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雪不动声色:“其实我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只不过三年前不慎跌入了崖谷,又不慎失去了记忆,现在记忆恢复,也就回来而来,这些臣妾都已经跟四王爷说了。臣妾以为,四王爷没有告知皇后娘娘,是怕娘娘担心吧。臣妾一切安好,请娘娘放心。”
“咦?”皇后作讶然状,“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哀家只知道澈儿不慎坠崖,倒是没听说王妃也坠崖了,这澈儿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可以一声不响。”
“皇后娘娘想必也知道,四王爷这些年来完全将我忘却了,你又要让他如何说呢?”沧澜雪只是安静地坐着,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不紧不慢。
“不管如何这么大的事,澈儿没有说清楚就是他的不对,而且皇家何等人家,岂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娘娘宣召臣妾进宫,莫非就是为这事?”沧澜雪略略抬眼,看向皇后。
皇后气度雍容华贵,抬手,挥了挥,只见边上的一干人等,纷纷退了下去。
沧澜雪瞧着那些退出去人群,暗忖:看来皇后是说正题了。
皇后微微地蹙着眉尖,露出了痛惜的神情:“雪儿虽然不是什么皇孙公主,可也是千金之贵,澈儿的性子如何,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知道三分。雪儿这些年来遭遇实在令人同情,母亲只希望你们小夫妻两人能好。说起来倒让四王妃见笑,澈儿生母早逝,我本应对其代为管教,但平日后供琐事繁多,竟疏忽了他,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王妃可要多担待些。”
沧澜雪却轻轻巧巧一挑眉,细声细气地道:“娘娘此言差矣。所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既然入了皇室的门,雍王便是雪儿的天,他说什么、做什么,总是没有错的。雪儿亦出之大家之门,是知书达理的人,自然只会安心地侍奉雍王爷,娘娘不必忧虑。”
皇后楞得半晌无话,僵硬地笑了笑:“想不到四王妃竟如此贤惠,不知我澈儿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娘娘过奖了。”沧澜雪淡然。
“唔,不过呢……”皇后眼波一转,复又正色道:“如若雍王真有什么不当之处,四王妃也不能一味纵容了。我听底下人说道,王爷今日来的行为举止让人实难放心,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耳根子也软,我就怕他听了什么人的话,这心思都被人牵着走。兹事体大,哀家就算想要护着他,也于心不足。这些事儿还是需要四王妃多多的规劝才是,若是能问出个什么,到时候哀家也好知道如何去做,我们母女两不帮着他,放眼望去,还有谁能帮着他。”
朱红的胭脂抹在沧澜雪的唇上,浅浅一笑,带着一点点妩媚和一点点讥讽:“娘娘又多心了,那不过是一些宵小之人的诋毁言辞罢了。王爷是怎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娘娘难道也信不过这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外头的人捏造了这些个不中听的话来,竟入了娘娘的耳,真是罪过。何况这些事儿本就是我们妇道人家不应该过问的事,娘娘归为一国之母,是何等尊贵的人,怎可听此市井虚言?”
