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轻咳一声,正经道:“若是兄台输了,烦请把那画有书生的画卷还我。”
对面不答反问:“若是本殿下赢了呢?”
叶倾一怔,“你想要什么?”
这二人你来我往,言语机锋,应答甚快,旁人都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俱都安静的听着。
二皇子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孝贤皇后的手札。”
锦屏两边的公子们和姑娘们同时心道,夺了人家的东西去换人家的宝贝。
二皇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叶芸更是捉住了叶倾的袖子,连声劝道:“姐姐,算了,我回去再给你画上一副!”
叶倾却不以为意,所谓的皇后手札本就是虚无之物,若是想要,她即刻下笔,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
那幅画却是堂妹叶芸为她亲手绘制,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价值千金之物。
叶倾当下就应了下来:“好,君子一诺!”
二皇子紧随其后:“驷马难追!”
再次开盘,两人用了猜先的模式,叶倾手气好,又得了黑棋,这一次她依然毫不犹豫的下在了中元的位置上,二皇子也如影随形的缠了上来。
二人依然以快打快,稍有破绽也是转瞬即逝,看的众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步。
棋至中局,两条大龙依稀成型,只是其一位于上方,龙爪抵住了下方大龙的要害之处,狰狞舒张,似要破开棋盘腾空而起。
二皇子盯住棋盘半晌,终究无力回天,他缓缓的从袖子里抽出那一副书生画,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唱子的小厮,淡淡的道:“我输了。”
话罢,他长身而起,对着众人拱手道:“我还有要事待办,就先行告辞一步了。”
众人纷纷站起,拱手作别,二皇子转身离去,行走间,宽袍广袖随风飞舞,洒脱至极。
长安侯世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开口道:“今天二殿下和往日却是大有不同。”
往日里虽也笑脸迎人,却总给人一种倨傲之感,今天真是彻底的平易近人,反倒能令人感受到他的贵不可及。
就像是一身贵气都被收敛到了骨子里,倒是有了几分真龙之相了。
叶倾把死不要脸的生生气走,心情大好,一得回了画,便喜滋滋的收了起来,另有众多公子赠送的鲜花两盘,她随手挑拣了一番,见其中一朵君子兰开的格外貌美,随手簪到了耳边。
她簪完了花,见管事娘子还没有走,不由奇怪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管事娘子笑脸相迎的道:“姑娘的棋风很是讨人喜欢,众位公子说了,若是姑娘有空,他们都想和姑娘下上一盘呢。”
叶倾哑然失笑,她的棋风说起来就是半局狂风暴雨,无论是和她对攻,还是采取缜密的守势,扛过半局胜负即分,以快打快,毫不拖泥带水,的确过瘾,她浅笑着应道:“今天已经有些累了,不妨改日,若是有机会,定当和众位公子手谈一局。”
那管事媳妇回了叶倾的话,又得了不少鲜花回来,叶倾风头一时无两,众位姑娘却也并不嫉恨,一个个都觉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叶倾展示完她那半局棋客的棋艺,能秀才艺的基本都秀完了,像是叶茹这样年纪还小,又偏爱玩耍的,就都不站出来丢人了。
眼见没有什么姑娘再上场,林夫人站了起来,正要宣布今日的宴首,却见主席之上,一个青色窈窕身影徐徐飘下,青阳县主嗓音清脆的唤道:“且慢,我是不是也可以表演一番?”
林夫人愣了下,显然没料到青阳县主也要下场,皇室贵女的婚姻不同旁人,大多都由长辈指定,不可胡乱婚配。
看来平阳公主看上小段状元的传言,倒是有几分为真了,这青阳县主莫不是也想在心上人面前秀上一把?
林夫人美目挪向了平阳公主,后者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青阳这孩子想玩玩,就让她玩吧。”
林夫人无奈点头,青阳公主又道:“我却是要表演一段剑舞,还请诸位姐姐戴上帷帽,再把锦屏扯开一段口子。”
林夫人心道,真是够麻烦的了,果然是要在心上人面前秀一秀,却也并不多言,吩咐了下去,很快有管事的送来了数十顶帷帽,姑娘们人手一顶的戴了。
又叫人打开锦屏的一角,刚巧露出了马车通行的距离大小,一班公子围坐在外,亦是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彼此低声交谈:
“陈大学士的小女儿,可是穿着鹅黄长裙那一位?”
“世子,你家妹妹几年未见,又长高了许多啊。”
“不知道方才弹那首霸王别姬的,是哪位姑娘?”
