥,而是语声亲昵,又呆了些许鼻音轻唤了声哥,水牧文身子一震,对上她的视线,目露异色,语声关切地问道:“五儿,你这是怎么了?”
妹妹唤他哥,比唤大哥还要让他感到亲切,可是,她眼眶泛红,看着好似要哭的样子,是自己刚才有那句话说的不对吗?
心下摇头,水牧文觉得不是他哪句话说的不对,而是小丫头自身的问题。
因为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还有她此刻的面部表情,都彰显出问题出在她自个身上,“傻丫头,你是爹娘的女儿,是哥的妹妹,我们对你好是天经地义,乖,告诉哥,你这会是怎么了?”水牧文说话的语气很温暖,却引得颜霏登时潸然泪下。
“哥,我……我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和爹娘对我太好,心里一时激动,才让你看着有些不妥。”要说吗?要对他说自己其实不是他的妹妹,不是爹娘的女儿,要说出这个秘密吗?严霏心中自问。
在现代她很渴望长辈的疼爱,渴望有哥哥能保护自己,能疼chong自己,但那都是奢望!
她的父亲,她幼时极为喜欢的父亲,深深地伤害了母亲和她。
若不爱,为何要娶?
若不喜欢妻子生的孩子,为何要让她有孕?
若心里没她这个女儿,又为何chong爱她那么几年?
虚伪,他就是个虚伪的男人!
什么初恋?
什么情难自控?
什么迫不得已?
都是他为自己的虚伪在找借口,遮掩他丑恶至极,卑鄙至极的嘴脸!
母亲或许爱得太深,或许是太过要强,经受不住丈夫的背叛,丢下年幼的她,走上了绝路!
那虚伪的男人倒好,日子照过,与最爱的女人和孩子每日欢声笑语,他可知,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可知当时小小的她是何心情?
因年幼,她不知心痛的滋味,但她很伤心,很难过!
甚至于对他,对他最爱的女人和掌上明珠生出满腔恨意!
年复一年,她长大了,回想起往事,她还会伤心难过,但心底的恨意却消退不少。
无数次她问自个,为什么不再似幼时那般恨他?
心底有个声音回答她,是孤单,是亲情,是它们消磨了那深深的恨意。
渴望,她渴望他唤一声霏儿,唤一声宝贝,抱住她说句对不起。
没有,他没有,他眼里只有那一对母女。
而她,则成了他眼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多么可笑啊!
结发妻子生下的女儿,他曾捧于掌心疼爱数年的女儿,随着岁月变迁,成了他眼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每当夜深人静时,泪会抑不住地往下流,打湿她的发,打湿她的软枕。
如今没了她在眼前,他,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是必然的,但能高兴多久,就不是他们一家人所能预知到了。
曦,还有宸和宇,她信他们,信他们会为她报仇,让那‘幸福的一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抬手擦拭了下眼角,跟着稳定住情绪,略带些笑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哥,你不觉得最近的我有所不同吗?”不等水牧文说话,严霏又说:“若我说我不是哥的妹妹,不是爹娘的女儿,哥信吗?”能被哥哥和爹娘疼爱,她是很高兴,但她心里明白那份爱不是对她,而是对本尊的。
说她钻牛角尖也好,说她抱着一丝奢望,想听眼前的男子说,不管你是哪个,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是爹娘chong若至宝的女儿也罢,她这一刻就是想听到他的答案。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一会说他和爹娘对她真好,一会抹眼泪,说她如果不是他的妹妹,不是爹娘的女儿,她中魔怔了吗?
要不然怎会说出这么古怪的话?
比之以前,她是有所变化,可变化并不是很大啊,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与以前相比是有那么些不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就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是爹娘chong若至宝的女儿。”水牧文缓声说着,俊脸上的笑容尤为温和,“世上没什么如果,刚才问哥的话,万不可再到爹娘面前问,免得他们担心,还以为你中了魔怔呢!”
