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时14分58秒
邵乐打着哈欠从旅馆里走出来。
昨天忙到很晚，不过这不是他感到疲劳的理由。
他整晚都在想怎样从现在的困境中找出一条路来。
西蒙斯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一切如常，可是邵乐从他的神态和动作里发现了一丝不安。
虽然那有可能是任何事，不过邵乐宁愿相信，那是因为他们针对那名特工的暗杀失败，这很牵强，可是邵乐强迫自己相信，越是在困境的时候，人越是要学会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绝望的时候就是希望的开始，只有自己不被自己打倒，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打倒敌人。
所以邵乐一次在想两件事，西蒙斯让他面试一些新的人选，还不时打岔跟他闲聊，让他的空闲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不过以邵乐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大脑，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照常运转，凌晨一两点，当他再次躺到旅馆的大床上时，回想这一天的对话和行为，邵乐用十分钟就得出了非常肯定的结论——他没有犯任何错误，也没有说错任何话。
不过于对西蒙斯这种年纪，还能跟他周旋到午夜，倒实在是厉害，这也让邵乐更加警惕。
他想脱身，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不能让西蒙斯看出来，一个总是想着逃跑的将军没人喜欢，再有用也不会用，所以邵乐不能让西蒙斯和他身边的耳目有这种感觉，他照常工作，正常吃饭，没有心不在蔫，看到美女像正常男人一样盯着看，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拒绝西蒙斯为他安排女伴，理由是他在工作的时候需要冷静，这当然是借口，因为前几天他和丽莎颠狂的一夜几乎成了这条街上的神话，不过从侧面也可以了解，邵乐的品味很高，一般人他看不上眼，这可以避免西蒙斯在他身边安钉子，邵乐可不想时时刻刻处在敌人的包围中，最后只好坐在马桶上思考，那就有点儿可怜了。
对面的面包店成了案发现场，邵乐只好左转，走出这条街，几分钟的路程，那里有一个街边饭馆，没什么大餐，火腿煎蛋什么的还是有的。
蓦地——
邵乐停下脚步，心有所感地看向右边。
一个穿黑色菱格羽绒服的倩影就在街对面，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邵乐笑了。
是丽莎。
他左右看看车，，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两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很浪漫。
不过邵乐的嘴很臭——
“你怎么来了？没接受教训，还想再试试？”
丽莎给了他一拳，“粗鲁的家伙！”
邵乐一把揽过她，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吧，我向你道歉，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请你吃饭。”
欧洲最美的地方其实不是那些巍峨的建筑群，也不是那些看起来很有文艺范的大城堡，要想真正了解欧洲人是怎么生活的，这种偏远地方的小饭馆最适合不过。
邵乐点了在欧洲人看来都有点儿多的早饭，在淑女面前大嚼起来。
不过丽莎也不比他好多少，刚才的知性女子形象荡然无存，跟邵乐两个比谁吃相最难看。
一顿可能会很浪漫的约会在不到十五分钟的进食中完成。
直到一人端着一杯咖啡，两人坐在落地窗边互看，才有了那么一丝默契的情愫。
“你在帮西蒙斯工作吗？”丽莎率先打破了沉默。
邵乐呷了一口滚烫的咖啡，“是呀，薪水还不错。”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丽莎明知故问。
邵乐耸耸肩，“让我想想，走私、贩*毒、杀人，好像没他不干的事儿。”
“你也在帮他做这些事吗？”丽莎开始暴露出她身为记者的八卦精神。
邵乐笑了，“怎么可能？我像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那——”
“相信我，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愿意给他打工，这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工作。”邵乐突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他能告诉她什么？瞧，你们国家的某一个部门正在打算跟黑帮合作，目的是打击黑帮，会死很多人，可是会有一个新的社会秩序。
先不说信不信的问题吧，丽莎要真把这些当新闻播出去，法国恐怕就要开始政界地震了。
丽莎是出色的战地记者，她当然知道邵乐不打算跟她分享他的故事，也就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不过那不甘心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
邵乐禁不住笑了，他微微站起身，用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亲爱的丽莎，别太贪心，你注定只能得到一部分真相，永远不可能是全部，我去趟洗手间”。
其实这个女人挺可爱的，就像一个时刻想挖掘秘密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一旦得不到，就会郁闷，然后另想办法，在性格上表现为固执，可是在工作上，你也可以理解为执着。
小饭馆的卫生间虽然干净，可是有点儿窄。
邵乐走进去，还没等把门关上，一只大手就强硬地伸过来推开，然后顺手把门关上。
亚麻灰的大衣，里面是紫色羊毛高领衫，有点儿夸张的大鼻子，厚厚的眼镜片，眼睛是有点儿混浊的紫黑色。
如果他说一句“把你的钱包给我”，邵乐绝对有四到五种办法终结他的生命，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停止了自己的冲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迈克尔.格拉贝尔，法国秘密调查部特工，”他出示了证件。
邵乐也认真地看了证件，不是假的。
他又看面前这个人，“你从哪儿捡的证件？跟你一点儿都不像。”
迈克尔摘下眼镜，“我们时间有限，能不能就别玩儿猜谜游戏了？”
邵乐笑，“好吧，可你得谅解，我这几天一直跟一个更年期综合症患者在一起工事，说话绕弯儿也是正常的。”
迈克尔用心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加快了语速，“我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我，马上开始吧，第一个问题，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当然不是，”邵乐肯定地回答，“要杀你有很多办法，再说有这个必要吗？”
迈克尔那双看起来混浊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邵乐，那是美瞳的效果，几秒钟以后，他才继续问，“我相信你，那下一个问题，你在帮助西蒙斯做什么？”
“是一个培训计划，”尽管迈克尔易容了，可是邵乐还是认出他就是那天出现在面包店的人，“他说是你们高层领导与他进行的友好合作，你知道这件事吗？”
“完全不知道，”迈克尔也被吓了一跳，可是他马上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通知我们，至少我应该收到些风声，可是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要么是高度保密，要么是个人行为，你倾向于哪一种？”邵乐问。
迈克尔再次多想了几秒钟，“我的保密级别都没有一点儿风声是不正常的，我倾向于后一种。”
“他们要培养一支小型军队，”邵乐也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他，“目的是清除全国的黑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国内战争，而且最近几天，我就不得不组织进行一到两场行动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虽然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可是极高的专业素质让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邵乐想脱身，迈克尔想得到答案，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你挡他们的路了，”邵乐最后警告他，“从今以后你不光要查清真相，还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格拉贝尔好像完全不为这事担心。
“为什么要派人来监视我？”邵乐眼看分别在即，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于贝尔是你杀的，”迈克尔只回答了这么一句，邵乐就知道他以前的猜测全都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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