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皇后,皇宫里的大小事儿特别多,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清明要祭祖,端午要宴请群臣,中秋又是皇宫内的家宴。
这家宴和普通人家的可不一样,旁的不说,一般人家哪里有几十号的小老婆!这几十号的小老婆每个人再带着两个侍女,妥了,一宫殿满满的都是人!
这些娇滴滴的美人里,有怀孕的,有生病的,出席不出席都得弄妥当了,还有梁平帝喜欢的,就得往前坐,所以叶倾特别讨厌过节。
别以为平时就轻松,这几十个美人,一个个身娇肉嫩的,反正常年都有人生病!
叶倾把这些生病的归为三种情况,第一种是为了讨梁平帝的欢心无病呻吟的,这也是叶倾的重点打击对象,还嫌本宫不够忙,一天尽添乱是吧,逮到一次就重罚一次!
不是喜欢装病么,干脆就得传染病得了,一个人住着,再也甭想出来!
第二种是偶受风寒,这是人之常情,叶倾很理解,什么药品补品也都准备的妥当,及时的送过去,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最后一种就是真娇贵,一年到头就没个健康的时候,像是最得梁平帝喜欢的四大宫妃之一的柔妃,就是一风吹就倒的主儿。
说起来,这柔妃是最后一个进宫,前面三宫主位,元妃是梁平帝青梅竹马的表妹,淑妃是微服出访时认识的红颜知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才女一枚,丽妃则是梁平帝巡视江南时,地方官员献上的江南美人,腰肢柔细擅歌舞,一张脸更是倾城倾国,容冠六宫!
这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也不能从那么多美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宫主位,仅仅屈尊于她这个皇后之下。
就算这样,柔妃依然进了宫,搞得其他三人相当不痛快,至于叶倾,哼,后宫的美人越多越好,人越多,斗的越厉害,斗死一个少一个,她才不心疼呢!
柔妃进宫后,就和梁平帝玩起了虐恋情深,经常摔脸子给梁平帝看,要说柔妃也是个聪明人,她和梁平帝作对,从来不是泼妇骂街样或者乱摔东西,简单讲,就是不搭理你。
有一段时间,宫里最常见的景色,就是一朵将谢未谢的花前,柔妃痴痴的站着,然后就潸然泪下了,在柔妃后面,是痴痴的望着她的梁平帝,而梁平帝身后,是一群要把手帕子攥出窟窿,咬牙切齿的美人们。
别说,柔妃这一招旁人还学不来,她天生体弱,看上去就有些弱不禁风,尤其穿着一袭白衣的时候,真是我见犹怜。
梁平帝那时候真是把柔妃当成心肝来爱啊,然后这心肝一有个头疼脑热,她这皇后就倒了霉了——
“你不是后宫之主么?柔妃病了这么久怎么没人知道?不是早告诉你,柔妃的药一定不能断么?!”
叶倾也不是吃素的,玩上这么几回后,叶倾开始把柔妃的病当成宫中第一要事,每次柔妃生病,就发动大小美人去探病,保证柔妃那里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就没个消停时候。
弄上几次后,柔妃终于彻底老实了,再生病,自己知道找御医,会及时通知皇后殿下,要什么药材会自己说,叶倾对柔妃的上道表示很满意。
林林总总的,破事一箩筐,要是不规划好,当个皇后能把自己累死。
所以说,叶倾这个习惯完全是被逼出来的,每天临睡前躺在床上,想想这一天做的事儿有什么缺漏,再想想明天都要做什么,把事情先在心里顺上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今天也是,叶倾闭上眼,开始想着舅舅段文斌这一大家子,晤,舅舅是毋庸置疑了,自己的铁杆支持者,绝对的大靠山。
丝毫没因为护国将军府的位高权重而退缩,没看到涉及皇位之争的时候,段文斌还犹豫来着么,那绝对是亲舅舅,这种情况还想着挽袖子上去干上一场。
接下来是表哥段修文,从段修文的种种举动来看,应是把她看成了和段蔓娘一样的妹妹,加上小段状元风靡全城的名声,有这么个表哥真挺不错的,当然,要千万小心,别让表哥变成了相公。
表弟段修元,有点少年老成,也是个可靠的家伙,还会违抗母命,把哥哥叫回来,在大是大非面前,绝对靠得住,这样的人,不用担心他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小表妹段蔓娘生的雪团可爱,虽然年纪小,和自己也很亲近。
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舅舅和表哥们都很自然的就亲近起来了。
最后剩下的就是舅妈付氏了。
舅妈对她礼貌周到,有点过于客气了,明显是把她当成了客人看待,而不是亲人。
其实这个也好办。
舅妈对她的态度若即若离,主要还是担心她和表哥有什么,只要她和表哥保持距离,和舅妈的好感度很容易就刷上去了。
叶倾打定了主意,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一夜意外的好眠。
第二天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外面的哞哞声,叶倾随意的披上了件外袍,狐疑的推开了房门,一眼看到了被拴在门前,正低头吃草的健壮小牛犊!一身皮毛油黑发亮,加上不过半人高,看着十分讨人喜欢。
叶倾:“……!!”
