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在说我与皇上瞒天过海,暗结珠胎。
我又怎么能听不懂,可事到如今,我却仍不能承认。
“将军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冷冷的别过脸去。
“别装傻。”他冷魅的笑声里透出薄凉意味,嗓音黯哑。
“你为什么要做他的女人,为什么怀了他的孩子?”他痛苦的问我。
我无言以对,只是觉得好笑,“我本来就是他的皇后,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孩子,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到此刻,我也不再狡辩了,我知道再怎样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他察觉了。
“住手。”我低吼一声,用力想要挣开他。
他牢牢将我锁于怀里,轻笑出声,“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不想让我碰你?呵,我竟忘了,今天的新郎是诚王爷,怎么……你怕等会诚王爷进来时,会愧对他吗?”
“放开我。”我冷冷的道,不想再跟他多耗下去,天色不早,诚王爷也该回来了,如果让他看到我们这样,他一定会伤心的。
既便我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可我有义务为他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恪守妇道。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最后,放开了我,“如果你一定要待在诚王府的话,那就记住我说的话。”
我背转过身,将衣服整理好,冷声问道:“什么话?”
“一个就够了,我不希望你再沾染另一个男人。”他一字一句的道,脸上脸情严肃,字字如冰。
我轻笑,“可我已经嫁了第二次。”
“以后还会有第三次。”他飞快的接话,我茫然怔住,转身看向他,“你说第三次是什么意思?”
他笑而不语,斜睨了我一眼道:“你跟诚王爷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就算你肯委身于诚王爷,只怕他也不敢要,说白了,你现在还是皇上的人,他的亲嫂子。”
我心中冷笑,被他一语说中,哑口无言,“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说我会嫁第三次,难道?他要……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是夏侯君曜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宫的。
他无比惬意的叹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冷冷的丢下话,“好好待着,太后娘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让我过来看你。”
我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隐隐的,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不清,道不明,仅仅是女人的直觉。
那晚,直到三更时分,诚王爷才醉醺醺的被人扶着回来,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嗔怪的道,上前扶他。
丫鬟松了手,退到一旁。
我小心扶着他往床边走去。
“本王今天高兴。”他吃笑着道,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是那样用力,他在极力忍着什么……
我心中一沉,他没醉,醉的人是不会这么压抑的,而他分明就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
“你们下去罢!”我冷声禀退下人,将他扶到床上。
“你该少喝点。”我再一次道,弯下身子为他脱鞋,他大咧咧仰躺在床上,突然长笑一声,将我拉进怀里。
“清尘,我终于如愿以偿娶了你,我真得很高兴。”他在我耳边喃喃的说着,深情款款,而我的心却越来越痛,狠狠的,如针凿过。
“我也很高兴。”我低着头道,不敢看他。
听了我的话,他苦涩得笑了,“清尘,你爱过我吗?我是说……当初,你没入宫之前,如果我娶了你,你会爱我吗?”
爱,这个字眼好陌生,细想一下,我竟然从没有过这种情感。
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就像我对夏侯君曜那样吗?我轻问自己,随后苦笑,爱情不是个好东西。
我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进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真得能嫁给他吗?
不过,既便不能嫁给诚王爷,我也能与娘相依为命,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夏侯君曜的爱飘缈若尘,我抓不住,亦看不明。
我一次次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然而,当我再嫁的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他却仍能泰然处之,没有一丁点慌乱的迹像,哪怕是传道旨来也好,可是没有……他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
“回答我。”他再次逼问。
看着他满脸恳切的表情,我黯然笑了,声音微弱不明,“可能会爱罢!”
“真的?”他欣喜的坐起身,摇着我双肩,“清尘,你真得会爱我吗?”
