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欢歌一脸不快,叶倾亦是心中苦笑。
如果没有死不要脸的那幺蛾子,这三十多的青年才俊中,她最满意的也是何显了,叶欢歌一个个给她推荐,美滋滋的看着这些图像,却不知道,这些青年才俊,早已经和叶倾来往数月,每一个都见过真人。
何显有才,却又为人低调,有一次叶倾和他相邻而坐,整个酒席之中,自己的酒盅始终是满的,喜欢的菜,只夹了两口就被挪到面前,何显为人,如春风化雨,润物于细致无声。
这样的人做为夫君,应会十分舒服,因为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宛如一棵顶起苍穹的大树,做为他的妻,只要在树下好生乘凉即可。
加上叶欢歌提到的那些条件,出身低微,家中规矩小,她嫁妆丰厚,在婆家可以横着走。
叶倾都可以想象的到,嫁给何显后,会生活的何等称心如意。
可惜了,梁平帝回来了,何显就是第一个被淘汰的目标。
事实上,叶倾的选择,只剩下了三个,长安侯世子,威武候世子,以及林栋。
长安侯和威武候各自掌握了一支驶往海外的船队,林家,则常年戍边,亦有离开大梁的捷径。
可以说,叶倾嫁入这三家任何一家,只要小心运作一番,将来若是和二皇子高昱翻脸,都可以带着叶家的全家老幼尽快离开大梁。
未动已言败,叶倾有自知之明,上一世,她之所以能够隐忍半世,最后把梁平帝活活气死,依仗的不过是他从不知道她的居心叵测,现在两个人彻底翻脸,无论梁平帝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一种示敌以弱,无非是为了麻痹自己。
她若是男儿身,倒也不怕和他斗上一斗。
身为女儿,又有多大的能耐呢,叶家一家老幼数十条性命,叶倾不得不谨慎从事。
叶欢歌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发了脾气,转眼自己就凑了过来,“哎,是不是挑花眼了,要不让姑姑帮你挑算了!”
叶倾抿嘴一笑,正要说出自己的选择,外面忽然传来了喧哗之声,显庆帝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她们姑侄二人凑到一起,便大笑道:“倾倾也在啊,太好了,朕刚刚给你选了门好亲事!”
叶倾一愣,叶欢歌已经抢先开了口,“什么好亲事?”
显庆帝颇为自得的摸了摸短须,“朕刚才已经当庭宣布,倾倾为太子妃了!”
叶倾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叶欢歌亦是一脸茫然,“太子妃?什么太子妃?”
显庆帝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就是你们叶家又要出一位太子妃啦!”
叶倾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当初醒过来发的第一个誓言就是再不入宫,永不做这笼中之鸟,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老路上了。
叶欢歌不高兴了,她自己被显庆帝戏耍了这么多年,对姓高的全无好感,想她嫁妆何其之多,怕是皇后和其他几位一宫主位加起来都不如她。
若非嫁到皇家,任何一家都能过的称心如意,若是不如意,带着大笔嫁妆直接和离,有定国公府作为后盾,她又怕什么!
结果现在跟这坏心眼的死磕下半辈子,难道还能眼见着自己的亲侄女在迈上老路?
叶贵妃哼了一声:“谁稀罕你们老高家的太子妃,你马上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显庆帝的脸一下黑了,两个人的时候,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叶倾就在旁边,还有数名宫娥,看来他真是把叶欢歌给宠坏了。
显庆帝咬牙切齿的道:“你”
叶欢歌一个转身,右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高高扬起了下巴:“告诉你,我现在可是有了身孕,你休要惹我不快!”
显庆帝傻眼了,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可能有身孕”
叶欢歌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贵妃榻上,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就是昨儿个诊的平安脉,御医说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她一顿,满脸不快的逼向了显庆帝:“怎么,皇上不高兴?”
显庆帝满心苦涩,他本仗着叶欢歌无子,才把叶倾选为太子妃,现下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到叶欢歌如此咄咄逼人,不由讪讪道:“高,高兴,朕是太高兴了,哈,哈。”
叶倾亦是目瞪口呆,自己这位姑姑,也太沉稳了,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要是叶欢歌诞下一名皇子,那叶家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
叶欢歌得理不饶人,“那你快把倾倾的婚事给取消了,我们老叶家被你们老高家坑了两次就够了,别再祸害我们家姑娘了!”
