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南市附属第二医院。
“起来!起来!”
“闪开点儿!”
“哎,你们——”
“去你马的!”
“你怎么打人哪?”
“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
“不长眼的家伙!”
……
丁晨阳像一个国王一样从自己的劳斯莱斯下来,腆着将军肚,胖嘟嘟的脸富态中透着和蔼,只是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中却闪着与和善面庞完全不相符的寒光,如果有人愿意仔细看这张跟八戒差不多的脸的化,一定会从一开始想笑,再变得恐惧,最后睡觉的时候都会做恶梦。
十几个手下就像古代富人家的恶奴一般在前面清理着道路,后面还有几十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不断的从紧随而来的车上跳下来。
“护士小姐,丁晨光在哪个病房啊?”丁晨阳面露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在医院住院部的护士站问道。
“先生请稍等,我查一下……”护士有些受惊地低头紧张地查着电脑,然后抬起头,“三楼304号病房。”
“谢谢!”丁晨阳抖着脸上的肥肉露出自以为亲切的微笑。
“不~不客气。”正以为这个人不难相处的护士直到正视他的眼睛才发现丁晨阳的可怕之处,双腿之间一股尿意传来,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咣当——”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亲爱的弟弟——你最敬爱的大哥来看你来啦——哈哈哈……”
丁晨阳“爽朗”的大笑着走进来。
正在瞅着天花板发呆的丁晨光漠然地看着他这位“最敬爱的”大哥。
“外婆家的澎湖湾……”邵乐耳朵里塞着耳机,从消防通道里吹着口哨上了三楼,在护士和大夫们都紧张地看着那些黑西服像恶犬一样在走廊里蹓跶的时候,推开换衣间,走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邵乐戴着口罩,如同一个普通的大夫,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急匆匆地走过。
“大夫,大夫~~~”一个病人家属从305号病房突然跑出来,看到邵乐赶忙拽住,“大夫,赶紧过来看看,我闺女突然吐了!是不是有并发症了呀?”
看到满走廊的黑西服都看过来,邵乐暗道一声倒霉,只好跟着这位四十出头、丰韵尤存的“大妈”走进病房。
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女孩儿趴在病床边正在冲着一个塑料袋狂吐,病房里充斥着酸臭味儿。
“赶紧把窗户打开!”邵乐不知道冲谁命令,公立医院颐指气使的范儿学了个七八成。
早就有家属跑过去,推开窗户,当清新的空气流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夫,这样会不会着凉啊?”“大妈”担心地看了一眼窗户,轻轻拍着还在吐的女儿的背。
“注意通风,每天都开窗,”邵乐根本不搭理她,“病菌最容易在封闭的空间内繁殖,如果需要封闭空间会转到加护病房。”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病历卡——急性肠炎。
“早餐吃的什么?”邵乐问。
“稀饭、炖排骨、驴肉火烧、炒年糕……”“大妈”像报菜名一样一连说了七八道菜。
“停~停停!嘟~嘟~”邵乐赶紧打断她,“你确定——这是早饭?”
“呵呵……”旁边几个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已经止不住笑了。
“是啊,大夫,有什么不对吗?”
“护士没告诉你肠炎术后注意事项吗”
“不是啊,大夫,我闺女刚动过手术,得补啊!只吃稀粥怎么能行啊?”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邵乐反问。
“你~你是啊!”
“你跟你闺女有仇?”
“没有啊!哎呀,大夫,你怎么这么说话?”
“你知不知道,照你这么喂下去,你闺女随时会丧命?”
“我~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啊~”“大妈喃喃地说着,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要还想你闺女健康的活着就按着护士的话去做,”邵乐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再看到你这么乱给病人吃东西,我就报警告你谋杀!”
值班护士小跑着来到房间里。
“干什么去了?”邵乐严厉地问。
“去~去厕所……”小护士脸都吓白了,完全记不起问一下这个戴口罩的大夫到底是个谁。
“多留意一下这床,”邵乐看了一眼那个爱护女儿过分的“大妈”,“马上安排一下做CT和肠镜,托这位家属的福,但愿患者伤口没有撕裂、感染。”
“是!”
出了病房,看原本警惕看着他的黑西服们已经不在注意他了,邵乐拐了几个弯,走进药剂室关上门。
地上、桌上、柜子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瓶,邵乐翻找着,很快找到了放在角落大大的一瓶医用酒精,打开以后闻了闻味道,露出满意的神情。
刚才走过304病房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跟弟弟嘘寒问暖的“大哥”,这位嚣张至极的货色把自己的豪车就停在大门口,堵塞着急救通道。
“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丁晨阳削着苹果,突然问。
“谁?”
