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乐带着他的人从营地出去后的一个小时以后。
道森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一个人匆匆驾着吉普车离开了。
在维舍格勒西北方出城道路上，科萨和毛熊静静地等在那儿，身边是他们的连队士兵坐在带篷布的卡车上。
“怎么还不来？”毛熊有点儿烦躁地看表，“这个英国佬还有没有点儿军人的自觉？连准时都做不到吗？”
“再等十分钟就撤退，”科萨冷冷地回答，“我们不是保姆。”
“要我说直接——”毛熊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科萨摇头，“上级命令要带他回去，就算动手，也不能是我们。”
“真麻烦，”毛熊悻悻地拿出一部卡片相机，看着上面的相片，打发无聊的时间。
科萨凑过去看，“跟中国兵的合影？”
“嗯，”毛熊很珍惜地，“太可惜了，真不想就这么丢下他们，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呢？我暗示过好多次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吧？”
“可能你找错人了吧，”科萨指着毛熊跟大雷摔跤的合照，“这小子看着就跟你一样缺心眼儿，换那个王——守义？没准儿就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他的心事太多，”毛熊摇头，“跟这样的人处不来，还有那个肖恩少校，没事儿眼睛就叽里咕噜的乱转，不喜欢。”
“当官的都这样，”科萨不为以然，“我觉得其实他不错，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个性太明显。”
“你也是当官的，”毛熊提醒他。
科萨一耸肩，本来很绅士的动作对于他这样的壮汉反倒有种滑稽的感觉，“所以我才一直是上尉。”
“唉，多好的一群人哪，”毛熊关上相机，“看到他们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军人了，每天活在黑暗里，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算计一下身边的人，或者哪一天我也会死在战友手上吧。”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科萨好像也被触动了心事，“忘掉军人的誓言吧，心里会好受点儿。”
“呜～～～”
山路上传来马达的轰鸣声。
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城里开出来。
科萨丢掉烟头，朝毛熊使了个眼色。
毛熊会意，站在路中间，举高双手交叉挥舞了几下。
吉普车放慢了速度，在蜿蜒的山路上拐了一个弯，缓缓停在科萨面前。
“你迟到了，”科萨恢复了冷漠，再配上他那壮硕的身材，更加像一个将要发怒的棕熊。
道森依旧还是军装笔挺，干净整洁，从吉普车上下来。
“你们的工作就是等着，”道森还是那副英国人讨人厌的语气，“我来了，你们的工作就完成了，迟到有什么关系，吉尔森，把我的背包拿下来，我们要换车。”
“是，长官！”开车的是一直跟着道森的传令兵，他忙不迭地把两个大背包从车上拿起来，背在身上。
科萨的眼睛朝传令兵瞄了一眼，“上级命令只有你一个人。”
道森不耐烦地说，“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你的任务是接我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不是一直不停地问问题！吉尔森，快——”
话还没说完——
毛熊在他俩正说话的当儿，突然靠近传令兵身后，庞大的身体有着诡异的灵活，手上一把跟他的手掌不相称的匕首，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匕首慢慢划过他的咽喉。
道森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扑——”
血喷泉一样涌出来，喷了道森满头满脸。
“扑通——”
传令兵瞪着眼睛，一直看着道森，跪倒在地，趴倒。
科萨走到道森身前，一字一句地说，“上级命令接你回去，只有你一个。”
道森回过神来，突然恐惧地朝后退。
科萨眼睛里不加掩饰的鄙视，“放轻松，命令要活着接你回去，胆小鬼！”
车队再次出发。
在出城的路上留下一辆吉普车，一个被割喉的传令兵。
“这个没种的废物看不出有什么用嘛？”毛熊鄙夷地看着还在拼命擦脸上血的英国佬，用克罗地亚语跟科萨说。
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里，科萨看着旁边的英国佬，很是赞同毛熊的话，但是周围都是心腹手下，他也不好说的太过份。
“把他接回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管那么多干什么。”科萨终止了两个人的谈话。
车厢里一片安静。
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
“咚——”
“轰隆隆……”
毛熊手扳住挡板，把头伸出篷布外，朝着西南方看去。
“哇——好大的爆炸声，不是炮弹，也不是火箭弹，是中国兵吗？”
科萨也忍不住好奇，把头探出去看了一下，又坐回去。
“我们的中国朋友看来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单纯啊——”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卡车离的已经很远了，科萨都觉得自己的身体禁不住晃了一下。
“轰隆隆……”
“咯啦啦……”
嗯？
科萨有些疑惑，这声音有点儿太近了，而且不像是爆炸声。
他站起来，试图走到边上，探头去看看外面。
“天哪，那是什么——”毛熊一直探头出去朝远处看，他突然扭过头，指着左边的山上，发出惊叫。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左侧山上跳起来，又落下，再跳起来的时候，它已经直直地朝着山路上的车队扑来。
“咵啦——”
黑影正好落在科萨所在的车队最后一辆卡车后面。
“是个人——”
毛熊的叫声还没有结束，黑影已经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朝着卡车冲来。
“哐——”
卡车尾巴翘起，整个翻过去，砸在前面的车上。
“轰隆隆……”
“吱～～～”
科萨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张狰狞可怖的大脸，很愤怒的样子，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科萨居然觉得有了一点儿解脱的感觉。
“忽——”
剧烈的撞击引发爆炸，两辆车陷入火焰之中。
“吱——吱——”
前面的车队陆续停下，因为怀疑受到袭击，车上的士兵下饺子一样从车上跳下来，展开战斗队形。
这更引发了新一轮的灾难。
黑影又跳起来。
“哒哒哒……”
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来。
黑影被无数次地击中，但是它还是落地，像扫地一样，把一个又一个正在开枪的士兵扫落下右边的悬崖，或者扔到左边的树林。
“咯啦……”
肉*体在撞断树干以后也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到底是什么？”
“天哪！是魔鬼吗？”
“嗷～～～”
“它怎么打不死啊？”
“火箭筒！谁拿火箭筒？”
“哧——”
一枚拉着白烟的火箭弹飞过两辆车砸向那个还在公路上肆虐的硕大黑影。
落点很准，以这个黑影表现出的笨拙，似乎这一下可以正中目标。
但是就在大家都满怀期待的看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时——
黑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快速弯了一下腰。
“咣——”
火箭弹撞在一辆还没有被拍碎的卡车上，炸出漫天火光。
“嗷～～～”
黑影更加愤怒，他转过身，像扔垃圾一样把手上的人扔掉，发狂一样冲过来。
“呯呯呯……”
每一次脚步声都好像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
惨叫声和枪声再一次笼罩在公路上空。
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公路上除了燃烧的汽车以外，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儿。
“呼～～～”
一个怪物在火光中露出他可怕的身躯。
他用血红的眼睛审视着他造成的惨景，身上正在流血的弹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从黑暗中再次走到火光前的功夫，在他身体上的所有伤口就都不见了。
“咯啦啦……”
被肌肉挤出来的弹头掉在地上。
“呼——呼——”他喘息着，然后屈膝——
“呯——”
巨大的身影再次弹起，投向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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