严霏很感动,很为水牧文对自己妹妹那份亲情感动,她喃喃道:“哥,我一直没告诉你和爹娘,其实……其实我自那晚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水牧文惊愕,然,没等他启唇问缘由,严霏目光歉然,语声自责,接着道:“准确些说,睁开眼那一刹那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当时惊恐不已,想着自己怎么会躺在棺木里,好在过了一会,我脑中模糊出现些影像,待那些影像稍微清晰时,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爹娘和你,还知道了喜鹊和翠喜,知道她们是伺候我的大丫头,其他的人和事,我脑中仍旧只有些模糊的影儿。”
小姐难道真去了趟鬼门关?而且还走上奈何桥,喝了丁点孟婆汤,却突然间被阎罗王发觉她阳寿未尽,让她重返人间,才有她遗失记忆一说,否则,好端端的记不起往事,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喜鹊侍立在一旁,脑洞大开如是想到。
听完严霏后面说的话,水牧文眼里的惊愕已然褪去,随之被满满的怜惜和自责取代,是他不好,没保护好妹妹,让她被人害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水牧文心中所想与喜鹊无甚差别,“五儿,没事,以前的事记不大清楚没事,你只记得你是慎国公府五小姐,记得你是哥的妹妹是爹娘的女儿就好。”水牧文一字字地说着,面上表情尤为郑重。
“哥……”他就这么信了她的话,眼里除过怜惜和自责,一丝怀疑都没有,严霏别过头,错开水牧文的视线,逼退眼里的湿意,才重新对上兄长的视线,低声道:“哥,我会努力记起以前的事,但如果真的再记不起来,我会把哥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我是哥的妹妹,是爹娘的女儿,且永远都是!”
水牧文笑着说:“你本来一直都是!”颜霏点头,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是,我一直都是爹娘的女儿,是哥的妹妹。”此刻,她心情舒畅不少,就与水牧文谈起岑姨娘母女的事来,“哥,我进宫到今日都多天过去,芳院周围的侍卫还没被爹撤退吗?”
“没有。”水牧文神色冷凝,道:“爹不想给岑姨娘有机可乘,就吩咐侍卫日夜围住芳院,”眸光闪了闪,他接道:“原以为在这样的状况下,岑姨娘会心生慌乱,吵闹着要见爹,说出自己的罪行,熟料,她倒能耐住xing子,不吵不闹,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院里。”
颜霏唇角勾起,讥讽道:“听你这么一说,她还真得蛮有定力。”能忍是吗?能耐得住xing子是吗?我就不信了,你会一直这么忍得住,耐得住,明眸中划过一道冷芒,颜霏看向水牧文,微笑着道:“哥,我觉得如果真是岑姨娘对我出得手,那么暗中一定有人帮她,与其这样将她困在芳院,倒不如扯掉她院落周围的侍卫,并且放出话,说谋害我的凶手已然找到,这样一来,她肯定觉得咱们不再怀疑她,而且想着已经有了替罪羊,心下一放松,过不了多久自会露出狐狸尾巴。”
“先引蛇出洞,再请君入瓮,高,真高,五儿,哥没想到你现在不仅变得比以前开朗活泼,而且人也聪慧了许多,你若是男儿,上战场当将军都没问题。”水牧文轻叩桌面,目光温和,笑着夸道。
“哥,你别这么夸我,”颜霏脸儿上腾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你也知道我以前都是躺在chuang上,没什么事干,就拿起些杂书看,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还真不知道是引蛇出洞,还有那什么请君入瓮呢,我就是随口说来着。”
“好了,哥不打趣你了。”水牧文chong溺地笑了笑,道:“扯掉芳院周围的侍卫,只需与爹说一声就是,不过,要找个替死鬼,而且要天衣无缝,能让岑姨娘认为那人确实对你心存杀念,,可就不是件易事了!”
