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行来例行公事一番,其实就是想尽快从官方层面结束这一事件,防止它发酵、变质,然后--"夏伟用食指在脖子上划过,"从成立之初我们一直在奉行的潜规则,到目前为止,一直处理的很好,从没出过纰漏。"
总局调查小组离开不久,夏伟就把邵乐找来,把这里发生过的情况跟他做了一个通报。
"要是搞砸了怎么办?"邵乐拿着一本产妇保健翻看着。
"那就瞎乱盖,"夏伟大手一挥,"反正不能跟本来的事扯上。"
"这个你们是专家,我不掺和,"邵乐把书合上,面沉如水地,"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阿里可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李宗亮--他可能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会失败吗?"夏伟问。
邵乐不置可否,"老夏,'SS计划'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整个计划的全部,它的严谨是你我没有办法想像的,李宗亮以比你还要年轻的年纪平步青云,获得比你还要高的等级和权限,不只是因为他长袖善舞,自身的能力也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所以--希望是我多虑吧。"
从国土安全局出来,邵乐回头又看了看这个堪称巍峨的建筑,现在已经是建筑群了,附近的两栋写字楼因为欠债未还成了烂尾,被国土安全局买下来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当完工之后,这里会形成一个铁三角,承担更为复杂的业务。
不过这当然不是邵乐关心的事。
汉河公司本来进行的一项普通的内部相亲联谊会被陆涛的一句无心之语无限放大,成了宿谷集团、汉河公司、四海公司,甚至包括远在上海的江南实业进行的大联欢,当汉河公司的网络论坛整天都在讨论这件事,足足四五千员工报名以后,施小雅知道事情闹大了,她启动了危机处理机制,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不是方案的方案,花了一笔大钱包下了亮南附近最有名的大秦岛,来个海岛主题的单身聚会。
只是这样一来,安全问题就提到了重中之重,大秦岛离岸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船程,来回的接送就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再加上现在旅游旺季还没过,码头龙蛇混杂,各路人马齐聚,怎样让大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全程又怎样让所有人都遵守秩序、文明守法,不发生不愉快的冲突,全都是需要操心的事。
邵乐再一次有了一个新职务--安全顾问。
"安全问题你说你是专家,没人敢说个不字,"施小雅并没有因为邵乐马上就要喜当爹而放松对他的使用,她的理由更加的充分而理直气壮,"而且你是汉河公司董事之一,以你的分量坐阵,谁敢对负责安保的人指手画脚?"
邵乐在推辞不成以后,在索莲笑眯眯的目光注视下,索性大方了一回,"那就交给我了,先说好,我只对你们脾气好,哪个敢炸刺儿我可不管他是谁,该骂照骂,该打照打,擦屁股的事儿可就你负责了。"
"额~~~"施小雅突然有点儿后悔,她是深知邵乐禀性的,这小子要是疯起来,把天捅个窟窿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大行动"终于还是开始了。
亮南赤石湾里早晨不到八点就有拥挤的人潮,每个人都戴着一顶小红帽,聚集在码头上等待上船。
两艘满载可装一千五百人的大型邮轮是江南实业的万玲亲自调派过来的,不少的记者也在岸上和船上报道着这一难得的场面。
施小雅、陆涛、童忆梅面对镜头,正侃侃而谈着。
邵乐看看天上的磨盘,又看看码头上不见少的人群,也幸亏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个人素质也还算过关,在安保人员的维护下,自觉地排队等候,虽然有点儿抱怨,但是总算秩序良好。
从卡马雷医院重金请来的应急医护小组严阵以待地在码头设立了急救站。
三大公司能调动起来的安保几乎倾巢出动,邵乐全程参与,给缺乏大型活动经验的新手们提供了适当的指导。
这里热火朝天,那里波云诡诘,从没有什么时候只有阳光而没有黑暗,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球。
高剑市滨海核电站保安队长王聪放下电话,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刚跟女朋友吵了一架,看来这回分手是肯定的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的郁闷,年轻人就是涵养方面差些火候,每个手下都看到了他脸上难看的神色,尽量小心着不要惹到他。
"叭--"
外面的巡逻车摁了一下喇叭,提醒王聪该去巡逻了。
"都准备好了吗?"王聪看了一眼手下八个人,他们一会儿要分乘两辆车进行电站外围警戒区的例行巡逻。
"准备好了,"保安林平在部队的时候本来挺瘦的,退下来不到一年,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人送外号"大胖",好在健康还没出过什么问题,不然他可能要暂时离开这份工作了,毕竟这里的保安工作不比其他地方,马虎不得,基本的健康都不能保证怎么可能去应付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呢?
