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一个与云澈相识之人立于此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将鲜血和恐惧洒遍寒昙山脉的黑衣男子会是曾经为东神域所赞颂的第一神子。
暝枭或许是个怂包,也或许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云澈杀了他最看重的儿子,杀了护宗老祖,他却是第一个下跪,第一个毒誓效忠、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再不敢沉默,纷纷附和。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的下场就在眼前,云澈要碾死他们,真的和踩死几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可笑他们之前竟想着几人联手,没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外来狂徒。
他们更清楚,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们对云澈有用……在他离开东界域之前,想要活命,就只能仰其鼻息,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你们每十年,向界王宗门供奉多少魔晶?”云澈看着前方,冷冷说道。在他说话之时,连风啸都完全停滞。
“界王”二字让所有人眼神微变,暝枭抬头,惶然道:“回尊上,每十年……四百斤。”
北神域的魔晶,本质等同其他界域的玄晶,不同的是其中深蕴着颇为浓郁的黑暗玄力。作用和玄晶完全相同,可用来筑阵、炼器、修炼,以及作为货币。
四百斤的顶级魔晶,在这一方天地,绝对是天文数字。
“给你们三十六个时辰,每宗送三千斤魔晶至东寒王城,若晚于三十六个时辰,或少于此数……”云澈眼睛微眯:“我会亲自上门去取!”
云澈之言,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九大宗每年供奉大界王的魔晶也才四十斤,而云澈一张口,便是三千斤!
“这……”哭魂太长老抬头,悲声道:“尊上,三千斤魔晶实非……实非我等所能承受,可否宽限……唔啊!”
他话音未落,身体忽然被一股漆黑的阴风带起,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已被云澈的五指牢牢的锁住……他瞪大眼睛,近在咫尺的幽黑眼瞳,犹如深不见底的恶魔深渊,足以瞬间噬灭他的一切存在。
“看来,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云澈缓缓低语,紧锁的五指升腾起渺渺黒雾。
黑雾之中,哭魂太长老无法挣扎,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的眼中释放出浓浓的哀求,但马上,哀求转为绝望,再化为灰暗,最终,连灰暗都连同他的躯体消失殆尽。
云澈的五指松开,指间溢出的,只有几缕散碎的漆黑烟尘。
“三……三千斤,恹星楼定会在三十六个时辰……不,二十四时辰内奉上!”恹星楼主惶声道。
“哭魂太长老竟枉顾尊上赦命大恩,当受重惩,死有余辜!属下会马上传音哭魂观主,让其将魔晶如数奉上,若冥顽不灵,再……再交由尊上处置。”暝枭每说一个字,都会大汗淋淋。
众神王都是拼命俯首应和,再无一人敢有半句违逆之言。
“通知陨阳剑域,让他们的新剑主三十六个时辰内,带着五千斤魔晶,和五十把藏剑来宣誓效忠,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灭门!”
“是……是。”与陨阳剑域距离最近的碎月观主连忙应承。
恃强凌弱,这种人,曾是云澈最为鄙夷之人,他若见之,往往会多管闲事出手相救。
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却比以往任何所见之人都要阴狠卑劣,都要绝情彻底。
“滚吧。”云澈冷声道:“你,留下!”
气息所指,赫然是暝枭。
众神王如闻大赦,冷凝许久的血液都激动的翻腾起来,他们慌忙叩首拜谢,然后拖着满身伤痕,一个接一个的匆忙离开……哪怕踏出了寒昙山脉区域,他们的双腿依旧在不断发颤。
空气中荡动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要多久才能散去。
暝枭上身趴伏,头颅顿地,全身肌肉都死死绷紧,其他人都走了,唯有他被留下,云澈不开口,他一个字都不敢主动问。
“北神域共有三王界,两百上位星界。”云澈道,他的声音很低,而且限定了范围,唯有暝枭一个人可以听到:“我要它们完整的信息……完整,懂吗?”
“明……明白。”王界和上位星界,那是他唯有仰望,没有任何资格碰触的层面,但暝枭岂敢说半个不字。
“另外,更重要的一件事。”云澈继续道:“下至中位星界,上至王界,年龄千岁之下,修为神王之上,且未嫁人的女子,我要她们的名字、出身、所在……还有所有能探知到的消息。”
“你有十五天的时间,听明白了吗!”
