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姑本为孝贤皇后身边的女官,纵是见多了各式宝贝,此时也不得不赞上一声,这头两个托盘里的翡翠头面和珍珠头面,真真稀罕。
翡翠的水头足,珍珠也够圆够大,最难得的还是能凑出这么一套来,就这两套头面,做郡主公主的压箱也绰绰有余。
张姑姑不由嘀咕道:“这头两个就这么稀罕,后面三个,真叫人不敢想了。”
叶倾笑了:“这样的奇珍,哪那么容易就出来这么多,你且看着,下面几样,定然逊色许多。”
那掌柜的一直都是满脸堆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此时闻了叶倾的话,不由抬起头,仔细的看了这小娘子一眼,可惜帷帽挡的严严实实,依稀只能辨别出这小娘子的年纪还不甚大罢了。
掌柜的笑道:“夫人所言甚是,后面几样虽也算是稀罕之物,比前面这两种却是不如了。”
说着,他也不再卖关子,直接把后面三个托盘的红布都掀了开来,第三个托盘上是一对八宝琉璃钗,比前两样材质稍逊,却也不俗,第四个托盘是一个莲花香托,莲叶斜斜的做了底,半只莲藕摇曳伸出,用的时候只要把香插在莲藕里,香灰自然就落在莲叶上了,这香托式样古朴,颇有奇趣。
最后一样却不过是对掐丝金镯子,胜在手工精妙,细如发丝的金丝一层层的缠绕上来,偏中间还有金珠子滚来滚去。
张姑姑也笑了,这金玉满堂的大掌柜打的什么主意,连她也看出来了。
这前两个托盘里的头面贵重无比,价格定然也是不菲,拿出来不过是为了叫她们了解下金玉满堂的实力。
估计满京城的权贵算起来,买的起的不少,舍得买的却没几个,也只有那些格外疼女儿的,会买回去当压箱底的宝贝。
叶倾一进来就说了,是给闺中好友添箱的,这种闺中密友,意思到了也就行了,不会添这么贵重的玩意。
所以后面这三样,才是掌柜的真心推销的物件。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小的也不打诳语,也不和奶奶要谎了,奶奶第一次来,咱们就图个日后长久,这几样玩意,小的都可以打个八折给您,这第三个托盘的八宝琉璃钗实价八百两,那莲花香托取个意趣,只要五十两,最后这对金镯,手工不易,要二百两。”
叶倾微微点头,金玉满堂倒是会做生意,高中低档,一应俱全了,还真是照顾了客人的面子。
她轻轻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问道:“不知道这前面两个托盘的头面怎么卖?掌柜的不妨开个价出来。”
金玉满堂的大掌柜一下愣住了,他做了掌柜的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走眼过,难不成这小娘子年纪轻轻,竟是个财神爷不成?!
大掌柜的犹然难以置信,态度却不由又恭谨了三分,“既然奶奶开了口,小的也不打幌子,这两套头面,底价都是五千两,少一文钱不卖。”
叶倾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伽罗国进贡的翡翠,高丽国进贡的珍珠,倒也值这个价了。”
大掌柜的笑脸一下就僵了,这,这位是哪里来的高人,连这两套头面的底细都看出来了!
叶倾微微一侧脸,张姑姑立马上前,直接就掏出张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大掌柜的稍稍一看,就知道是四海钱庄开出的通存通兑的票子,登时喜上眉梢,连声道:“快,快给奶奶包起来。”
又赔笑道:“不知道奶奶仙居何处,可要小的送货上门?”