要心存杀念,就要有利益冲突,这样才会有谋害对方的动机,进而出手。
颜霏明眸闪了闪,站起身,走至兄长身旁,凑到他耳畔,低声道:“哥,你听我说……”边听她说,水牧文边点头。
待颜霏与他道完,水牧文只觉自己的妹妹真得有大智谋,就是他一介男儿,恐怕也比之不上,而且,他感觉离自己妹妹越近,越觉得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那风姿卓然的女子近乎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自信而洒脱。
此刻,他有些怀疑了,怀疑站在自己近前的女子,有可能不是他的妹妹,因为一个人再变,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五儿就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孩,她心思单纯,没有半点城府,可眼前的她不一样,她是开朗活泼,不,准确些说,她很灵动,很跳脱,但除此之外,她心思缜密,遇事冷静,说到正经事时,那语气,那神态尤为自信,还有,她举止间还有股子洒脱之感。
她,难道真不是自己的妹妹?
久听不到他说话,颜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坐回自己的椅上,娇笑着道:“哥,你怎么了?是我刚才的主意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有哪里不妥当?”他为何要那般看着自己?他看着她,目中有疑惑,好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是才说了不管她说你哪个,都是他的妹妹,是爹娘的女儿吗?难道她觉得自己前后变化太大,就心生怀疑,认为她不是他和爹娘的五儿?“哥,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觉得我是孤魂野鬼,占据了这具身体,冒认你和爹娘做亲人吗?”心念电转,颜霏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既然已经回不去现代,那么她就要打消他心底的疑惑,好好地做水筱晴,做慎国公府的五小姐,做眼前男子疼爱的妹妹,做慎国公夫妇疼若至宝的女儿。
她可不要被人怀疑,当做妖怪抓起,再放到火上烧死。
“没,哥没,五儿千万别乱想,哥没怀疑你是……”他真混,怎能怀疑自己的妹妹?她出事之前一直在府里,而且醒来时身边有喜鹊和翠喜在,见到的第一个亲人就是自己,而且她也说了,她忘记了很多事,但她忍得他,认得爹娘,或许她走了趟鬼门关,遇到什么造化,才有现在如此大的变化也说不定,可自己却在刚才怀疑她,使得她胡思乱想说自己是什么孤魂野鬼,若果真是孤魂野鬼,为何不见她加害家人,不见她做出什么恶事?她不是,她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且对鬼魂之说,他半信半疑,眼下,她只是他的妹妹,没错,她只是他的妹妹,因为她还是那么的乖巧可人,只不过比原来聪明了些,对,就是这样!挥去心里刚才升起的那一丝疑惑,水牧文眸色惭愧,甚是自责道:“五儿,哥只是刚听你说了那一番话,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就想不出来,感觉自己好没有,好惭愧,才胡思乱想了起来。什么孤魂野鬼?哥才不信那些呢,好了,别委屈了,是哥不对,哥不该觉得没你聪明,就想些有的没的。”
慢慢抬起头,颜霏带了丝不确认,问道:“哥真不觉得我是孤魂野鬼吗?”
“傻丫头,哥刚才说得话难道都白说了不成!”水牧文笑了笑,跟着站起,探身到颜霏近前,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头,然后坐回椅上,道:“哥刚才被你的计谋惊艳到,觉得妙不可言,进而自惭形愧,才一时间走神,胡思乱想起来,好了,你再不信的话,哥可真就没辙了!”
颜霏揉着鼻头,撅起嘴巴道:“哥,我都已经长大了,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对待!”水牧文朗笑出声,“你就算长成老婆婆,也是哥的妹妹。”
“哥说的也是哦!”嘿嘿地笑了声,颜霏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我刚才对哥说的话,不过是我把你和娘对岑姨娘的怀疑,以及我自己的一些看法串连在一起,然后得出的一条计谋,说白了,也谈不上什么聪不聪明。”默然片刻,她接道:“咱们这会就去和爹娘商量,只要他们同意,下午就实施计划,哥,你看怎样?”
