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等你忘了我是谁
她就这样站在我面前，低着头，不大愿意和我对视。
“就你了！”我说着指了指对面的女子，哦，确切一点应该叫女人了。
她跟着我来到靠近楼梯边那个巨大奢华的房间里，开始不声不响的脱衣服。她的身材还和当年一样丰满，凸凹有致，皮肤粉嫩粉嫩，像个少女。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靠在床头上安静的看着她。
她脱了衣服和多年前一样靠近我，她闭着眼睛，极尽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胸膛，谨慎小心的像是一只麋鹿。
“要不要抽支烟？”
我将她轻轻推开，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过去。
“开始吧，完了再抽！”
她说着又闭了眼睛。
“你还认识我吧？”我再一次开口问。
“不大认识了！”她说。
“这些年过得还好？”
“挺好的，你们怎么样，都好吧？”
她的眼神始终闪烁，像是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或者不大愿意面对我。
“好，好！”
我将手里的烟灰弹到地上，看着身旁的女人，不自觉的想起租住在八里村的那些日子。
身边的这个女人曾经在八里村买化妆品，她租的房子就在我隔壁。
每日深夜我都能看见她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来，她每次路过我的房门口，都会温柔的笑。
唐晓云回家去的那个月，我在某个喝醉的夜晚走进她的房间，她很娴熟的将我放在她的床上，对着我的耳朵说：“其实她一直喜欢我！”
那段日子我过的极为幸福，每天都有女人抚摸我的胸膛，每天都有一双柔嫩的小手按住我的下体。她曾为我按摩，帮我做饭，甚至连我的袜子内裤都洗掉。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她不声不响的在我身边呆了一个月。
唐晓云要回来的前一天，我对她说：“我女朋友要回来了，以后就不能再见你了！”
“冯唐，给我二百块钱吧，我怀孕了！”
那一天她坐在我面前无声的哭着，眼泪顺着脸蛋流进了嘴里。我当时心里一阵酸痛，找老五借了五百递给她。
她仅仅收下二百块钱，走时眼泪婆娑的看看我，狠狠的抱了我一下后再也没有回头。
此后的几年，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有时候感觉自己真像个畜生，自己生活的混乱不说，可偏偏拖累了别人，真是不该。
“冯唐，来吧，这些年我一直想你，我一直爱着你！”
我听着她的话狠狠的吸一口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感觉。
“来吧，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我不收你钱！”她说着又朝我凑了过来。
这情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生活在一些似笑似哭的表情中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就象我当初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醒来后黄梁已熟，朱颜依旧，房间里还响着SarahConnor唱的《JustOneLastDance》。
“走吧，今天只谈钱，不谈情！”
我说着站起身，她有些不大情愿的提上裤子，在出门的那瞬间开口道：“冯唐，你上过大学，是个文化人，我爱你没有错！”她很认真的自顾自的点点头，接着道：“在离开之前，能不能让我亲你一口！”
我闭上眼睛，她果真很认真的亲我一口。
“你现在还一个人过么？”
“没有啊，早都结婚了，我吃不了苦，就来这里了，混一天是一天，那天混不下去了，我就回老家！”她似乎很憧憬以后的日子，一脸期许。
“你老公不知道吗？”我问。
“知道啊，她就在不远处的工地上打工，一个月挣四五千块，不大够用！”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从口袋里掏出何鹏给我的那个信封递给她，我想我是认真的。
”呵呵，不用，我现在过的很好！“她说。
”别再干这个了！“
说完后我忽然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天下最蠢的话，我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劝人家从良？
”收起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你还没有结婚吧？“
我没再说话，像是逃亡一样离开那间房子。
从房间出去后，蔡飞度早已经完事，他深陷大厅中间的沙发里，似乎异常疲惫。
走过去递上一支芙蓉王给蔡飞度，他看我一眼接过去，像是刚刚的早泄和我有莫大关系一般，表情生冷，苦大仇深。
在大厅中等了足足三十分钟，我才见张志军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看来“万艾可”的确不俗，能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表现的比年轻人还生猛。
想必自私的张志军并没有将多余的一粒“万艾可”送给蔡飞度，而是自己一个人吃了两粒。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伺候这厮，要是再折腾不痛快我当真不会再有好的办法。
从金皇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王霸将我们送出大厅，出门的瞬间，他在我身边开口道：“魏总一直想你过来，不过看来你的立场还很坚定！”
我完全能理解王霸这句话的意思，假如我跳进了那个游泳池，那就代表我有心和魏总走在一起，做一些好看也不好看的事情；假如我没有跳下去，选择了接待张志军和蔡飞度，那就证明我心不在此。我甚至都不大明白以魏总这般的实力，为何会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青眼有加，这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一抓一把，我更没有觉得自己重要到了什么地步。
“我知道，有缘分吧！”
我说着打开车门，上车后摇下玻璃和王霸挥手再见，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温和下来了，春天也许不远了。
夜色中的西安看起来无比温柔，华灯闪耀，笙歌悠扬，一派盛世景象。可是我无时不刻的提醒自己，假如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房子和女人在这座灯火闪耀的城市，那么我将永远注定是一个过客，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志军和蔡飞度的家都在电子二路，我开车送他们两回去，看着两人邪火消除后带着满足的表情下车，我的心情复又变的不好起来。
我将车停在路边，点上一支烟，看着这座永远也不会沉睡，永远都是灯红酒绿的城市，心底忽然一片冰冷。这城市没有什么是因我存在的，除了一个我忘记了姓名的，曾经亏欠过的女人的真心。她说自己依然爱我，我却不知道她爱着我的什么？是多年后污浊不堪的灵魂，还是多年前少女眼里清新唯美的影子？
时间已经不早，抽完一支烟，我朝着曲江·春晓苑的方向开车过去，路边即将抽出嫩芽的老树孤独的立在两岸，街边的霓虹沉默的向后倒去，所有关于爱情的故事都在持续发酵。此时的广播里响着刘德华的《等你忘了我是谁》，那声音不停的颤抖着，像个没玩没了的孩子……
一句话说不完/何不完完整整放心底/一辈子多么难/也许我们不可能相爱/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等你忘了我是谁忘了我的泪/我们才能见一面/因为伤心人难免会後悔/反反覆覆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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