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恐慌到了极限,便会突破自己的信仰,此刻的雷子嘉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之后,仍旧无法等到沈小满的恢复,从来不信鬼神的他,竟然向着“老天”祈祷了。
可惜陷入昏迷状态的沈小满是无法听他的承诺了……
他紧紧地抱着沈小满,似乎这样能够阻止她的离去。
良久,良久,似乎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雷子嘉突然感觉有一双小手在摸着他的脸,他心中一惊,立即松开了手。
不知何时,沈小满已然醒来,虽然一张小脸仍旧红通通的像蕃茄,但是双眸明亮,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小满,小满,你醒了吗?”
雷子嘉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顿时整个人充满了欣喜的鼓舞,烧果然退了,那就证明她的身体已经成功地对抗住了病魔,她赢了。
“小满,跟我说一句话好吗?”
他急急地握着她的手摇晃着。沈小满眨了眨眼睛,“烤肉的味道真香啊,我还想吃!”
“哈哈哈……”雷子嘉用力地将沈小满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好,好,等你全好了,我烤十只野兔子给你吃!”
良久,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疯狂地吻着她,一遍又遍地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直到两个人都无法呼吸。他才依依不舍地慢慢放开她。
沈小满俏脸微红,含笑地看着他,心脏还在砰砰地乱跳个不停,喘息依旧很乱,一场生与死的殊死博斗之后,她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也明白了更多。这种病毒是具有高传染性的,在她病后,他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心里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的。
“小满,我们和好吧!好了就永远不分开了,你可以天天看着我,我可以天天烤肉给你吃。”雷子嘉温柔地望着沈小满,伸手轻轻地抚起她凌乱的长发。他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她了,人这一辈子很短暂很短暂,他希望余生的每一天都跟她在起。良久,他微微扬起掌心向着她,只要她肯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那么就表示她肯重新回归到他身边了。
沈小满迟疑了……
“小满,你说过,我们是两条平行的直线对不对?”雷子嘉脸上是帅气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种神秘的光芒。
沈小满默默点头,“嗯,是我说的!”
“呵呵……你知不知道,其实它们除了彼此相望相惜,还有另外一种状态!”
“哪是什么状态?”沈小满脸色有点微红,她数学不太好,只是正好有一天在某本书上看到这句话,觉得自己跟雷子嘉的关系就像这个样子,于是就拿来噎雷子嘉了。此时被雷子嘉一反问,倒有些懵。
“从高等数学来讲,两条平行的直线会无限接近并且相交于交无穷尽……也就是重叠!合二为一。”雷子嘉的笑容带着一抹坏意。
沈小满脸红了,手骚头皮,听起来似乎正是那么一回事,跟学霸玩学术这种事情,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干脆低头不说话了,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装傻。
雷子嘉伸手捧起了她的下巴,“小满,既然我们都彼此相爱,为什么不敞开心扉接受对方呢?”
沈小满郁闷地抬起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想背着负罪感过一生。”
“如果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呢?假如你妈妈不是我爸妈杀的,你能够跟我和好吗?”
沈小满眸光微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眉头微扬,“你的意思是?”
“你先回答我!”
“那当然最好,如果我妈不是你爸妈害的,我当然会跟你在一起!”
“ok!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回国之后,我会带你去寻找答案的。”雷子嘉非常肯定地说道。
半个月之后,他们坐上了飞往云南的班机,对于此行沈小满完全是一头雾水,直到飞机上,她都一无所知,几次想要问雷子嘉,雷子嘉只是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大理之后,雷子嘉又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上山。
一路上车,沈小满还是止不住的好奇,“子嘉,你不会是把我骗到了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卖了吧?”