皇后被沧澜雪拿话一赌,心下又是气恼,又是疑惑,干笑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坐着两相索然,只片刻,皇后便端茶作送客之状。沧澜雪也解意,深深地施了一福,恭敬地告退,如扶风之细柳般,袅袅娜娜从皇后的面前走开。
“真是不识抬举,我倒有心替她出头,谁知她竟这般做作。”眼见得沧澜雪走出去了,皇后禁不住悻悻然自语。
轩辕炎闳从屏风后面出来,到门口张望着沧澜雪的背影,喃喃道:“这模样儿虽然不怎么样,不过那份清雅冷傲的性子倒是颇为诱人,这四弟真是好福气,这样清冷的美人儿给他那病秧子还真是可惜了。”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似你这般,也难怪你父皇要考虑他人了。”
“母后。”轩辕炎闳无限委屈地转过头来。他归为当今励皇国的太子,一直高高在上,身为皇后的亲子,又是长子,这太子的身份就像是为他而立的,自然没有收过什么挫折。不过最近的情势,却对他十分不利,加上那齐王在皇宫中骑马的事,这危机就愈发的重了。
皇后黯然伤神,低低地道:“说句实话,澈儿确实胜你百倍,若非是他那副身子,想来你那父皇也不至于立你为太子。若非他乃德妃所出,我委实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不会这样煞费苦心地替你撑腰,让你坐拥这太子之位。你若是让哀家不顺心,你那晋王弟弟,就是最好的继承人。哀家绝不会让那俞妃给得逞了,她的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要与哀家平起平坐。”
“母后。”轩辕炎闳慌忙跪在皇后的膝下,讨好地道,“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帮着我还能帮着谁呢?况且儿子事事都听着母亲的话,儿子可比无痕好了。”
“啐!”皇后一指狠狠地戳在轩辕炎闳的脑门上,“我怎么就有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当年德妃处处都争在我前面,如今她倒是去了,留下个儿子也强过我。你若是有墨澈一半的模样,我也省心许多。”
轩辕炎闳大是忿忿:“墨澈有什么厉害?眼看得这件事已经惹恼了父皇,父皇迟早会惩治他的,一个弄不好,他别说是雍王当不成,就是这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皇后冷笑:“现在就看痕儿那边的进展如何了,只要澈儿进宫了,一切也就在我们的掌控中了,俞妃那边你也不可怠慢了,要时刻注意着,你父皇那心思谁清楚。”
“俞妃跟那齐王根本不算什么。母亲就放心吧。”轩辕炎闳自信满满道。只是在轩辕墨澈的事上,仍是犹不死心,争辩道,“父皇对墨澈的事是真的气上心头。若说假的,我看也不象。”
皇后摔了轩辕炎闳一掌:“说你笨你竟还不信,难怪让你父皇有废你的心思,你父皇膝下的子嗣多少,你还不清楚,你要不是我亲生的,要不是长子,你以为凭你那点墨水,真的能当上这个太子?比你强的人多了,先不说那齐王,就是荣王都比你强百倍。”
轩辕炎闳呆住,不甘地道:“母亲,你可千万要保住我的太子位,儿子不会辜负母亲的。”
“你这是在急什么,墨澈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谅他在怎么聪明,这些事已经做出来了,还能让他说成假的?而且那个四王妃要我看,也不是个等闲的货色,你就多多去你父皇的身前讨好,别让你父皇把心思放在别的人身上。别的事都交给母亲我,记住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母亲定会让你做成励皇国的皇帝。”皇后阴阴地笑着,丰润莹白的柔荑拈起了水晶盘中的青莲提子,尖尖的指甲用力地掐了下去,抓成稀烂……
沧澜雪离开皇后的寝宫,走在出宫的道上,脑中所想仍是适才与皇后交谈的种种。
不难听出皇后话外之音,皇后也实在是太过的小看了她,真的把当成了是任人愚弄的傻子么?
这样的皇后难怪澈会如此的不见待,澈心中那份恨意,她总算是能体会了。
经过与皇后的一会面,沧澜雪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看来如今对澈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从小养育他的皇后。
不知走了多久,沧澜雪忽然发现,这条路并非是走出皇宫的路,四周愈来愈偏僻,本来还有人走过的道路上,现在除了她,与那在前引路的少女外,竟是无一人。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沧澜雪停下脚步,看向在前的少女。
少女回过身,看向沧澜雪,说道:“四王妃,奴才这就是带你去应该去的地方。”
“我应该去的地方?”沧澜雪清冷地目光扫向四周。
“是的,王妃还是随奴才走吧。”少女有恃无恐的说着,继续迈开步伐。
沧澜雪静观其变,她倒是很想知道,这少女到底会带她去什么地方。
轩辕墨澈从马车上下来,一头栽入轩辕无痕怀里,晕死过去,顿时把轩辕无痕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当时大雪覆地,宫门前连个避寒的地方都没有,也顾不上叫人召太医,抱着轩辕墨澈就直奔太医院。
到了太医院,急得连门都一脚踹了,进院就嚷:“来人!快来人!”
正当班轮值的太医们全在厢房里烤火闲聊,当即全丢下瓜果杂物出来,一看轩辕墨澈纸样的脸色,都不敢怠慢。
毕竟是一位王爷,死在这里,保不定众人都要被牵连。
当即命小侍们抬的抬,搬的搬,把轩辕墨澈安置到房里,提药箱,断脉案,乱忙了一阵,才由一个老资格的黄太医过来,对轩辕无痕禀报,“雍王爷脉沉无力,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阳虚气陷,又有脏腑阴盛阳虚之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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