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聊是吗?”
突然而来的说话声再次打断了邵乐的思绪,他朝左边看去,心头狂跳。
“我见过彩虹公司老板一次,他跟约翰逊管家说话,管家很恭敬地管他叫老爷,脸上有钢针一样的胡子,就好像一只刺猬抓着他的下巴……”
眼前的这个人跟卡佩罗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个希金斯.霍普,彩虹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是有点儿无聊,”邵乐平息着过动的心跳,尽量平静地说,“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他们明明一肚子火,可是见面还是在笑,太累,换我就一人发一把枪,上天台去解决,这样活下来的人至少可以舒服一点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金斯居然同意,“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让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他们全都该下地狱。”
“可是他们还活着,”邵乐用酒杯点了点他们,“活的还很好。”
“谁知道呢?”希金斯自问自答着,“生与死,存在的形式和价值,天晓得。”
这是什么屁话!邵乐心里骂道。
希金斯好像不指望他会懂,“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看法?”
这是要讨论哲学吗?
邵乐有点儿蒙,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措着词,“你指的是什么?很好啊,山好水好的,我好像最近才刚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我猜可能是以前我太粗心没有注意到吧。”
“可是你也无法回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吧,比如污染,人为的。”
“你的意思是切尔诺贝利?哦,那里死过很多人,几十年以后虽然那里还生活着很多人,山很美,很多树,可是如果拿出盖格计数器的化,就会被辐射超标的警报声吓的魂飞魄散。”
“对,就是这样,”希金斯眼睛里闪过赞赏,“如果我们一个不小心,就不只会毁掉一个切尔诺贝利,而是整个地球。”
“这是另外一种犯罪,”邵乐大概摸清楚这货想说什么了,环保嘛,热门话题,他可以一直跟他扯下去,反正只要他不着急在这儿宰了他就行,“就好像法西斯一样,大屠杀,未开化的野蛮行为……”
“既然说到杀人,”希金斯及时制止了邵乐继续胡扯下去,“肖恩是吧?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希金斯.霍普,我听约翰提起过你。”
“是的,我的英文名字就叫肖恩,中国名字叫张平,”邵乐虚伪地跟他握手,虽然希金斯没准儿连他一次性*生活可以坚持多长时间都清楚,可是该撒的谎还是得撒。
希金斯对他这种装孙子行为也不怎么当回事儿,“好的,肖恩,既然你说到杀人,你也杀过很多人是吧?那你对杀人有什么看法?”
“哦,这样啊,”邵乐觉得这老小子跟西蒙斯一个毛病,唠叨的一笔,“看对谁了。在我看来,有些人该死,你们这些西方国家的老外老是强调人权什么的,尤其像英国,罪犯都不能杀,我觉得制定这些法律的人全都有病,更可怕的是你们居然还认为这是对的!”
“那谋杀大自然的罪呢?”希金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向窗户的,那外面是难得一见的晴朗天空。
“不懂,”邵乐老实地回答。
是真不懂,邵乐跟很多危险的人打过交道,环保人士?从没有过,清洁工算不算?
“嗯,像是伤害整个地球,扼杀我们的生存空间,污染海洋和陆地,诸如此类的。”
要是邵乐是还在上大学的学生仔,他没准儿此刻会用崇敬的眼神儿看着希金斯,但是亲身体验过这老头儿率领的公司对他还有其他很多人做过的事——他只想说——你他马有病吧!
“这也是犯罪,”邵乐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应该严惩不怠,可是你怎么知道谁是罪犯呢?主导并从中获利的那些企业家?还是那些领工资做事的人?”
“听过纽伦堡审判吗?”希金斯话锋一转。
邵乐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现在又要讨论战史吗?
“听过,好像有这么一种说法,听从命令并不构成抗辩的理由,是这么说的吧?”邵乐只记得这句话,不过俄罗斯克格勃在宣誓的时候好像提过另外一个说法儿,国家永远是对的。
“没错,”希金斯现在的德行在邵乐眼里就好像一个推销保险的,正口若悬河地把他往沟里带,“可是你也知道,没有人因为杜鲁门下令轰炸日本而去逮捕他。”
因为他打赢了啊,你个笨蛋!邵乐心想,“你是想问这算不算犯罪吗?
