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牛逼的人也不敢乱树敌,况且郭善还没有能让人家金吾卫买他面子的威信。
正说着话,那边金吾卫却已经动了。他们显然是准备抓住那布衣少年,所以持着刀大步朝着布衣少年走了去。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布衣少年便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好家伙,只见那布衣少年把武器架当街一横。整个人急速往后退,在用武器架挡住金吾卫的进路时双手却摸到了背上的弓和箭筒里的箭。
郭善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张弓搭箭’和‘两膀较劲’了。不用说,就是‘嗖嗖嗖’的三支箭窜射出去。
听得三声惨叫,冲上来的三个金吾卫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咄咄咄’的三声响,三支利箭齐齐打在了三个带刀金吾卫的刀鞘上,然后啪啪啪的掉落在地。
纵使周遭的百姓们知道是官府要拿的‘罪犯’仍然不免被这少年的射技所震惊,纷纷鼓起掌来。
金吾卫又羞又怒,他们身后的许昂更是大吼大叫。
而那边的少年,却知道不好多做纠缠。他不肯杀人,从他先前三支箭只取金吾卫刀鞘而不取人性命可以看出...他不想纠缠,从他转身逃跑就可以看出。
“老爷,他往咱们这里跑来了,怎么办?”车夫问。
郭善听言,笑着道:“一会儿他从这边跑过去后,你就打马冲上去截住金吾卫士兵的进路,放那少年过去。”
车夫脸色一变,道:“那金吾卫不找咱们麻烦?”
郭善道:“没事儿,我就说我路过的,不是有意的,他们不能拿我怎样。难道,咱们真看着一个好人被许昂栽赃个‘掳人’‘淫贼’的罪名拉到大理寺去?
车夫知道自家老爷的性子,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了。
便见那少年从郭府马车一旁奔过,其后一帮金吾卫涌了上来。然而他们正要绕过郭府马车去追时,猛然车夫扬鞭拍马。郭府的马车朝着一帮金吾卫撞了过去...
金吾卫一干人等齐齐吓得倒退躲避,街道上一片混乱。
在金吾卫的喝骂声中车夫勒住缰绳,郭府马车终于从暴动中安静了下来。
从后面赶来的许昂看了看马车后面早已没了布衣少年人影的街道,愤怒的指着马车喝道:“你们敢阻拦朝廷办事?”
郭善不急不缓的从马车里出来,笑着说:“不好意思,先前没收住马...可是,那也不能怪我吧?”
许昂看见郭善就怒了。
如果是别人,许昂或许会以为马车是意外受惊才阻拦了他们的进路。但一看见马车里坐着的是郭善,他立刻知道是郭善来捣蛋来了。
“郭善,你竟然敢包庇犯人,难道你不怕皇上怪罪吗?”许昂问。
郭善眉头一皱,暗想你特么怎么扯到皇上那里去了。
郭善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许昂大怒:“杨家的小娘子前日失踪,陛下让各司四处严查。好容易找到了那掳走杨家娘子的贼人,你却把他给放跑了,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郭善一惊,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瞬间没有了。
怎么回事儿?许昂他刚刚说什么?杨家娘子失踪?他说的是萧皇后的那个曾孙女杨洁?也就是那个差点儿成了自己妻子的杨洁?
郭善一口老血想要喷出,杨家娘子失踪,被人掳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时候他还生着病,他不知道呐。搞了半天,这许昂是真的在捉拿淫贼啊。搞了半天,是自己自以为是的跑出来瞎捣乱啊。
郭善从来没有一次感觉这么羞愧和难堪,也知道事情如果真如许昂所说的话那自己算是闯了大祸了。
... ...