"我再重复一遍,"王聪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工作,不是为失恋郁闷的时候,可是心里还是有块大石头一样,"今天虽然咱们站里休息,可是安保人员也少了很多,大家都是自愿留下的有妇之夫,负起责任来,别因为人少就摞挑子,这年头儿,日子难熬,好工作不好找,能有这么个遮风蔽雨的地方,老板也把咱们当人看,别不知足,到时候--"王聪闭嘴了,因为他意识到,他还是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了,为什么现在知足常乐的女人就这么难找呢?
"好啦,开--"王聪正要下令开始巡逻,肩膀上的摩托罗拉对讲机响起来。
"王队长,王队长,原定方案取消,A点B点交叉,上山!"
王聪早有准备,巡逻路线和时间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这也是应对人手不足的最好办法,就是平时人手足够的时候也经常在就要出发的时候来这么一手,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安全,他歪头回答,"我是王队长,明白,A点B点交叉,上山!"
"都听到了?"王聪看向自己无比熟悉的手下,"海岸巡逻取消,上山!"
"是!"短促有力的回答,显示出良好的纪律和素质。
林平脸色有点儿不自然,走路也慢了半拍,把前面同事的鞋踩掉了。
"大胖!"王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也失恋了?马的,你们看什么看?我知道你们都看出来了,完成工作我们再聊,现在是干活儿的时间,把心思都收起来,精神打起来!"
"头儿,你也别太难过,"一个年纪大些的保安劝慰他,"我早跟你说过,那个王丽珠不适合你,那女人想要的太多,你给不了。"
"我知道,赵哥,"王聪点头,跳上吉普,拍拍车门,"走吧!"
"呜~~~~~"
两辆吉普车随着电动大门打开,驶出电站,没有向往常巡逻的方向驶去,而是向右一拐,朝着山顶开去。
滨海核电站西北边五公里处有两条公路成Y字型向远处延伸,路口边上正有一辆黑色丰田SUV,一男一女把一张地图摊开放在车前盖上研究着。
车门上贴着"大漠自驾游,欢乐自由行"。
"不对,一定从左边走。"
"不对,右边,右边才对,你看嘛,这条路是从这里过去,再开一天半一定会到的。"
"不对,哎呀,你怎么这么固执啊……"
王聪带着巡逻队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的红色户外运动衣,女的也是一样的衣服,有点儿自来卷的头发扎成马尾,脸晒的黑亮黑亮的,五官很立体,有点儿外国人的长相,眼睛好像是墨绿色的那种,可能是混血儿。
"对不起两位,"王聪下车,边走边说,"这里不能过去,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啊?不能过吗?"女的傻傻的看了男的一眼,"那该往哪边走啊?"中文怪怪的,像是南方口音,又有点儿外国腔。
"左边的路往西就是黑龙江,"王聪也没注意,这个时候亮南到处都能看到来自外地的游客,天南海北的,谁知道他们到底哪儿来的,"右边就是滨海大道,一直往北就快到中朝边境了,你们去哪儿啊?"
"新疆!"女的自豪地炫耀。
王聪满头的黑线,"那应该往南边开,你们走反了。"
"反了吗?"男的急了,朝车盖上的地图猛看。
王聪凑到近前看了一眼,无语地把地图调个儿,"你拿反了,右上角是方向标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哦--谢谢,哎,老婆,这么一说好像是反了,呵呵呵……"男的先是挠头,然后傻笑。
女的抬腿就是一脚,"没长心的玩意儿!我就够不靠谱的了,你比我还不靠谱!"
男人很委屈,"好嘛好嘛,这回是我错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儿面子。"
"给什么面子给面子,走开!这回我开!"
