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他的手中居然连半招都走不过,这人的武功……
“想学吗?”银面磁哑的嗓音再次从耳畔传来。
沧澜雪抬头,所见是那张耀眼的银质面具,“不需要!”
“倔强的小东西。”银面似笑的抱怨了声,却也放开了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却仍是紧紧地望着她,“轩辕墨澈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
沧澜雪并未打算在这里听他说下去,转身便要离开。
“小东西,你当真不怕嫁给那样的魔头?四王妃的身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银面在她的后头问着,却没有举步去追。
沧澜雪走至一半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目色空灵,然那张白皙的脸蛋上幽幽浮上了一抹清雅的淡笑,“不管他是魔是人,我都不在乎。”语落,她转身不再理会银面,走离。
银面怔然的望着沧澜雪离去的身影,良久,他只是静伫着,没有丝毫的移动,眼中所见是那渲了天地的漫天红光。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那张面具中传出,“哈哈……哈哈……”
京都的冬,今岁来的似乎特别的早。
不过十二月,蒹葭白露,凝水为霜,缱绻于檐间道畔,浅浅淡淡地染着几分苍然的晶莹……
薄雾笼烟之下,一汪苍翠,两三点朝露,但见白衣如停云,黑发似流泉,背影逆光处,雅然有出尘之致。
从赐婚的圣旨到今日已有一月,天气也由深秋转为初冬。
庄内外早已装灯结彩,再不过两日便是她沧澜雪出阁之日。
细雨绵绵湿了那新作的衣裳,依旧是纯白的料子,似乎那个沧澜雪很喜欢白色,她的衣物大多偏白,而新作的衣裳穆婉蓉似也循着她的喜好而做。
对此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反正有人操持她自是乐意。
本是偏静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了一位不该出现的人,沧澜雪望着正漫步在松林下的黑裘男子。
沧澜风眼唇含笑,上前,低眼望着沧澜雪,道:“雪儿妹妹,起的真早。”
沧澜雪瞥望了一眼他,便转过了脸去。
如今沧澜家的九个子女,除了那未有出现过沧澜雨与沧澜雷外,她都已经见过并且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些,自然对这老大沧澜风不陌生,何况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沧澜风吃了个软钉子,倒也不在意。温雅的一笑,问道:“要是没记错,今日晚宴便是雪儿妹妹的‘食姐妹桌’吧。”
“是。”沧澜雪冷淡的应着。
这食姐妹桌她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就是女方在出嫁前要与自家人一同用餐,今日晚宴便是她沧澜雪出嫁前最后一次与沧澜家的人共用晚餐。
从成为沧澜雪以来这数个月中,其实她一直都呆在自家的小院落中,就算是与穆婉蓉一同用餐的次数都能以十指来计算,更何况是沧澜家的其他人了。
细长的眼眸睨着沧澜雪,勾弧闪现唇瓣,沧澜雪那双迥然清亮的黑眸,总是令他透出探寻与好奇,那勾勒起在唇边的笑自是愈发的深邃而耐人寻味。
“嗯,雨弟也真是的,你这妹妹都要出阁了,他竟是还未归来,哎……”长长地叹息幽幽自沧澜风的嘴中传荡开去。
沧澜雪眉宇间一蹙,随即舒展,淡淡扫了沧澜风一眼,便从他的身侧走了过去。
沧澜风竟是转身,与她同步踩着石径小道走着,“雪儿,莫非你忘了雨弟?”
沧澜雪蓦地抬眼,睇着那身侧的沧澜风,“你想要说什么?”
沧澜风冲着沧澜雪一笑,“雪儿这是在询问,还是在威吓?”
沧澜雪慢慢地收起那份敏锐,舒展开揪起的双眉,清冷的一笑:“你觉得是威吓最好。”
“啧啧,妹妹最近这脾性可是真的变了,大哥我可不是在怀疑妹妹,不过妹妹若是不知收敛,这恐怕日后吃苦头的还是妹妹你。”沧澜风始终以笑将话说完。
沧澜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如雨蝶拢翅,在眼波深处划过一道暗青色的阴影,涟漪过后,依旧了无痕迹。“是苦是甜,到时方知,现在何必杞人忧天。”笑时,于清冷中独有一段风情妩媚。
话音似还在耳边回荡,只是那人早已远去……
雾朦胧,人亦朦胧,雾里看人,仿佛参差如是。
初晨,冬临,天未寒,薄阳下,白露将晞。
沧澜风悻然,今日一早他碰的钉子可真不是小。转目看向另一边,偶见那从松针上滑落的一滴露珠……
“小姐,你一大早的跑去哪里了?”巧娟见到那走入院中的沧澜雪,抱怨地上前。
“什么事?”沧澜雪提眼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出嫁的事,夫人大清早就过来,可小姐你不在,这不才走,说是一会还过来,让小姐千万别在走开了。”巧娟边跟着沧澜雪边回着。
“嗯。”沧澜雪应了声,抬脚跨入了房中。
进入,她便看到了那摆满了房间的礼品,然而昨日刚命巧娟清理赶紧的书桌上,竟是多了一个木盒子。
举步走至桌前,手碰触了下盒子,问道:“夫人来时可有那东西过来?”
