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雪回到殿内,里面掉针可闻,肃穆屏息,等待着衣祈风诊断。
轩辕无痕不一会儿也回来了,脸色极为难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衣祈风帮轩辕墨澈探了脉,向沧澜雪禀道:“澈似乎真的体内沉积了药性,若先以银针引导,然后……”
“祈风,你就按照你的看法去办。”沧澜雪摆个手势,请他自拿主意,和声和气道:“只要快点把人看好,别的不用理会。”
衣祈风应着,取了银针,为轩辕墨澈下针,又写了方子,让轩辕无痕赶紧去熬。
轩辕无痕心里芥蒂未除,他岂会听从衣祈风的话,去熬药。
“轩辕无痕,要是你当真是为澈着想,现在最好配合我,不然不用等天亮,你的四哥哥就命丧黄泉,而害死他的人,就是你轩辕无痕!”衣祈风一字一顿,他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昔的笑意,有的是一份震慑。
轩辕无痕望着身前的衣祈风,竟是被他那的气势所镇住。想到刚才沧澜雪在侧殿与他说的话,他紧紧地抓着那张药方,到底应该怎么做?是信沧澜雪,信衣祈风,还是信自己的母亲……
四哥哥,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轩辕无痕将目光投向轩辕墨澈。
然而,轩辕墨澈仍是紧闭着双眼,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
“轩辕无痕,这哥哥是你的,你若是不想要他活,他便死,我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衣祈风清冷地目光带着嘲讽。
轩辕无痕一握手中的药方,他咬牙切齿道:“若是哥哥有什么不测,衣祈风,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好。”衣祈风竟是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欣然应下。
轩辕无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当衣祈风为轩辕墨澈银针施毕,轩辕无痕也将煎好的药端上,沧澜雪喂轩辕墨澈喝下。
三人足足忙活了半夜的时光。
轩辕墨澈本来咳嗽不止,嘴角带出血丝,现在虽然还在小咳,却没开始那么辛苦,半睁着眼微微喘气,也不知道是否清醒。
沧澜雪望了眼衣祈风,无视一旁的轩辕无痕,道:“祈风,我要带澈回绿荫拂柳庄。”
轩辕无痕心里疑虑重重,又掺着内疚,嘴张了张,开口反对,道:“哥哥不能这样离开。”
沧澜雪冷瞅他一眼。
轩辕无痕道:“我就算在怎么蠢笨,也能看出哥哥这次是进宫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原因,你们这样把他带走,只会坏了哥哥。”
沧澜雪脸沉下,看向轩辕墨澈,轩辕无痕这次倒是说对了,澈会进宫确实另有他意,若是他们这样带澈回去,确实会坏了澈的计划,“你现在说这些,又要我如何信服?”
这一问,刚好戳到轩辕无痕正痛得最厉害的地方,轩辕无痕英俊的脸猛然抽一下,拾起头来瞪着他,嘶哑着道:“沧澜雪,现在我、我不信任何人的话,只有亲自守在哥哥的身边,我才能安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再给哥哥喝母亲开的药。”
沧澜雪仍是阴着脸。
衣祈风却在这时,开口道:“雪儿,你不信轩辕无痕没关系,可不要忘了,进宫是澈自己的意思。”
沧澜雪抬眼,望着衣祈风,她自然知道这一切都在澈的计划当中,然……
“雪儿,去吧,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衣祈风走近一步,扬起笑。
沧澜雪动容在衣祈风这一抹充满了安抚的笑容中,她看向床上的轩辕墨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说道:“好,我去我应该去的地方,澈我就暂时交给你跟……”她转望向轩辕无痕,道:“轩辕无痕,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让澈失望。”
“我绝不容任何伤害四哥哥,就算是我、是我最亲的人也不允许!”轩辕无痕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竟是直视向沧澜雪,对她下了承诺。
“我信你。”沧澜雪点头道。
轩辕无痕脸上有半晌的错愕,然而,心竟是又有微微的触动,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是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眼见天就要转亮,沧澜雪不舍的看了看轩辕墨澈,没有再留下话语,离开了宫殿,在思雪寒的帮助下,成功的离开了皇宫,向着她应该去的地方——鬼蜮进发!