叶倾放下茶盏,张姑姑应道:“包好了我们直接带走。”
出了金玉满堂,坐到了马车上,张姑姑看着后面的金玉满堂的掌柜的一行越来越小,放下了车帘道:“这下好了,人家都当咱们是冤大头了,奶奶怎么想的,若是给人压箱底,从库里找两样,也未必比不上这两套,巴巴的买了来,倒是好大一笔银子。”
叶倾伸手抚额,莫怪张姑姑肉疼,连她也有些舍不得,她嫁妆里的好东西真不少,祖母给的,姑姑给的,宫里送来的聘礼,可这些都是物件,现银真没多少,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两,方才眼瞅着一万两就没了。
叶倾也没想到,这两套头面会花掉这么多银子。
上一世做太子妃和皇后的时候,虽然也攒了些好东西,真正发家却还是做了皇太后。
她一手把显庆帝推上皇帝宝座,显庆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孝顺,每每到了她的生辰,都大办特办,从各地来的奇珍异宝无数。
不过好东西虽然多,手里的现银却真是不多。
住在皇宫里,一应的日常起居都由内务府供应了,平时也没个花钱的地,再说了,谁会给皇太后送金子送银子,多俗气啊。
所以叶倾手里的现银,真是没多过,这次一下就花了这么一笔,还真是有点心疼。
叶倾揉了揉眉间,开口道:“放心,这笔银子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她闭上双眼,张姑姑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叶倾看似闭目养神,心里却如烧开的井水一样,不断的沸腾着。
出宫之前,她就料到了,满天下能把那么多庄子铺子都给瞒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不是显庆帝,就是徐皇后。
她本以为是徐皇后,却没想到竟然会是显庆帝。
那两套头面,用的都是贡品的翡翠和珍珠,徐皇后就算有胆子瞒住金玉满堂的存在,也万万不会胆子肥的拿贡品来打造首饰。
满天下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干,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干!
真是丢人。
叶倾只觉得羞耻,堂堂的大梁天子,把异邦上供之物拿出来做成首饰出售,这得穷成什么样,才能干出这种事!
简直就跟个后宅的小脚妇人教养出来的庶子一般!
现在想想,从前她过千寿节的时候,显庆帝每次都送她两个铺子,还说什么“儿臣也不知道送点什么给母后,就送两个铺子,母后手里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当时叶倾还庆幸,都说天家无情,看看显庆帝多么的有情有义,感恩又孝顺,现在她知道了,人家那是拿她当猪养呢!
养的肥肥的,然后一刀宰了!
最最可恶的是,这人把庄子铺子都一把搂了,单金玉满堂一家,就称的上日进斗金,偏偏后宫又过的紧紧巴巴。
这厮天天吃肉,家里的大小老婆却连口肉汤都喝不上。
太恶心了,叶倾想,天底下总算出了个比梁平帝还恶心的。
这一刻,叶倾甚至都觉得,连徐皇后都可亲可爱起来,嫁给这么个悭吝的家伙,能活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吃了她的,都得给她吐出来。
“娘娘,东宫到了。”
叶倾睁开眼,张姑姑上前,小心的为她整理了翻仪容,又拿出了貂毛的披风给她披上,兜帽戴好了,才揣着手炉下了车子。
一进到宫里,就有女官带着宫女迎了上来,这位女官姓郑,叶倾看着还算稳妥,就叫她和张姑姑二人轮班跟在她身边。
郑姑姑一边递了个刚烧了碳的手炉换下叶倾手里的,一边轻声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叶倾点了点头,把身上的披风解了后,先回到寝殿换了身家常衣服,才向着西暖房走去。
宫里的房间都烧了地龙,一打开帘子,便是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叶倾抬起头,一眼望去,微微一怔
窗边的梅瓶里插了支怒放的红梅,高昊就坐在梅瓶后的软榻上,应是刚刚出浴,满头黑发随意的披散在了肩头,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浴袍,浴袍的袍口敞开半截,露出了里面莹白如玉的肌肤。
他斜靠榻上,手里拿了本书,闻到动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了来,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挑眉看着叶倾。
叶倾深呼吸一口气,急走两步,把手放到了高昊手中,一股沁人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叶倾下意识的就要收回手,高昊十指立刻收紧,一双大手把她纤细的手掌完全包裹在内,一脸心疼的道:“娘子,你的手好冰。”
叶倾:“……”
人家的手一直握着手炉进宫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好么!太子殿下你爪子这么凉你这么说你好意思么!
下一瞬,高昊嘴巴张大,直直的朝着叶倾而来:“阿,阿嚏!”
没等叶倾反应过来,高昊一低头,干脆的整个人都埋入了叶倾怀里,在叶倾新换的浅紫罩衫上蹭了蹭,再抬起头时,白皙俊美的脸上,鼻头眼圈已经红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倾:“娘子,我好像伤风了。”
说完,他鼻子狠狠一抽,叶倾清晰的听到了哧溜的一声。
高昊再次低下头,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硬生生的向着叶倾怀里挤去,偏偏手长脚长,怎么也不能全缩进去,最后长手长脚死死的扒在叶倾身上,只把一张俊脸埋在叶倾胸前,又蹭了蹭,抱怨道:“娘子,你怎么生的如此娇小”
叶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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