水牧文思索了一会,道:“等会我去找爹娘说,你刚从宫里回来,好好歇会。”顿了顿,他接道:“爹的后院除过岑姨娘,还有潘姨娘和胡姨娘两人,她们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若是论心思,我觉得胡姨娘倒是略重些,这件事找她来背‘黑锅’胜算相对来说能大些!”
“哥说的那位胡姨娘,她与娘之间有过矛盾吗?若是没有,就算找她被黑锅,恐怕芳院那位也不会信!”颜霏道出她的顾虑,顷刻间,水牧文眸光变得有些怅然:“按照兄弟排位,在娘诞下我之前,胡姨娘曾为爹生过一个男嗣,也就是这府里的大公子,但那孩子听说不到周岁就去了,胡姨娘不知听了哪个的挑拨,找爹去闹,说是娘嫉恨她生出庶长子,才用腌臜手段取了她孩儿的命。对此,爹自是不信的,因为纳胡姨娘给爹做妾,是娘主动提出的,而且娘在府中所有人眼里,口碑一直很好,胡姨娘见自己的孩儿不明不白的没了,爹又不给她做主,没少和娘过不去,娘看她可怜,并未将她整出的那些小手段放在眼里,还劝爹多到胡姨娘院里安寝,慢慢的,胡姨娘变得安静下来,在我出生后不到半年,她好命的生下一对龙凤胎,而潘姨娘和岑姨娘没过数月,也相继为爹诞下一子一女,短短一年多时间,咱们府里就添了四个孩子,加上潘姨娘先前生的那位庶女,还有娘生的大姐,府**有六个孩儿。”
她还有个嫡姐?哦,好像是有的,还是先帝的皇后,颜霏眼睛眨了眨,摩挲着下巴,半阖着眼睛梳理起这府里少爷、小姐们的关系来。
二小姐是潘姨娘所生。
而胡姨娘膝下本有个大公子,因未满周岁夭折,并未纳入儿男嗣排序中,如今,她膝下有二公子和三小姐。
府中的三公子出自潘姨娘府中,现在年仅十岁,还小着呢。
四小姐水筱晴是岑姨娘唯一的女儿,不是很能折腾么,怎么就生了一个女儿?颜霏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
理顺这些兄弟姐们间的关系,颜霏歪着头,眨巴着眼角道:“胡姨娘生下的那个男孩,本来可以成为爹的庶长子,却平白无故地没了,怀疑是娘动的手,确实有那么点害我的由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孩子没了,说明她没那个命,能怨得了谁?若真要怨,只能怨她自个没保护好孩子。哥,就她了,咱们就让她背黑锅,待事情了结后,再想个妥善的法子为她正名就是。”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她又道:“咱们府里现在除过我和四小姐待字阁中,还有潘姨娘生的三公子年幼没有成家,其他的几位嫁的嫁了,娶妻的也娶妻了,就是不知胡姨娘生的那位二公子是个什么脾xing,可千万别让他给咱们节外生枝的好。”
水牧文道:“二弟不是个心思活泛的,咱们无需过多担心他生出什么事。”沉默了一会,他又道:“寻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对他点下胡姨娘的事,这样的话,咱们的计划就更为稳妥些。”颜霏点头,“既然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话,水牧文告辞,径直去了静院。
颜霏则是唤喜鹊和翠喜到身旁,在她们耳边仔细交代了些事,然后躺上chuang,寻思着后面该如何着手。
在水牧文去静苑没多久,围在芳院周围的侍卫就收到慎国公传来的命令,立刻撤退离去。
闻知这个消息,水依晴先是一怔,跟着心下禁不住一阵得意。
不是对她疾言厉色么,最后还不是帮了她。
变了,就这样还能变得多能耐?