青阳县主转身去换了套利落的骑马装,她与旁人不同,没有戴帷帽,只是带了半截面纱,大红的颜色,映的她肌肤胜雪,一双美目流转,婉转风流,到底年纪小,无需打扮,就已经足够出彩。
林夫人正要问她想配什么曲子,好叫请来的乐班演奏一番,就见平阳公主身后那班伺候的人里一下站出了五六人,个个手持乐器,有捧琴的,有持箫的,俨然是个小曲乐班子。
众人都愣了一愣,心道,都说平阳公主肆意取乐,果然如此,连出行都不忘记带着曲乐班子。
公子们再看场中身段曼妙的青阳县主,脸上都不由变了一变,心情微妙起来有这样一个母亲,青阳县主纵然美若天仙,只怕也是一尊大佛,看着就好,还是别请回家供养了。
鼓乐响起,青阳县主素手拔剑,凭空跃起,若鸥鹭划过湖面,姿势曼妙动人,她足尖轻点,身体舒展,手中宝剑寒光凛凛,一时间美人如画,让人顿生美不胜收之感。
叶倾率先鼓起掌来,叫了个好。
她素来如此,以往逢上宫中大宴小宴,也有嫔妃自荐,下席表演,叶倾一向不吝惜赞美,美人儿们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若是忘掉死不要脸的,倒真是心旷神怡。
宫里呆的久的嫔妃都知道,皇后娘娘打赏可比皇上大方多了,一到了叶倾寿诞,都使劲浑身解数来取悦于她,连梁平帝都嫉妒不已,连说以后只过万寿节就好,千秋节还是省了吧!
叶倾没搭理他,个死不要脸的,哪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其实梁平帝的小金库肯定比叶倾的银子多,只不过他那里的好处大部分被四大宫妃给分润了,轮到低位妃嫔的就少了很多。
叶倾恰好相反,她和四大宫妃肯定不对付,手里随便露出点东西就够那些小美人儿们乐上半天。
所以很多时候,她这个皇后娘娘,比皇帝过的快活多了。
鼓声越来越急促,青阳县主转动的也越来越快,宝剑清锋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白匹,宛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开,看的人惊心动魄魂为之夺!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忘记了叫好,待青阳县主终于停了下来,以单足支撑,一手高高扬起,做振翅欲飞状,不由齐齐的爆了一声好,掌声鸣动。
平阳公主显然十分开心,视线在对面的公子们中一扫,最后定格在了段修文身上,笑道:“段状元,你看我女儿这段剑舞如何?”
一时间鸦雀无声,平阳公主招婿之心,昭然若揭!
众姑娘们忿忿的瞪着犹自在平息呼吸的青阳县主,若是手里有臭鸡蛋烂番茄之类,怕是早早就丢了出去。
段修文坦然自若的站了起来,从容道:“曲子好,县主舞的也好,自然极好。”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平阳公主也挑不出毛病来,却让人觉得宛如隔靴搔痒,差了点什么,平阳公主眼珠一转,又笑道:“早听闻段状元诗画双绝,不妨今日就以县主方才的剑舞为题,做上一副画如何?”
叶倾周遭的贵女们已经义愤填膺了,就差没一口吐沫喷在平阳公主脸上,骂上一句不要脸了!
谁不知道小段状元做诗做画都是率性而为,随意而发,如此才得了一件件传世精品,连当今显庆帝也大爱其才,从未逼迫过,只说若是有做的好的,不妨送他两幅。
平阳公主算哪根葱!
叶倾心道,这死不要脸的生出来的,果然是臭不要脸的,当年强嫁给萧探花,现在又要把自己女儿强塞给段表哥。
她的目光落在了场中的青阳县主身上,脑海中自然的浮现了青阳县主那张清秀的脸,她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传闻,说不得,也只好曝出来让平阳公主知难而退了。
叶倾正要开口,青阳县主手提利剑,对准剑鞘,啪的一声合上了宝剑,又双手持剑,施施然的向着众多公子的方向行去。
公子们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段修文,人群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给青阳县主。
平阳公主含笑看着青阳县主,对着林夫人开口道:“青阳这孩子就是像我,敢爱敢恨,却是让夫人见笑了。”
她口中话语自谦,面上却满是骄傲,显然对这个女儿满意至极。
林夫人淡笑着应道:“县主才艺双绝,也不知道将来花落谁家”
林夫人话音未落,就见青阳县主越过了一脸淡笑的段修文,直奔人群末尾的林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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