午夜渡魂人
“呵呵,我倒是想。不过我舍不得,这么笨这么可爱的女人,还是留着祸害我就好了。”雷子嘉半开玩笑。
沈小满嘟嘴,“哼!我会煮菜,才不笨!好吧,就是比你笨一丁点而已。”
雷子嘉伸手揉搓她的长发,眼神始终温柔如一。
车子在一座庄严的寺庙前面停了下来,沈小满推开车门走出来,红色的额匾上面是三个苍劲的大字:大理寺!
难道雷子嘉打算用出家来威胁她?正胡思乱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满……”
沈小满转过身,麦悠然正摘下脸上的墨镜,慈爱地看着她。
“麦,麦阿姨,你怎么也在这里?”
麦悠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温和地笑道,“我们雷家跟欧阳家的恩怨纠葛延续了二十多年了,如今是该终结的时候了。小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现在我们就去见他吧!”
雷子嘉鼓励地点头,“是啊,小满!走吧!”
亲生父亲?沈小满有些懵懵懂懂的,只是机械地被雷子嘉牵着往寺庙里走。
后禅房里,麦悠然坐在木凳上面,手里的一杯苦丁茶已经喝完了,她的目光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眼神幽静地望着寺庙后面的起伏群山……二十多年了,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而倔强的小女孩,她已经成为一名成熟而优雅的女子,拥有了自己的社会地位和成就。而他呢,却潜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清修,他还是她的欧阳学长吗?
沈小满心里急烦不堪,自然没有心情坐下来,东看看西望望的,这禅房干净而古朴,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禅房的西角落里摆着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面一格格都装着晒草药的竹匾,里面的草药都晒成七成干,还需要再晾晒。靠着床头,有一张木桌,木桌上面是两本医典,她信手翻开,里面同样都是正宗的楷体小字,清晰干净而有力,看起来似曾相识。
这字在哪里见过呢?正疑惑着,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沈小满转身的瞬间,麦悠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跌落到地,眼神怔怔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眉清目秀的僧人……
“文彬……真的是你!”麦悠然喉咙有些发涩,眼角微湿。
断尘的目光也是一直停留在麦悠然的脸上,饶是岁月无情,红颜易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清秀的女人是他一生中最钟爱的。都说修身养性,理佛悟惮,可是他悟了二十多年,终究没有能割断心中的那份执念,爱,一如既往的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良久,断尘才双手合十,“阿米豆腐!不知道几位施主找贫僧何事?”
麦悠然胡乱地擦了一下眼角,伸手将沈小满拉了过来,“文彬,我满世界的寻找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竟然一个人躲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断尘仍旧双手合十,淡淡道,“贫僧断尘……既然是断却了尘缘,就不想再过问世俗之事,几位如果是叙旧,还是请回吧!贫僧还有事情要忙,先告辞了。”
看着欧阳文彬要走,麦悠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直接将他拖到了惊愕的沈小满面前。
“文彬!我不知道你是着了什么魔,不顾一切地出家。可是,当年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原谅了你。现在,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女儿,小满!她现在没父没母,像孤儿一样,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这样过吗?”
沈小满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当初就有怀疑这个断尘是欧阳文彬,没有想到,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只是,为什么他当时不承认呢?是他已经认出她来了?不想承认她这个女儿吗?各种念头在脑海里乱撞……
断尘仍旧道,“抱歉,几位,我有事情要忙,你们走吧!”
沈小满突然上前,拦在了断尘的前面,“你真的就是我的爸爸吗?”
断尘没有说话,默默地低着头,眼皮微微下垂,手里捻动着佛珠……
“很小的时候,我不懂得爸爸的含义,我只知道有个人给我饭吃,给个地我睡,给我水喝,那个人就是爸爸,哪怕他天天鞭打我,让我照他的意思去办事,我都仍旧相信他是我的爸爸。我努力地乖巧,努力地让自己完成任务来满足他,来换他的一丝赞许……直到有一天,他戳瞎了我的眼睛,我才明白,那不是爸爸,是亲生的爸爸不会逼自己的女儿去做那样的事情。”
断尘陡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染上了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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