我看着他,无比真诚的道:“会……”
如果不进宫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爱上他,这个真诚、善良的男人。
“太好了。”他激动的将我抱进怀里。
轻轻靠在他肩上,我轻轻闭了眸,心里苦涩不断蔓延心头,他的怀抱温暖而舒适,如果可以,真想就此睡去,再不醒来。
没有撕杀,没有政治,没有战争,我要的只是一个男人,和我的孩子。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诚王妃相处的还算“融洽”,各自井水不犯河水,自从上次易子昭送了太后贺礼来以后,她再见我时,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或真或假的,终归是不再冷言讥讽。
我独居后院,鲜少见客,孩子一天天长大,小腹已日渐隆起,那种叫做母爱的女人天性也渐渐的进驻了我体内。
因为身子瘦弱,才将近六个月的身孕,我就已经觉得肚子是个负担,不能承受,每天大部分的时候都躺着,这些日子以来,诚王爷每天都陪在我左右,虚寒问暖,俨然是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谁又能想到那会是别人的孩子呢?
刚刚成婚便传出喜孕消息,诚王妃表面上也很高兴,私下里却难免有些不满,将我恨得牙痒痒,有很多次,看到她仇恨的目光,我都忍不住想将实情告诉她,可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瞒着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太后娘娘那边却再不见有任何行动,她似乎已经将我忘了。
而皇上呢?
我庸然倚在榻上,轻轻翻了个身,我已经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四个月了,他也已经把我忘了罢?
心中苦笑,我冷哼一声,轻唤:“如月……”
如月上前听吩,道:“二夫人有何吩咐?”
“王爷今天出去了吗?”我轻问,仍旧闭眸躺着,平常的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过来把我从榻上拽起来,逼我出去走走,他说睡久了会生病的。
可我迫切想让自己生病,生病时就可以不用想太多事,也不用想夏侯君曜。
“是呀,今天一早王爷就出去了,好像是宫里有什么事?”如月道。
宫里?我慢慢睁了眸,转身看向她,“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今天王爷走得很匆忙,天还不亮就走了。”
他走了,竟然没有跟我说一声,这太不寻常了。
我递一只手给她,扶着她坐起身,“王爷走时有什么交待吗?”
我与王爷同住后院,但他却并不在我这里睡,晚上自有如月服侍,诚王妃住在东院,与后院相隔甚远,这里的事她并不知情,就连那几个侍候的下人也都一一交待过了,不许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半个字。
我倒是并不担心我怀孕的事被人怀疑,只是隐隐得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因为沉寂了太久了,自从我出宫以来,也有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宫里就如一片死海般,风波不起。
就好比,海上没有风浪还能叫海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王爷只说要奴婢好好伺候夫人。”她说。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丝毫理不出头绪,只觉得头疼欲裂,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罢,这里没什么事。”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心里纷乱如麻。
“是……”她躬身退下。
殿里点着提神香,袅袅缈缈烟雾从青麟香炉里慢慢升腾起来,散于空中。
檐下挂着的铜钩上站着一只绿毛鹦鹉,门旁玉缸里养着红色鲤鱼,上面有睡莲盘卧。他说,如果我无聊时可以逗逗鸟,喂喂鱼。
我确实无聊,却不是一只鸟一尾鱼就能缓解的。
我的鸟到现在仍不会说话,那些鱼也渐渐的失去了生气,没有刚捉回来时鲜活。
我缓缓站起身,挺着硕大隆起的肚子来到玉缸旁边,从槽里拈了些食儿扔进水里,很快,鱼儿就游过来一抢而光。
我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有些苦涩,现在,我就跟这些鱼,还有那鹦鹉一样,被主人抛到了一边,渐渐失去了生气,只等着主人能来看看我,哪怕是一眼也好,内心渐渐生出苦涩,我默然垂下目光,将手里的鱼食儿全部投进水里。
什么时候,他才能接我回去,我害怕一个人面对将来。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内心的恐惧就越来越多。
中午时,如月送了饭菜过来,只是数十道家常菜,但精致的程度却并不亚于宫里,那是他特地为我找的御厨,他怕我吃惯了宫里的饭菜,再吃外面的会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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