稍作收拾,就在丫头陪侍下去了芳院。
她很确定是自己今个上演的一出姐妹情深,及’含泪‘请求起了作用。
到芳院门口,果真再没人阻拦她。
母女俩相见,少不了说些体己话。
暖阳洒满一地,但并未给这太过寒冷的天带来多少温暖。
“姨娘,你说爹撤掉了围在芳院外的侍卫,也没再让下人阻拦我来看你,只是因为五妹在他面前替你求情起到作用,还是说他不再怀疑你与五妹身上发生的事有关?”与岑氏说了阵子体己话,就到了用中午饭菜时间,水依晴没回自个院里,陪着岑氏坐在一起用罢午食,在榻上躺了一会,见岑氏午休醒转,起身便到chuang边坐下,蹙眉问道。
“傻孩子,你都说那小JIan人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怎就信是她在你爹面前为我求得情?”变了吗?单纯的蠢丫头再变还能变成怎样?哼,等过了这敏感时期,她倒要看看蠢丫头到底有哪不同。
水依晴眼睑微垂,思量了一会,抬眸看向岑氏,“姨娘,那你的意思是……是爹信你与五妹身上发生的事无关,才下令撤走芳院外的侍卫,并允我过来看你?”
“你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姨娘不知,但姨娘知道他对我还是有情意的,否则在一开始怀疑我时,就会与我翻脸,甚至于丢我去祠堂。然而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吩咐侍卫围住芳院,不准咱们母女见面,如此做做样子,不过是做给苏氏看罢了!”
岑氏眉眼含笑自以为是地对女儿说着。
“姨娘,爹的所作所为真是你说的这样吗?”水依晴眸带犹疑,似是对岑氏说的话并不全信。
“你这孩子,这么些年过去,你难道看不出你爹对我的感情吗?说句不该这会子对你说的话,你爹每次歇到姨娘院里,都有着使不玩的劲呢!回回都是我求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说到与慎国公的chuang事,岑氏登时宛若少女怀春一般,眸色迷离,姿颜犹在的脸上也渐渐泛起酡红来。水依晴这会早已羞得垂下头,“姨娘,女儿还未许配人家呢,你怎就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话……”真是羞死人了,她知道姨娘得爹的心,可再怎样,姨娘也不该把她和爹的chuang事拿出来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说啊!
发觉你女儿羞得只差找个地洞钻进去,岑氏回过神,笑着道:“这会就咱们母女俩,有什么好害羞的,刚才的话姨娘迟早是要对你说的,只不过有些提前罢了。”见女儿依旧羞红着脸不抬头看自己,岑氏又道:“男人的身体好不好,可是关乎着女人一辈子的xing福呢!文人好附庸风雅,是极得女子倾慕,但chuang上的事还是行伍出身的爷们厉害些,依姐儿放心,若是姨娘给你谋算不到煜王这个好夫君,也会想法子让你爹在军中给你找个年轻有为,身体力壮的好儿郎!”
因岑氏的话,水依晴脸上的红晕本愈来愈深,倏然间听到她提起摄政王,头立时抬起,道:“姨娘,与你说这么会话我都忘记告诉你了,皇上突然驾崩,大皇子继位为新帝,念新帝年幼,太皇太后下懿旨封煜王为摄政王,辅佐新皇处理朝政。”
“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岑氏敛起脸上的笑容,喃喃道:“院里没听一个丫头妈子提起。”
“姨娘,芳院被侍卫围得密不透风,加上爹向来不喜府里的人议论皇家的事,芳院的丫头妈子如何又能得知外面的消息?”水依晴低声说着,岑氏似是在听她说的话,又似是什么都没听,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璟王呢?他为何没做摄政王?”看向女儿岑氏若有所思地问道。
水依晴嘴角动了动,道:“皇上驾崩当晚,璟王带着阳郡王失踪不见,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静默了一会,她接道:“听坊间百姓传言,说璟王经受不住失去爱人的打击,才离开了京城。”眼里划过各种思绪,岑氏唇角往上一勾,眸中涌出抹势在必得之色,一字字道:“既是这样,摄政王妃的位子只能是你的,姨娘绝不会便宜了苏氏那个JIan人和她的蠢丫头!”