一个稚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姐姐,我的牛跑到你的院子里啦!”
叶倾抬头看去,却见院子口,段蔓娘被奶娘抱着,正一脸欢喜的看着她。
叶倾轻咳一声,言不由衷的道:“是啊,你的画呢,牛真的跑了么?”
小团子段蔓娘从奶娘怀里挣扎而下,颠颠的跑了过来,献宝一样的把手里的空白画卷展开,“我的牛吃光了草,跑到你这里来啦!”
叶倾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把空白画卷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点头道:“真的呢,牛真的跑掉了!”
段蔓娘欢喜的连连点头,又小心的把空白画卷卷了起来,叶倾看着她的动作,脑中灵光闪现,脱口道:“你哥哥这么厉害,不如问问他,怎么把牛收回到画里!”
段蔓娘一呆,看了看手里的空白画卷,又看了看旁边那头漂亮健壮的小牛,大眼睛闪了闪,“可以么?”
“当然可以!”叶倾越说越是顺溜,“到时候你想看牛,就把他放出来,到了休息的时候,再把牛收起来!”
站在叶倾身后的翡翠使劲瞪着叶倾的后背,珍珠快来看,小姐个大骗子,又在忽悠人了!
很快,段蔓娘被寻来的付氏抱走,叶倾亦是梳洗一番,早饭时,舅舅段文斌已经上朝,段修文现在只在翰林院领了个闲职,倒是和他们一起用了早饭。
熬的香浓的白玉粥,雪白绵软的肉包子,炸的金黄的油果子,腌制的恰到好处的酸萝卜,凉拌的小乳瓜,琳琅满目的摆满了一桌子。
各人面前另有一碟子,自有大丫鬟守在一旁布菜,有看好的菜色粥点,示意一下,丫鬟便帮忙夹到了各人面前的盘子里,再慢慢的吃,段蔓娘的盘子里便有两个肉包子,还被点上了两个小红点,接了一个小尾巴,做成了小兔子模样,煞是可爱。
一口吞下付氏喂给自己的鸡蛋羹,段蔓娘盯着面前的肉包子,含糊不清的叫道:“哥哥,我的牛真的跑了!”
段修文拿起筷子,夹了口脆萝卜,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是嘛,哥哥不会骗你的。”
段蔓娘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那空白画轴,拍在了书桌上,欢喜的叫道:“那哥哥再把牛收回来嘛!“
段修元一僵,昨天为了替换段蔓娘手里的这画轴,他可是接近一个晚上没睡,再来一次,还不要了他的小命啊!
段修文不急不缓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温和的摸了摸小妹的头:“谁跟蔓娘说,哥哥可以把牛收回来的啊?”
段蔓娘毫不犹豫的调转头,指向了一旁看戏的叶倾:“是姐姐!”
在付氏和段家兄弟诡异的注视下,叶倾慢条斯理的喝完勺子里的粥,浅笑着抬起头,“表哥这么厉害,既然能让牛跑掉,自然也能让牛回来,不是么?”
段修元:“!!”
好腻害,不愧是把太子踢下马的彪悍人士,能够睁眼说瞎话到了这个份上的,除了段修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段修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表妹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
在段蔓娘殷殷的期盼眼神中,段修文回过神来,摸了摸段蔓娘的头,温柔的道:“可惜蔓娘的牛回不来了——”
段蔓娘脱口而出:“为什么?”
段修文一脸遗憾的指着段蔓娘握在手里的肉包子,“因为那只牛,已经变成了你手里的牛肉包子了。”
段蔓娘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肉包子,片刻后,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叶倾看着一旁始终淡笑的段修文,心道,幸好这位不是女的,当年没有被梁平帝收入后宫,不然哪里还有她混的余地!
眼见段蔓娘哭个不休,用过了早饭,段修文赶紧招呼起了弟弟,段家兄弟一起出了门,段修文是去翰林院点个卯,段修元就在旁边的国子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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