“我过来时夫人就在了,其实夫人也并不想走的,是老爷传人过来找夫人,夫人这才过去的。”巧娟在后头说着,当她走至沧澜雪的身前,探身看到那只木盒子时,“咦”声道:“小姐,这里怎么多了只盒子?难道是夫人带来的?”
“应该是吧。”沧澜雪应着,人往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巧娟好奇的凑近木盒子细细地瞧着,“这盒子我怎么没见过呢?”记忆里面夫人有什么首饰盒她是没有见到过的啊。可这木盒子她居然是头一回见到,而且盒子的模样儿有些诡异,这上头雕刻的不是凤凰也不是花鸟,居然是一副骇人的图案。
“小姐,这盒子上的图案是砍头吗?”巧娟小声询问。
沧澜雪低眼,瞧着木盒子上所雕刻的图案,图案所描绘的是一个人跪在地上,而他的后背应该是被两根铁链锁着,旁边有一人拿着大刀,作势要砍,可并没有下刀。到底是不是砍头,就不得而知了。
巧娟越看越觉得那图案诡秘异常,浑身忍不住颤了颤,“小姐,这木盒子真的是夫人拿过来的吗?这里头装着什么?”
沧澜雪心也疑惑,这盒子不是穆婉蓉拿过来又会是谁,若说是穆婉蓉拿过来的,怎么会是如此诡异的盒子,这里面所装的到底是何物,确实诱人去一探究竟。
刚要去打开木盒子,外头突然传来了慌乱的叫喊声:“不好啦——四夫人跳湖了——快来人啊——”
沧澜雪指尖一颤,人猛地从椅子上蹦起,箭步如飞的跑出了院落,向着那来声处跑去……
当她赶到湖畔时,正有几名下人从湖中将穆婉蓉打捞上来。
沧澜雪在看到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穆婉蓉时停滞了下,眼底拂过不信与慌乱,却又在转瞬间消失无影踪。
“四夫人……”巧娟比沧澜雪晚到一会儿,当她看到那地上的穆婉蓉时,早已克制不住心中的悲切,跑上去,跪在浑身湿透的四夫人身旁,大哭了起来。
沧澜雪呆呆地站立于湖畔,任由冷风将那一身薄裳吹得沙沙作响……
清冷的目色慢慢地沉淀,从内油然而生一抹死寂。
“小姐……四夫人她……四夫人她死了啊!……”巧娟嚎啕的大哭,早已将那一句支离破碎的话掩盖。
沧澜雪最终听到的不过是一个死字。
也直到现在她才确实醒悟到,那个穆婉蓉,那个沧澜雪的娘真的死了。
巧娟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到沧澜雪的身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摇晃着,哭道:“小、小姐,夫人死了……她怎么会死啊……小姐!!……”
沧澜雪晃动着单薄的身子,她眼中所见是巧娟泪流满面的脸颊,耳边所听是一声声为什么,为什么穆婉蓉会死?……
回想昨日,穆婉蓉还过来为她梳头,说是在出嫁前都会过来为她梳头。
木讷的抬手,摸着那头搭理整齐的发丝,这上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味道,淡淡的,暖暖的,那就是属于娘的味道……
“小姐,小姐!!”巧娟用力摇晃着,她早已被这突发事件所惊吓。
沧澜雪静静地睇着巧娟,巧娟的样子变得很奇怪,有人活自然有人会死,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生便是死,对此她早已麻木不仁。
只是,这一次,在看到穆婉蓉的尸体时,她的心居然会有些难受。
原来难受就像是吞服了被挖碎苦胆的鱼,苦涩而咸腥,实在是难以下咽。
当她回过神来,清冷的四周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一张张面孔流露出的是不信与惊讶,看来谁也无法相信,穆婉蓉居然就这样死了。
沧澜雪平静地越过众人,来至穆婉蓉的身前,蹲下身子,不顾穆婉蓉身上的湿漉,扶起她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肩头,托着便迈开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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