“姨娘……”能嫁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哪个女子不想,以前她是对那有着蓝发蓝眸的男子有所忌惮,但在那蠢丫头进宫后,她嫉妒的发狂,跟着听到她要在宫里多住些时日,心底腾起的妒意更如杂草般疯长,不怕,那蠢丫头都不怕煜王的蓝发蓝眸,她也不会害怕!
再说,煜王与璟王乃双生,那么他的样貌定与璟王一样俊美若天人。
一生有这样的美男子相伴,是女人都会极其感到开心。
更别说煜王成了尊贵无比的摄政王,她要嫁给他,要做摄政王妃,要成为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
然,她的愿望能成真么?
姨娘会有法子助她嫁给摄政王么?
水依晴心里没底。
长时间没听到姨娘说话,她又小声地唤道:“姨娘,太皇太后好像很喜欢五妹呢,我怕是没希望嫁给摄政王!”
岑氏握住女儿的手,眼里闪过丝算计,笑着道:“太皇太后越喜欢那蠢丫头越好,等蠢丫头给咱们铺好路,然后由你取而代之直接嫁给摄政王。”
“姨娘,你是不是还在琢磨那李代桃僵之计?”
水依晴对上岑氏的目光,试探着问。
岑氏点头,拍拍她的手背,道:“姨娘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做你的摄政王妃就好。”
“姨娘……,你总这样打趣女儿,迟早有天我会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水依晴羞臊得依在岑氏怀里,想到自己的美好未来一颗心砰砰砰地直跳!
岑氏捏捏她的鼻头,怜爱地笑着道:“那也得你有能耐变成一只小老鼠不是,若你果真能变,我和你爹又成什么了?”说着她笑出了声。
水依晴稍一思量她的话,捂住嘴跟着笑了起来。
“主子,府里出大事了”连翘急急忙忙的声音从屋外忽然传入。
母女俩登时收住笑声,互看一眼,岑氏抬手抿了抿发髻,敛起心神,下chuang和女儿在榻上坐好,对着屋外道:“进来吧!”
“是。”连翘应声,推门而入,跟着随手合上屋门,“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四小姐!”朝两位主子见了礼,她恭谨侍立一旁,低着头禀道:“回主子,四小姐,琴院的胡姨娘出事了!”
“哦?”岑氏眉梢一挑,胡氏出事了?她能出什么事?自打那年诞下龙凤胎,她可是一直低调做人呢,生怕自己太过招眼,惹来他人嫉妒,进而谋害她那一对孩儿,“胡姨娘出什么事了?细与我说说。”拧眉思索片刻,岑氏盯视着连翘道。
连翘道:“具体怎么回事奴婢并不知,不过,听说胡姨娘被国公爷命侍卫带到了静院,不多会,静院就传出一阵杖刑声,还有,还有就是国公爷不许二少爷进入静院大门,让夫人身边的蒋妈妈转告二少爷,说只当没胡姨娘这个生母!”
“你亲自去静院附近打听打听,看看胡姨娘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被国公爷突然抓起来拷打,快去快回。”从连翘嘴里没听出什么有用的,岑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摆摆手,着连翘即刻去打听胡姨娘出事的具体情况。
“是。”
应声后,连翘屈膝一礼,退离而去。
“姨娘,好端端的爹怎么处置起胡姨娘来了?”水依晴听见门外脚步声走远,皱着眉问岑氏。
“等连翘回来,咱们自然会知道她出了何事。”
岑氏斜靠在引枕上,揉着额头回女儿一句。
约莫过去有两刻钟时间,连翘匆匆返回,禀岑氏,“回主子,奴婢……奴婢打听清楚了……”因走得太急,连翘关上房门,站在岑氏母女面前,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接道:“夫人查出五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是胡姨娘而为,就给老爷说了这事,然后老爷就着侍卫将胡姨娘带到了主院。”岑氏欲除去水筱晴的事,连翘身为她的心腹,多少事知道一些的,刚才大厅大胡姨娘是因五小姐身上发生的事,被慎国公着侍卫带到静院对峙,心里不由为主子,为自己松了口气。
苏玉锦,你查了这么久,就查出是胡氏要谋害你的女儿?这就是你的能耐么?岑氏坐正身形,看着连翘道:“胡姨娘可有承认是她所为?还有,夫人凭何说是胡姨娘要害五小姐?”