不,这不算,因为他阻止了另一个更大的恶魔,和平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如果要拯救地球呢?”
“不懂,”邵乐再次装傻,他刚才差点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就是打比方最坏的影响,内行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比方想让外行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却把外行带入了另外一种误区,让他们对内行做的事产生了错误的理解,更麻烦的是,你再想说服他要比原来更困难十倍。
希金斯有点儿失望,可是他还是试图再努力一下,“如果这个地球正濒临死亡,那人们该做些什么?要怎样做才可以拯救它?”
“这个——没想过。”邵乐哪有功夫担心这种事儿。
“我们有,”希金斯一指那些还在嗡嗡交谈的人。
也不知道一帮大老爷们儿哪来那么多话聊,拿着杯酒没见哪个喝,听着音乐也没见半个美女出来陪跳舞,要邵乐说这帮家伙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地球,可他们自己就在犯罪,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
“肖恩,现在有些人正在做的事就可能危害到所有的生物,总要有人出来阻止他们,可到底要怎么干呢?”
我他马怎么知道!邵乐觉得这货有干传销的潜质,“那个——游行?你们西方国家不是挺流行这个么。”他小心地回答。
“当然不会,”希金斯摇头,“太慢了,而且又有几个人能听进去呢,大家都在看热闹罢了,要采取更激进的手段。”
“怎么干,杀光全人类吗?”邵乐幽了他一默,尽量让这句话像个玩笑,而不是在奚落他。
可是希金斯的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一下子让邵乐的心凉了半截。
他是环保法西斯主义者吗?邵乐好像隐约记得有这么个说法儿,国际绿色和平组织在组建以后没多长时间就斗争手段就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部分主张继续采用温和的手段,例如宣传、非暴力游行、抗议,另外一部分则主张用激烈的手段,比如在开采油井的地方进行阻挠,破坏石油管线,在海上钻井平台施工海域用快艇进行骚扰,干扰甚至冲撞捕鲸船
,阻止他们继续捕杀鲸鱼,因为效果有限,后来这一部分激进派系中又分出一个更加危险的派别——环保法西斯份子,主张使用更加激烈的方法拯救地球,他们有自己的信仰,而且坚定不移,狂热、危险。
“人类是寄生虫,对地球的危害多于贡献。”希金斯为他的理论下了结论。
所以他真的打算消灭全人类吗?邵乐想想彩虹公司的所作所为,好像确实是有这个意思。
改造人,可以制造怪物的药剂,克隆,恐怖活动,核弹……
各种曾经发生过的危险一一浮现,邵乐觉得除非是想消灭全人类,不然搞出这么多事还真没有别的说法儿可以解释。
“不过——”希金斯晃着手上的杯子,就好像那里面就是全人类的性命,生死存亡全看他的心情,“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吗?上帝跟诺亚说,你造一艘大船,每一种动物都放一对进去,等你准备好,我就降下大洪水,毁灭世间的一切……”
邵乐在心里已经把他划为神经病了,“那你可要准备好大的一艘船哦。”他继续挖苦他。
可希金斯好像已经彻底沉醉在他的“美梦”中了,“当然不需要了,我准备了一块地,我把它称为‘伊甸园’,集中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类,在那里等待世界末日的来临,然后——就是人类新社会,人人敬畏自然,尊重生命,那该是何等的美好啊……”
但是谁是最优秀的人你说了算是吧?邵乐心里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在中国,有这样一句话形容这种疯子理论最为贴切——“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怎么样,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吗?”希金斯目光灼灼地望着邵乐,“为了这个伟大的梦想,奋斗终身!”
去你马的吧,你个神经病!
邵乐没骂出口,可是他的眼神儿出卖了他。
希金斯也读懂了他的意思,有些遗憾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走到别处去了。
邵乐的心再次绷紧起来。
难怪他没急着动手,是要说服他加入他们的阵营。
跟着这种疯子做事?毁灭全人类?
邵乐要是可以,现在一定把头摇的波浪鼓一样。
全人类跟邵乐又没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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