轩辕无痕自从那日后,当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轩辕墨澈的身边。
衣祈风每夜都会过来给轩辕墨澈请脉,施以银针,药也按时煎服。
几天下来,轩辕墨澈终于渐渐清醒,不再像开始那样昏沉。
轩辕无痕见了,又高兴又难过,轩辕墨澈病体好转当然是好事,但却无疑验证了沧澜雪对皇后的猜测。
轩辕无痕内疚不已,顿时没了以前那股活泼调皮劲,在轩辕墨澈面前整天老老实实,一副唯恐让轩辕墨澈不悦的样子。
轩辕墨澈也不予他多说话。
两人虽然同处一室,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陌生,偶尔目光相遇,都默默别过头,假装不在意……
锦帘轻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
泠泠七弦之下,隐约纠缠在离人的耳鬓发梢,欲醉……
面纱女子凝望着在抚琴人的背影眸内阴沉未定,忽然咬唇,愤恨之色隐闪其间,“你现在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在这里弹琴。”
琴声未动。
面纱女子的双眉蹙地更为的紧致,:“沧澜雪已经离开皇城。”
手指挑起琴弦,“嘎嘣”一声弦断,琴声终歇,回眸,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低笑声从嘴中响起:“呵呵……”
面纱女子皱眉,眸内阴鸷拂过,道:“北仓晨,你到底在向什么?”
“没什么。”北仓晨轻轻地推开古琴,从琴案前站起。
“哼,我就知道。”面纱女子冷哼,看向他,“你别忘了自己答应我的事情。
北仓晨转目,幽幽黑眸冷冽的扫过面纱女子,半刻不语,回眸。
面纱女子一个冷颤打上,“我只是提醒你。”
北仓晨仰天,望着夜空中闪耀的星辰,回首,道:“她到不了鬼蜮。”
面纱女子目色倏然一亮,“你就这么自信?”
“楚江下游名为‘千流湍’至今没有一人能平安度过。”北仓晨看向面纱女子,脸上满是自信的笑意。
“你不怕你那雪儿就这样死在千流湍内?”面纱女子讪讪道。
“我自有我的做法,你管好你自己要做的事就好。如今的励皇国的局势可是对皇后并非有利,搞不好你那位皇后会因为自己的过分自大而遭受到灭顶之灾。”
“我必须要让太子轩辕封镜成功的登上皇位,要不然我找你合作做什么?还是你觉得自己无法对付轩辕墨澈?”面纱女子冷笑道。
“我的目的只不过让雪儿离开轩辕墨澈的身边,至于别的,并不在我的考虑当中。”北仓晨眼中接收到的是面纱女子那双忽然赤红的双眼。
“北仓晨,你想要过河拆桥?”面纱女子倏然低喝。
“桥是我自己搭的,要拆要保留当然是由我做主。跟你合作了这么些年,我就给你个忠告吧,趁早离开皇后。”
“你!”面纱女子勃然大怒,她没想到北仓晨居然会在这时跟她撕破脸面,“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所做的一切,都抖出来?”
“随便你。”北仓晨从容淡定的望着面纱女子,“你觉得我会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把柄吗?”
“北仓晨!”面纱女子怒吼。
“好了,现在还有些时间足够让你离开皇后,若是再晚几天,你就算想要抽身都难。这里就留给你了。”北仓晨冲着面纱女子一笑,潇洒的转身走离。
面纱女子愤怒地瞪大了双眼,然而,她却无力去阻止北仓晨,因为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这笔账她却牢牢地记在了心头,双拳紧握,目光中满满地是怨恨:“沧澜雪,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思雪寒撑着朦胧的目光,望着背着他的沧澜雪,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好恨自己这幅身子不计……
思雪寒只觉得一道红光在眼前划过,至于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能看清,只是当视线再度回归到清晰时,那原本挡在他们面前的两名暗士已经倒在地上,从他们的咽喉处正淌逸出一波又一波的红色液体……
思雪寒到现在还是没能从恍惚中回过神,本来他们在楚江上行驶,一切都很平静。
楚江是唯一前往鬼蜮的道路,沧澜雪与思雪寒十天前离开皇城,这十天来一直在船上度过,楚江下游水势平缓,风起,船行的速度很快,然而到达中游,水流渐渐地湍急,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前进的速度,但是在进入下游后,那激流的水面,令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在江上整整地漂流了两天,却仍是找寻不到任何的突破口,可以离开这片水域。
而老天爷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生病了,其实从进入楚江下游起,他的身子就直线下降,思雪寒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原本健康的身体,会突然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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