“回主子,夫人那人证物证都有呢!奴婢听主院里传出消息,说胡姨娘因一件陈年往事,对夫人怀恨在心,然后让她身边的柯娘勾结五小姐身边的惠梅,在五小姐的饭菜里,还有茶水里下毒,才害得五小姐身子愈来愈弱,好在有夜相及时诊治,五小姐的身子后来才逐渐好转,谁知,那些渗入五小姐体内的毒素,很难完全清除,且饮食不当,很容易激发那残留的毒素,那日一早五小姐突然没了气息,就是与那毒素被激发有关。好在那少许毒素并不能致人毙命,只会让人闭气数个时辰,这也就有了五小姐第二日夜里醒来一说。”
连翘后面说的话,岑氏并未细听,她此刻想着的是胡姨娘因一件陈年往事,恨苏氏才隐忍多年,想法子欲谋害水筱晴的命。
陈年往事?
蠢货,还真把那孩子的死,算在了苏玉锦头上!
眉间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岑氏勾起嘴角道:“惠梅可是五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听说还是夫人拨到五小姐身边伺候的,其忠心根本就不用怀疑,她就这么认自己背上谋害主子的罪名吗?”
连翘道:“惠梅自是不认的,可在柯娘将她供出,由不得她不认!”
“那胡姨娘认了?”
岑氏又问。
“那倒没有,不过,柯娘却是认了的,她说她恨夫人,恨夫人当年用手段除去胡姨娘的孩子,还说夫人佛口蛇心,是个十恶不赦的妇人!看着多年过去,自家主子仍一想起那已死的小少爷伤心欲绝时,她就想着要为主子出这口恶气。”
“要替自己主子出气,为何不去谋害宫里那位,及幽澜院那位?”
岑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她有想过除去大少爷和大小姐,奈何大小姐在宫里,她就是再有能耐,也把手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至于大少爷,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大少爷院里的奴才妈子,都是夫人从娘家带到咱们府里的老人儿,就是伺候的小丫头,也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一家人的卖身契可都在夫人手里握着,因此,她们绝不会对夫人,对大少爷有二心,如此一来,幽澜院就如铁桶一般,她也没机会动手。”
连翘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得很仔细,“没得法子她最终把主意打在了从小就体弱的五小姐身上,而惠梅虽是夫人安排在清华苑伺候的,但因是管家从府外买回的孤女,夫人那除过她自个的卖身契,再无可拿捏的。”
“惠梅不愿被利用,柯娘就拿二少爷做幌子,说只要惠梅答应帮胡姨娘办事,事成之后,胡姨娘会做主将她纳给二少爷做姨娘,惠梅经受不住*,便应下为胡姨娘做事。”
“继续说。”
岑氏端起茶盏,垂眸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几片茶叶,淡淡地说了句。
“是。”连翘应声,接道:“夫人在两天前就查出五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是胡姨娘而为,但她想着等五小姐从宫里回来后,亲眼看着这些谋害她的人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并且要五小姐学会看人、用人,免得以后嫁给摄政王,吃了后院女人的亏,就才在今个五小姐回府之日,与国公爷把她查出的结果道了出。”
“人证是有了,那物证呢?难不成夫人有着下人在柯娘屋里搜出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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