女人霸气地推开男人,大摇大摆地晃到驾驶座的方向。
男人一个劲儿跟王聪道谢,"谢谢哈哥们儿,要不是你我们不定开到哪儿去了呢。"
"不客气,"王聪憋笑道,"你们从哪儿开过来的?"
"哎这个--"男的踮脚一看,尴尬地,"这么说来,刚才好像就是左边道上从南边拐过来的。"
"哦,那原路返回吧,"王聪快忍不住笑了。
"叭--"
女人在车上催促。
看着这辆好些天没洗的SUV离开,车上的安保全笑了。
赵哥一边笑一边摇头,"唉~大糊涂遇上小糊涂,糊涂到一家子去了。"
王聪却有点儿羡慕地看着那辆车的背影,多好的一对儿啊,怎么自己就遇不上呢。
"好了,下车!"王聪招呼道,"上山!"
"是!"
一行九人排成一排,走下公路,越过排水渠,开始爬山。
很快地,他们就淹没在林海中。
海拔少说一百多米的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爬的,九个人很快就开始大喘气。
植被不算茂密,可是也不是很稀疏,人工栽种的树下因为长年无人打理,很快被各种荒草和杂木覆盖,山间一条羊肠小道显示着这里经常有安保人员经过,也不可能有别人,周围几公里全是管制区域,所有居民都迁走了。
王聪也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条小路,所有核电站的安保人员在排班的时候都要走这一条路,即使是体能训练也少不了从这里上上下下,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王聪和他的队员不能说了如指掌吧,最起码已经看到厌烦了。
但是今天,王聪从进入树林后,就觉得这里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鸟照叫,能出声的虫子也没断过叫声,可是气氛不对。
侦察兵退伍的王聪对类似的环境不陌生,有时候呆的久了就可以觉察到些微的差别和异常。
鸟是在叫,可是叫的有点儿不安,常听鸟叫就可以分辨出来,有陌生人在和没有陌生人在的鸟鸣是不同的,那是一种领地被入侵以后的焦躁感,说不出来,可是能感觉出来。
快爬到山顶的时候,王聪下令停止前进。
队伍停止前进,站在原地,恢复体力,他们是来巡逻的,不是来旅游的,爬上山顶不是目的,山顶是磨盘可以监控的范围,因为植被较为稀疏,他们要搜索磨盘看不到的地方,好在晚上磨盘就可以全线接手,红外线功能可以让那些在天上飞的家伙不放过任何活物的蛛丝马迹,他们只要待命就可以,要不然大晚上也要来巡山,那才真叫辛苦呢。
五分钟一到,王聪一声令下,九个人分成两组一左一右沿山体螺旋向下搜索,这是演练过很多次,也使用过很多次的方法。
"扑啦啦……"
翅膀扇动声突然响起,在山林间回荡着。
"是啄木鸟,"赵哥在队尾说。
王聪擦了一下脑门儿上的汗珠,他刚才被吓到了,队伍一分开,才走了没几步,他就觉得心惊肉跳,可是死活找不到原因。
"次啦~~~"
跟在王聪后面的队员突然脚下一滑,趴倒在地。
王聪一惊之下回头,"哎,林平,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说着他就要弯腰去拽他,这时就听耳边"嗤"地一声,随即右耳垂一热,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粘粘的,拿到眼前一看--
红色的,是血!
"唰啦啦~~~"
两个人影突然从9点钟方向离他们几米远的灌木丛下站出来,手里的冲锋枪发出密集的弹雨。
"扑扑扑……"
五个人东倒西歪地在弹雨中倒地。
"砰--"
王聪虽然也未能幸免,但是他还是及时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只是没有来得及瞄准目标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飞向空中,枪随着主人被击中,甩飞了。
"Demn!"一个戴绿色太阳帽的白人走上来,就要朝王聪补枪。
"呜~~~"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自核电站方向。
一个穿红色户外运动衣的身影甩着带点儿自来卷的马尾辫从另一侧持枪跑过来,"你们还磨蹭什么?快撤,再有不到一分钟就会有磨盘到我们头顶,到时候就跑不了啦!"是呱呱叫的美式英语。
"该死的!撤!"白人又骂了一句,跟自己的搭档快速撤离。
王聪的眼皮还在微微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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