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从长椅上拽了起，神情恍惚的抬眸对上他带了丝慌乱的视线，不解的轻轻出声，“陆霆琛你是不是关心错了人……出车祸流产的人不是我，是她。”
陆霆琛顷刻间被她的话弄得怔愣住，因为不是很了解事情状况所有还有点茫然，薄唇轻启问她：“是谁？”
她微不可闻的拧了拧眉，视线是看着急诊室的方向的，声音淡的就要快听不到：“沈画晴，她现在就躺在急诊室里，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他的俊容倏尔绷紧，双眸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当时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大脑迅速整理了线索最后得出结论，黑眸紧紧地盯着她，“你开车撞到的是她？”
世界那么大，事情却偏偏发生的那么巧合，时间、地点、事故发生的丝毫不差，就连慕柠柒也绝对想不到，乔姿晴开车无意撞上的人竟然会是沈画晴。
“没错……我没事，有事的人是她。”她淡淡应声，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她现在无话可说。
她跟陆霆琛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误会会让两个人之间闹得更加僵硬，但是乔姿晴不同。
如果这件事爆出乔姿晴才是撞到沈画晴而致使她车祸流产的，那么依照秦陌对沈画晴的在乎也喜欢不知道会对乔姿晴做出什么样的事……
她不敢拿晴格格的未来去冒险。
而这件事如果揽到自己的身上，她和陆霆琛之间已经不差这一件了，本来两个人之间因为沈画晴就闹得足够僵，还怕这一件？
本紧紧握着她手臂的大手缓缓垂下，他看着她沉默而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色，薄唇动了动到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严恪坐在一边隐隐的有点不安，感受着两人之间那种暗流涌动的诡异，他站起身走过去，轻声开口告诉陆霆琛，“四哥，你放心吧，那个……沈小姐不会有什么事的，当时车子的撞击力度……孩子虽然保不住，但是没有性命之忧，不会有事。”
“嗯。”
陆霆琛神色复杂的看了严恪一眼，眉间紧紧的拧着自从进入医院就不曾松开，幽暗的视线转开看向还亮着红灯的急诊室，眸里染了一层暗色。
适时急诊室的灯灭掉，急诊室大门打开助理医生将沈画晴推到VIP病房内安排她休养，主治医生拿下口罩朝着严恪走过来。
慕柠柒见医生出来也紧跟着走上前去着急的询问，有点紧张，“医生，她怎么样？手术做完了，很顺利吗……”
陆霆琛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医生先是叹息一声，开口道：“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发生这样的车祸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子宫受到剧烈撞击看这样的情况……以后大概都不能再受孕了……外伤也有很多处，已经仔细处理过，好好休养上一阵子再做详细的检查。”
失去孩子，终生不孕。
慕柠柒的心上像是突然被堆积上了两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发誓就算她真的很讨厌沈画晴也从未想过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娟秀的眉拧得紧紧的，她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双腿虚软的差点倒在地上，还好陆霆琛站在她身后直接扶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
她不知道该跟谁说，一个人垂眸低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她的……发生这样的车祸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不想害她……我真的没有想过害她……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霆琛将她轻揽在怀里，似是哄慰的拍着她的后背，一双暗色的眸没有任何起伏和情绪，心间烦闷的像是要炸开般难受。
一场车祸她能安全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没想到沈画晴竟在这场车祸里受了连累，而她付出的巨大代价……
更是成为了陆霆琛不能将他们之间彻底斩断的枷锁。
大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他紧抿着唇，低低的嗓音环绕在她的耳畔，“没事了，没事了……乖，不要想了……”
而她似乎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一时间脑子里只有沈画晴因为她车祸流产而导致终生不孕的事实，这里面有她一部分的责任。
她身上的血迹着实显眼，可是现在沈画晴身边需要人陪着，又担心她醒来后得知真相可能会异常激动的情绪，他暂时还不能离开。
但是慕柠柒现在这个恍惚的状态，让她一个人回复他似乎也不怎么放心，最后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她不愿意进去，也不愿意离开，就坐在沈画晴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动一动，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即使她跟沈画晴之间有那么多因果纠葛，她也不能做到在伤害了她之后坦然自若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入夜，严恪在跟给沈画晴做手术的主治医生交流完之后过来，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她轻声开口：“慕姑娘，跟你一起来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叫做乔姿晴的？她刚刚醒来就在找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慕柠柒像是被突然惊醒，这才想起来乔姿晴事发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从长椅上站起来，抓着严恪的袖子，“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她很好，只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还有一点点皮外伤而已，现在在普通病房……”
她只记了门牌号，转身抓着陆霆琛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守着她……我一会儿就回来……”
今天的精力其实早就被透支，她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看着她离开时踉跄的身影他心里夹了一丝不忍，想起刚刚严恪的话却又停住脚步看向他，“你说，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叫乔姿晴？”
严恪点点头，“没错啊。”
陆霆琛拢紧了俊眉，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号码，接听之后轻声道：“调取市中立医院门口今天下午发生车祸的监控记录，然后发到我邮箱。”
他挂掉之后转眸看向严恪，他正站在门口开了病房的一条门缝瞅着里面，似是察觉有一道灼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眸对上陆霆琛深邃的双眸。
严恪扯了扯唇角，指了指里面，“你不进去看看？”
他轻摇了摇头，说实话现在他也不知道见到她安静虚弱躺在床上的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还没有消化的了这个事实。
大哥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沈画晴，他这辈子第一次把一个女人捧在手心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还记得陆啸祁临走前语重心长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定要帮他照顾好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陆霆琛这个弟弟这个亲人，剩下的就只有他最在乎的沈画晴了。
然而现在，自从她回国，他就没有真正好好的照顾过她。
沈画晴做的一切，经历的一切，处心积虑想要知道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然而他现在却不能回报给她她想要的一丝一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内传出瓶瓶罐罐落地碎裂的声音，严恪离开去了办公室，病房外只有陆霆琛一个人。
“滚！都给我滚！你们都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
他几乎是立刻从长椅上起身匆匆走过去打开房门，因为沈画晴情绪激动嘶吼的举动两名护士都离得远远的。
陆霆琛眉间晕了一层厉色，踩在破碎的玻璃碎渣中疾步过去按住她的手，一派安然清润的俊容绷得紧紧的，叫着她，“画晴，你冷静点！”
沈画晴现在已然接受不了失去了孩子这个事实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是陆霆琛出现也不能安抚她暴躁乱极的心绪，还扎着针的纤瘦手指紧紧的攥着陆霆琛的袖子，双眸含水，“陆，他们都在骗我是不是？我的孩子不会……不会就这么流掉的，我小心翼翼的照顾他细心呵护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流掉了呢……不可能！”
陆霆琛抬手抓住她还扎着针管的手，凌厉的眸瞥向一旁不敢过来的护士，收回视线，兀自将她手背上的针管拔下来。
她刚出了车祸身上还带着伤根本不适合这么折腾，陆霆琛也只能耐下性子来柔着声音安慰她，“别哭了……好好休养，以后还会有的，不难过，嗯？只要你没事，以后会有孩子的，我们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再激动了，嗯？”
低沉醇厚的嗓音给了她莫名的安慰，虽然情绪有所平复但是那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生怕他离开，“你不会知道的……你不会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的命去换他的，他怎么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呢？是我这段时间对他不够好？还是他不喜欢我这个母亲……”
她摇着头，泪腺像是断开一般，泪水更是要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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