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照做就是。”我冷声打断她的话,接着道:“马车备好了吗?我要现在就走,如月,怕还要跟着我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一切都稳定后我会再让她回来的,你转告诚王爷……”我想留给他些话,可是临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都惘然。
“算了,还是不用了。”我尴尬的笑笑,低下头去。
诚王妃也有些讪讪的,“你放心,那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好,诚王爷那里,我也会按你说得办,如月跟着去侍候你,我也放心些,你就带着她走罢。”
我转身看着如月,轻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得问问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不能强人所难,为了要服侍我,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与王爷同榻过了。
她默默的点点头,不说话。
“你若不愿意可以留在家里,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用人。”我强调道,不希望她免强跟着我。
她抬眸看着我,摇摇头道:“不,奴婢愿意跟着二夫人。”
她眸中流露出真诚的光茫,我心头一热,将她抱进怀里,“好如月……”
原本,我可以不带着她,可是现在不同,我需要有一个忠心的奴婢在身边,我需要她。
“时辰不早了,要走就快走了,免得夜长梦多。”诚王妃催促道。
如月回去收拾了几件简单衣物,随我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从后门出去,除了我们四个人,再没有别人知道。
漫长的夜空下,我再次上了路,这一次要奔向哪里?我不知道,只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不能在这里舒舒服服的待下去。
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未完成,我要替夏侯君曜保住这个孩子。
……
“二夫人,你觉得怎么样了?”如月担心的问道。
我脸色惨白,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巨大的压力还有马车的颠簸下,我感觉肚子开始阵痛,一张一合的痛。
“二夫人,是不是要生了?”她再次问道,用帕子为我擦去额上汗水。
我深呼息一口,缓和了一下道:“没有,氧水还没破。”
这些产前得必备知识,我已经陆陆续续的从郎中口里学了来,可是我还担心如果真得要生了怎么办?这里,绝不是生孩子得好地方,况且没有稳婆。
“如月,让车夫再快点。”我道,声息孱弱。
如月仰头看着我,不禁拧眉“二夫人再快的话你会受不了的,这样的速度已经很颠簸了。”
“不……让他快点。”
“二夫人……”她还要再说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握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表示坚决,她才住了口,撩帘吩咐车夫再快些。
就这样,我们一路狂奔出了武陵郡。
原本,我还想要走得远远的,可是刚刚出了城我的氧水就破了,不得已,我们只好敲开了一户农家,给了她些银子,求她让我们临时住了下来。
那户人家是很朴实的村民,不仅让我们住了下来,还好心得帮我找了个接生婆。
躺在粗糙的床褥上,感受着下身一阵阵强烈的阵痛传来,那一刻,我真得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喜悦,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小姐,热水来了。”如月端着热水进来,为了怕泄露行踪,我们已经彼此改了称谓,她叫我小姐,我叫她阿月。
接生婆是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太,她先用热水洗了洗手,笑着安慰我,“看来,你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门呢?太危险了。”
我虚弱的对她笑笑,没有接话。
如月帮我解释道:“是呀,娘家出了点事,我们小姐急着要赶回娘家,没想到在路上氧水就破了,只好停留在此,幸好碰见了你们这些好心人。”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都叫我张婆婆。”她自我介绍道。
“张婆婆。”我叫了一声。
她走过来将我被子掀开,在我肚子上摸了摸,沉吟道:“是要生了,你别紧张,是头一次吗?”