其实杨洁失踪的事儿相较于国家大事儿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至少不足以让李世民过于重视。如果不是因为萧瑀位高,恐怕中书省连杨洁失踪的奏章都不会递给李世民。
在太常寺晃悠了一圈后,郭善才知道。原来几天前杨洁就失踪了,而之所以许昂会如此尽心竭力的帮忙官府捉拿掳掠杨洁的贼人,却是因为许家和杨家要联姻。也即是说,许昂跑到杨家求亲,萧老太太同意了。
虽说郭善从没有奢望过娶杨洁,但一听说她会嫁给许昂,郭善就觉得特不舒服。嫁给谁,也不能嫁给许昂那种混账啊。也不知道萧皇后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让她嫁给许昂就可以嫁给自己就拼命阻拦呢?难道是因为许昂的爹是许敬宗吗?那更不可能,因为比起许敬宗更加理想的联姻家族长安城有无数个。
因为杨洁的事儿,郭善下午没有心情上值,干脆早早散了值往府里赶。
救错了人的代价是必须弥补的,郭善要让郭府的所有部曲全部出动去找杨洁。虽然最终还是不信那个布衣少年会是采花大盗,但眼看官府都如此笃定,郭善却又不敢拿杨洁的生命和清白来犯险。
他倒是很后悔白天在街道上横插一脚的阻拦许昂去追击那布衣少年,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许多事端。
翌日,正好是望日。
京城九品以上官员尽数上朝觐见李世民。郭善也随着一群人在极早的时候浩浩荡荡来到太极殿外,唱了门籍入殿。
李世民在仪仗队的簇拥下上了宝座,一双虎目扫视群臣,似乎看到了朝堂下站着的郭善,开口问道:“郭善,朕听说你病了十几天,现在身体可曾好些?”
所有的人不免惊讶,因为一个小小协律郎是担不起皇上问候的。然而李世民在这个时候问一个小小的协律郎的病情,可见这个协律郎是多么的受宠。
郭善确实也是受宠若惊又是胆战心惊,真不知道李世民问这话是不是别有用心。
忙站出来道:“托皇上的福,臣的病已经去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便不再跟郭善说话。
郭善松了口气,他以为许昂认定了郭善放跑了掳掠杨洁的贼人,让他爹许敬宗参自己一本,以为李世民找他是来问罪的。
“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李世民问话。
于是先是一些低级官员开始拿零零散散的事情上奏了。
比如某个州今年有涝灾,某个地方发生了动乱。再如监察台参某官在任时如何如何的贪污...还有将作监上奏叙述宫殿修葺的情况。
这许多的事情跟郭善是没有干系的,所以他并没有仔细去听。
就在郭善神游天外时许敬宗持笏出来禀奏,一个话题把朝堂上的议题扯到了吐谷浑求亲之事。
郭善心里一突,也立刻来了精神。
自古以来和亲都是大事儿,是一种外交的手段,牵扯着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纷争。
早在这个月第一天时朝堂上就‘是战是和’发生过激烈的争辩,当时‘主战一派’中郭善跳的最欢,甚至差点与人对骂起来。
这一次许敬宗一提到吐谷浑,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郭善。
郭善就纳闷儿了,自己什么时候吸引了这么多的眼球了?其实他很想知道,李世民就对吐谷浑是战是和一事上究竟是什么想法。
然而许敬宗还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下面的人却已经吵了起来。
旧事重提,许敬宗打了鸡血似的引经据典。已汉朝和亲开始到后来隋朝和亲的成功一一举例,引经据典的阐述和亲的好处。
赵德楷也发表了看法,他是已当下的大唐不利于战为论点来阐述的和亲的好处。
郭善并不保留看法,他本身就对吐谷浑没什么好态度。兰州的侵略,后来鄯州的侵略,吐谷浑可把郭善给弄的恶心了。郭善想的是大唐的铁骑能够荡平这个国家的领土,而不是想着把大唐的公主嫁到他们那个环境恶劣的地方过非人一般的生活。
但郭善这个‘主战’人士很快被众人的口水淹没,郭善发现,几乎所有的文臣对‘战争’都不太感冒。
也是,战争可以让武将讨得功名,但对于文臣而言却没什么利益。或许出于政治目的,这些文臣们也不想发动战争让武将们获得战功。
终于,李世民大手一拍,道:“国家去年天灾不断,今年**不绝。战?势必耽误农时,劳民伤财。如果能用我一个女儿去免百姓战乱之苦,减去将士死亡之险,能造我大唐百姓之福,那我又何惜一个女儿呢?”
他这句话,明显就定了此次朝堂的调子,于是主战的人都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李世民满意的看了看静寂的朝堂,然后道:“那诸爱卿以为,哪一位公主能担得和亲的重任呢?”到了这个地步,郭善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
其实他实在不明白,已大唐如今的国力何须在鄯州被侵略后还答应吐谷浑和亲的无理要求。
又已郭善看来,无论外嫁哪一个公主,对于那个公主而言都是终生之痛。朝廷用一个公主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边外的平安,对于不想战争的人是幸事,但对于那个公主而言却又是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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