显庆帝一脸苦笑:“刚才在早朝上,已经发了圣旨了。”
君无戏言,一旦成文,又是如此大事,就连他,也是更改不得了。
叶欢歌瞪着显庆帝,显庆帝只有苦笑,最先回过神来的,倒是叶倾,她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叶欢歌有了身孕,那嫁给太子倒是一件好事了。
按照她对梁平帝的了解,这厮一旦登基,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兄弟手下留情的。
那还不如她嫁给太子,全力辅佐太子登基,给所有人都留下一条活路。
这么一想,叶倾顿觉斗志熊熊,嫁给太子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叶倾双膝微屈,行了一礼道:“谢皇上赐婚。”
叶欢歌转头看着她,脸上是又怜又爱,“哎,你这孩子”
……
婚事已成定局,叶倾再滞留宫中毫无意义,且太子成亲不是小事,首先就得由礼部定下婚礼流程,每一步都有严格要求。
嫁妆什么的也得准备了,叶倾索性回到了家里。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谁也没想到,选秀刚刚开始,叶大姑娘就博了头筹,竟然一跃成了太子妃。
街头巷尾都在热议此事之时,却无人料到,叶倾居然又换上一身男装,施施然的出了叶府。
她安步当车,到了富华街上,这条街颇有特色,因街上卖的多是海外之物,价格昂贵而闻名。
叶倾一家家店子浏览过去,见到了会定时鸣叫可以计算时间的钟,也看到了精致的珐琅鼻烟盒子,还有奇怪的黑色的糖块,叫做什么朝克力特的玩意,另外有一种黑色的豆子,听店员介绍,是可以磨成粉末冲水喝,和茶叶一样的效果。
叶倾虽然打扮朴素,只在腰间挂了个玉坠,那些有眼力的店员却也看出来她出身不凡,单是那一身烟云绸的料子,就是宫里的贡品了,因此她虽然只看不卖,店员们还是热情的接待她。
终于,叶倾在街尾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了下来,这家店位置比较偏,店面又小,按理说生意不会很好,偏偏人气旺盛远胜旁的商户。
叶倾抬头看去,见店前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天下第二铺的字样,叶倾眉毛扬起,真是好大的口气,整条富华街,怕是没有比这家店更小的店面了,这家店居然还没有被人砸掉。
她不由暗道,看来张妈妈的义子,倒是真有点本事。
叶倾迈步而入,见店面虽小,却被各色商品摆放的满满当当,不少人都拥挤在柜台前,两名伙计都是一头汗水,嗓子亦是带了几分沙哑,手边的大茶缸里泡了浓浓的茶水,已经喝的见了茶叶,却无暇填满。
没人招呼,叶倾也乐的先行查看一番。
这一看,倒是有趣,虽然店名的口气甚大,叫什么天下第二,可铺子里的东西,却几乎被各式钟表占满。
有那一人多高,占据了一个角落的巨大座钟,也有挂在墙上,宛如小木屋一样的可爱壁钟,在柜台上,更是专门弄了个两尺高的小巧架子,上面挂满了银链子垂下的怀表。
叶倾正看的有趣,却见柜台前的那帮客人同时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叶倾好奇的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却见是一个颜色分外鲜亮亮丽的挂钟,上面雕刻有藤枝花朵,乍一看,还以为是森林中的树洞。
“布谷,布谷”
座钟上方的一个小洞突然弹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飞了出来,高声叫了两声,又嗖的飞了回去,吓了叶倾一跳。
却听得那帮子客人一个个激动的叫了起来:“来了来了!”“真真神奇!”“哎,可惜张老板不卖,不然我早买回去了!”
布谷鸟报完了时,这帮客人也都挑选的差不多了,讨价还价一番后,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去,那两个伙计赶忙把茶缸倒了水,没等喝,眼尖的看到了叶倾,其中一个立刻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的问道:“这位先生,可有中意的?小店薄利多销,东西最是实惠不过。”
叶倾笑道:“我看你家铺子有趣,东西这么少,为什么叫个天下第二的名头,口气倒是不小。”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叶倾身前这个,笑着回答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天下第二,可是名符实归,没有半分弄虚作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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