我点点头,“是……”
她笑了笑,“接生了这么多人,头胎生的都很紧张,不过看你……好像很平静。”
我无力的一笑,虚弱得道:“是呀,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很高兴,那就麻烦婆婆了。”
我强撑着支起身子对她微福了福。
她惶惶不敢受,连忙将我按回床上,“使不得使不得,快躺下。”
如月已经将一应事物都准备好了,上前禀道:“婆婆,可以开始了。”
这时,这家女主人送来了一碗东西递给张婆婆,她将碗递给我,“喝下去。”
我看了看那碗清亮的东西,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蓖麻油,催生的。”她解释着,已经将碗送到我嘴边。
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而来,我不由得皱起眉。
张婆婆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道:“喝罢,为了孩子也得喝啊,喝了这个会减轻生产时的痛苦。”
我看了看她,不再说什么,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强忍着欲呕的冲动咽下去。
很快的,便有了感觉,好像孩子在挣扎着,忍不住要出来一样,我微微喘着气,下身一阵阵强烈的宫缩传来……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阵痛来时,我已经忘记了要喊叫,只能紧紧咬着牙。
“再用点力,用力……”张婆婆不断催促着我,如月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
我覍得呼息越来越吃力,下身撕裂般的痛楚让我的神经开始变得麻木,心中,唯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将它生下来。
“小姐,你还好吗?”如月帮我擦着汗,担忧得看着我。
我转头,对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再用点力,已经快要生出来了。”张婆婆道,用手在我腹上轻轻推着,由上往下。
……
(易子昭)
望着堂上高坐的天子,诚王妃心里一阵发怵,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皇上……她确实是走了。”
易子昭穿着宽大的风氅,容颜掩在风帽下,低着头,一语不发。
如此的沉默让诚王妃更加紧张起来,紧紧攥着手指。
“皇上……”她跪在地上,惶惶的再叫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隔了良久,才听到他沉沉如叹息般的语声传来,“孩子呢?”
诚王妃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相信的看过去,忙又低下头,“孩子在奶妈那里,臣妾这就命人去抱来。”
她亟亟的道,扭头吩咐秋香去把孩子抱来。
隔了一会,秋香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进来,“夫人。”
“把他抱过去给皇上看看。”她紧张得连手指都在颤抖,更不敢抬头看向龙颜。
秋香诚皇诚恐的将孩子奉上,“皇上……”
易子昭单手接过孩子,拨开襁褓看了看,“叫稳婆来。”他冷声吩咐道。
一不会,便有一位身穿绫罗的御用稳婆从外面进来,抱起孩子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禀道:“回皇上,这孩子确实是刚刚出生的没错,还是个男孩。”
男孩?
易子昭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峰茫,他笑了,“那这么说,她是自己走的?并且把孩子过继给你来扶养对吗?”
“对……”诚王妃低着头道,那声音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堂上,一声极鬼魅的笑声传来,她的身子又是一震。
“她可真是狠心,连亲生儿子都忍心抛下,这事,诚王知道吗?”他冷声问道,将薄凉得目光牢牢钉在她脸上。
诚王妃伏在地上,只觉得头上直冒冷汗,“王爷他……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再问,脸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手里的小娃正在咿咿呀呀的叫着,胳膊腿儿乱蹬。
“已经走了三天了。”她小声的道,她没有骗他,清尘确实走了三天了,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她走时并没有说她去哪。
她说,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省得到时被逼供。
“三天……“易子昭沉吟着道,轻轻撑着额角,紧赶慢赶,处理好了朝中的事,避过太后耳目偷跑出来,还是晚了一步。
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娃儿,他正用明亮的小眼睛看着他,“你是清尘的孩子吗?”
他轻轻问着,又像是自言自语,用食指点着他胖乎乎的脸蛋儿。
“不……你不是。”他说道,再次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这绝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儿子不管,她那样一个事事周到的人,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子扔给一个恨她入骨的女人扶养呢?
绝不。
他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婢女,“诚王呢?”
诚王妃张张口,正要答话,却听到身后传来冷笑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皇上大架光临,怎么这么晚来?微服出巡吗?”
夏侯君悦身上披风未去,冷冷立在门口,身上带着凛然气势。
“王爷……“诚王妃惶惶叫了一声,已没有先前那样害怕,仿佛有了某种依靠。
易子昭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得看着他,并不答话,却问:“王爷这么风尘仆仆的,去了哪里?”
他明知故问,夏侯君悦脸上露出冷笑,缓缓走进来,“内人前几天跟我闹了些别扭,离家出走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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