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乐一直在一个更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他喜欢这样的婚礼现场,别管以前有什么恩怨情仇,当下都很美,新郎浓情蜜意,新娘含羞带怯,在场宾客也暂时放下刀剑、擦掉手上的鲜血,洗净身上的污秽,人模狗样儿的坐在下面带着伪善的微笑“祝福”台上表演的一家人。
一缕有些幽怨的目光从入场开始就一直游荡着,最终锁定了邵乐。
邵乐敏锐地感受到了,顺着目光找去,正好碰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神,端正的五官,清汤挂面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万玲。
邵乐不是不想看到她,她的气质跟绝大部分女人都不一样,混合了佛教的恬静、贵族的气质、玫瑰的火热,那种一旦身边只剩她心爱的人时必将爆发出来的火山一样的热情,曾经一度让邵乐差点儿融化,但是这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因为——刘静,邵乐一看到万玲就忍不住想起刘静看到他与万玲在床上激情相拥时的伤心和绝望,那永远也不可能挽回的伤痛,如果换作现在的邵乐,他宁可先跟刘静分手,也不会选择先伤害她,他喜欢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他不喜欢伤害她们,如果爱他的女人不想接受他过分丰富的感情生活,他会退出,而不是像一个任性的大男孩儿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最终让爱他的人伤心欲绝。
人生就是要有些遗憾,才会让人成长,邵乐无奈地叹气,别回了头,但是幽怨的目光还是盯着他,不离不弃。
“现在——让我们有请亮南基督教堂的主教埃里亚斯.约翰森,为今天的新人证婚——”
司仪的声音响彻全场,也唤回了邵乐的注意力。
一个高的像一根白桦树的老外穿着黑色的牧师袍走上台前,“请新人到台前来——”北欧人特有的高鼻梁,粉白色的肤色,配上那快两米的身高,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仍然有着几分北欧小伙儿特有的帅气。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陆涛和童忆梅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结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请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主教的证婚正式开始。
不过邵乐此刻却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主教在准备来此证婚的前一个月就已经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他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经过严格的调查以后证明他没有其他可以成为陆涛威胁的潜在因素和可能,所以对他的关注可有可无,但是——
邵乐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台上的司仪身上,台下是已经收缩兵力的警卫队伍——陆涛的队伍,每个人的间距不过三米,分散在宾客身旁的过道上,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举动,只要有人有什么想法,哪怕只是揉鼻子,都会引来五个人以上的注意,警卫本身也是互相监视的,任何的异动,甚至是身上多带了一块口香糖也会被发现。所以——
那个司仪哪儿不对呢?邵乐看着那个面团一样和善的司仪,除了刚才姗姗来迟以外,他完美地履行了一个司仪应尽的职责,即不轻松搞笑,也不庄严肃穆,得体、大方地宣布着婚礼进程,因为现在是主教的工作,接下来的婚庆活动才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神父:“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陆涛平静地,“是的,我愿意。”
神父:“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
邵乐看到司仪好像碰了一下腰带,但是因为主持台挡着,所以看不到他的动作,腰带?
神父转向新娘。
神父:“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童忆梅的声音有点儿颤抖,“是的,我愿意。”
神父:“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
司仪的手动的幅度大了点儿,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主持台上了。
自摸吗?在这种时候?邵乐马上推翻了这个听起来很搞笑的猜测。
神父:“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陆涛掀开小童的婚纱,两人温柔地吻在了一起。
司仪的手顿了一下,好像朝后扳了一下,那个动作好熟悉,就像——扳开手枪的击锤!
邵乐想到这儿从左侧阴暗的角落里朝台上靠近。
司仪的手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他的神情有些放松,调整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呼吸。
只有一次机会,他这样提醒自己,同时,呼——吸——呼——吸——呼——吸——
完成了三次深呼吸以后,他微微抬起右手,左手用一叠A4纸盖住右手,靠在主持台凸起的挡板上——
陆涛与小童分开嘴唇,幸福地对视。
“哗~~~~~”震耳欲聋的掌声再次响起,宾客们站起来,年轻的吹着口哨,年长的使劲儿拍着巴掌,不管是虛情还是假意,气氛到了顶点。
司仪又深吸一口气,他很快就要改写这热烈的场面,用新人的鲜血,从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很可能会一弹双响,好吧,新娘不是目标,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把他的胳膊用力朝右一拽——
“啪——”不算响但是有点儿清脆的枪声很快消失在如雷的掌声中。
司仪临危不乱,左手去抓握住他手腕的大手,同时身体从后向前发力一扭,邵乐的身影从后面旋转而来,迎接他的是竭力抬起的司仪的右臂,此时正以一个曲臂肘击,朝他的面部猛击而来。
空间狭小,如果邵乐跳到主持台前躲避,他将面临司仪那支不知道还有没有子弹的手枪,虽然他很想保护自己哥们儿的生命,但是不等于他喜欢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身体去挡子弹,他当然也不能往后闪,后面是一米半高的落差,他会摔的很惨,而且他哥们儿的命连带他的婚礼就很可能全搞砸了。
“嘭——”
邵乐抬起右臂,硬架住这一击。
司仪很显然没有想到邵乐这么瘦小的身形可以挡住他全力的一计肘击,没有任何后退和痛苦的表情,左拳再挥过来的时候已然慢了——
邵乐的左拳食指突起,开刃的尖刀一样擦过他下腹股沟。
白痴!
司仪对这一计毫无威胁可言的攻击满满的鄙视,正待右臂重新伸直,对准正要转身面向台下的陆涛时——
一股难言的巨痛自下而上窜过心脏,然后电闪一般窜回下面,猛烈袭击着他的子孙袋。
“哦——”难言的巨痛迫使他下意识地用惯常使用的右手去捂。
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他的右手腕就势下压,加速了他的右手动作,压在他的下身,但是他的右手和下身之间还隔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啪——”灵敏的扳机再次被扣响,不是有意的,自宫有很多方法,但是这种绝不是最佳选择。
一发0.24口径的子弹射穿他曾经无比自豪的大家伙,钻进了地板。
几张A4纸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旁边过道上的警卫马上跑过来,邵乐像抛一袋土豆一样把那个面团一样的司仪扔给他们,四个人像抬一扇猪肉一样把他抬走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宣布,婚礼仪式正式结束,接下来,请大家移驾到顶楼,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盛大的庆祝酒会,愿各位贵宾度过愉快的时光,新人退场喽——”
陆涛嘴角抽动地看着邵乐像个百分百合格的司仪一样在旁边高声吆喝着,“马的,搞什么鬼?”
小童也有点儿好奇地看着邵乐,她有点儿搞不明白这明显有点儿闹场起哄的德行是要闹哪样。
邵乐阳光般地微笑注视着这两位,表示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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