“跟你合影的家伙。”
“哦~不就是照片上那样喽。”丁晨光心不在蔫地回答。
丁晨阳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削着苹果,“你跟他说我的事儿了?”
“能说什么?”丁晨光反问道,“我除了知道你是我大哥以外,还能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不如你告诉我吧?”丁晨阳仍然保持着微笑。
“我想跟他说,但是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他根本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丁晨光有些瑟缩的躲闪着他的目光,尽管他无数次曾经鼓起勇气告诉自己不要怕,但是当真正面对丁晨阳的时候,他还是无法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
“哦~这么说,他就只是想要我的命喽?”丁晨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是吧,反正是他跟你的事,跟我无关——”
话音未落,丁晨阳一把抓住丁晨光接苹果的手,按在旁边的金属方桌上,狠狠把水果刀钉了上去。
“扑——”
丁晨光咬着牙把一声痛叫憋回肚子里,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不发一言。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敢多嘴,等待他的可能就不是一把水果刀了。
丁晨阳和善的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眼睛里的寒光就像刀子一样割着丁晨光的脸。
他靠近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干啥啥不成的废物!让你去收毒品你不干!让你管理那些出来卖的你说缺德!让你管理赌场不到一个月就被手下人A了一百多万!一天到晚的让我不省心,我真不知道要你这个弟弟有什么用?现在你居然还把自己被修理的惨兮兮的样子发到群里,害我在所有的兄弟面前丢脸!”
丁晨阳一边说一边转动着丁晨光手上的水果刀,丁晨光的脸上全是冷汗,但是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我心善,饶你一次,”丁晨阳松开刀,又恢复了从容,掏出白手绢擦了擦手,“再有下一次,我发誓一定会亲自动手把你栽到海里,去跟咱们的死鬼爹妈做伴!”
“啪!”丁晨阳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耳光,起身离开。
“哥!”丁晨光在后面叫了一声。
丁晨阳站住,但是没有转身。
“当年,”丁晨光强忍着疼痛说,“当年,是不是你告的密,爹妈才被,才被杀掉的。”
“你真想知道?”
“是!”
“反正他们只喜欢你,什么都给你,我 赚到的钱买了好吃的也要送给你,”丁晨阳无感的说,“既然我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要他们还有什么用?死了不是更好?”
说完走了出去,在一大帮手下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良久——
“啊——”
病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大叫。
愤怒?绝望?伤心?
“老四!”丁晨阳看着手机里群组分享的那张合影。
“是!老板!”司机回答着。车子缓缓离开医院正门。
“你说是我老弟帅还是我帅?”
“你老弟比较帅。”
“呵呵,老四你马的!我就喜欢你这实话实说的揍行!”
……
“铮~”邵乐看了一眼下面正在缓缓离开的车队,打着了ZIPPO打火机,桔黄色火苗随着他的手指灵活地耍着花样在指间流转。
他摘下口罩,在酒精瓶子里浸湿了,又看了看楼下,把口罩插在瓶口里点着了就扔了下去。
“哎呀,偏了一点点……”邵乐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有些惋惜地咂咂嘴。
“啪嚓——轰!”
一个大酒精瓶子从天而降砸在劳斯莱斯前面车的后备箱上,烈焰腾空而起,幽蓝色的火苗嚣张地晃动着,挑衅着任何敢于靠近的人。
一小部分的酒精喷溅到劳斯莱斯前盖上,迅速地燃烧了起来。
老四猛打方向盘,拉上手刹,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打开,老四跳下车拽开车后门,拉出丁晨阳朝远离大楼的方向跑去。
“噔~噔~咣!”
着火的车车门被猛地踹开,几个人头上包着西服狼狈地跑出来。
后面的车上也跳出些人,到后备箱翻出灭火器朝这边跑过来,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把丁晨阳团团围在了中间,四下扫视着。
丁晨阳站在人群中,抬头往大楼看,正好看到邵乐在三楼探出半个身体朝这边望着。
两人目光交错,邵乐还给他一个大大的中指,飞速消失在窗边。
“嘿嘿嘿嘿……,”丁晨阳发出夜枭一样的笑声,“有趣的小家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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