“是……一定不会让尊上失望。”暝枭信誓旦旦的回答。
神王以上,那就是至少神君境的修为!而年龄千岁之下,还是女子,整个北神域,都没有几人。
而这样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名声耀世,哪一个不是他一族之长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天之神女。
他不知道云澈为何提出这样的命令,更不敢问。
但,云澈将这样的“重任”单独交给他,总算是一种“认可”。
暝枭带着满身血迹和冷汗离开,云澈交代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敢忘。
九大宗,他们傲然而来,却要丧尽尊严,才能苟得性命离开,今后,更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个忽然而降的魔鬼,在那之前,他们唯有认命和臣服。
他们心中除了恐惧,还有无尽的悲凉。
但,也只是现在。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将来……甚至是不那么远的将来。最先匍匐在云澈的脚下,竟成为他们毕生最大的荣耀,恨不能流载万世。
————
寒昙峰一战,如在东界域降下一个持续轰震的黑暗闷雷。
数日过去,寒昙峰被一阵暴雨淋过,但依旧未能将血色和血气冲刷,再无人敢靠近寒昙峰,每次远观,都会不寒而栗。
东寒国也彻底的变了。
原本只是东界域一个普通的国域,但这段时间,东域诸国、各大势力争相携重礼而至,原本稍有嫌隙的更是日夜兼程,屁滚尿流而来……就连那些东寒国以往绝对招惹不起的大势力都是匆匆赶至,见到东寒国主第一时间行以重礼。
这些时日,东寒国主每日都像是处在梦境之中。
一切,都只因云澈留在了东寒国。
不断有人极其隐晦、小心的从东寒国主那里探听云澈的来历以及他和东寒国的关系,东寒国主都只能苦笑摇头……他压根不知道云澈的来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东寒国。
巨大的威慑之下,不到三十六个时辰,八大宗都不惜掏空家底,由各宗宫主亲自携三千斤魔晶奉于云澈。
而陨阳剑域,他们无比匆忙的指定新剑主,然后第一时间极速奔波,将整整五千斤魔晶奉于云澈……但却并没有见到云澈,便被直接赶离。
曾经主宰东域的九大宗被一个天降之人无比残暴狠绝的踩踏,东界域的未来,都为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想到,闹得如此之大,大界王那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在东墟界,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云澈想要为主东界域,踩下九宗并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得到大界王的认可!
无人怀疑,用不了太久,大界王就会遣人到来东界域。
而在之前,云澈的名字不仅成为东界域最让人惧的凶名,更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至整个东墟界。
毕竟,能以一己之力灭杀两个十级神王,这在中位星界,绝对是一个足以让举界震荡的存在。
时间缓慢流转,十几日后,东界域似乎平静了少许,云澈也再未现身过,他每日都沉浸在黑暗永劫的世界中,一边领悟着魔帝魔功,一边无声融合着劫渊之血。
融合的过程中,不仅他的力量,他的躯体和灵魂,也越来越趋近于一个真正的魔。
虽然只是短短十几日,但那一团浑浊的黑暗世界似乎又清晰了很多。这样的进境,纵是劫渊在此,也会为之惊然。但云澈依旧觉得不够。
或许,对他人而言,用万年时间完全修成黑暗永劫,都是不敢奢望的神迹,但对云澈来说,别说万年,千年……百年,他都等不了!
洒满寒昙峰的鲜血,是他对心中仇恨暴戾的发泄……但发泄过后,他心中的恨与戾却是没有丁点的减少。
因为他血染的仅仅只是一座渺小的寒昙峰,而不是……东神域!
云澈所在的修炼室,东方寒薇一直静静的守在门外,日夜不敢离。云澈的吩咐,她会马上照办,云澈不主动出声,她绝不敢打扰。
静静的站在那里,隐约能感觉到云澈的存在,东方寒薇的美眸中满是迷茫和无措。所有人都确信云澈和东寒国一定有什么渊源,但她却是很清楚……完全没有。他会留在此处,仅仅只是他随手所择之地。
也不知这是东寒国的大幸还是不幸。
轰!!
远方,王城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不正常的爆鸣,浑噩中的东方寒薇猛的抬头……爆鸣之后,传来的是越来越剧烈的混乱之音。
“怎么回事!”东方寒薇迅速拿起传音玉,但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死亡前的惨叫。
东方寒薇脸色惊变……现在,东界域无人不知云澈就在东寒王城,却有人胆敢强闯,还下如此杀手,难道……
是大界王的人来了!?
轰!!
又是一阵轰鸣响起,整个宫城都为之轻微震荡……东方寒薇脸色再变,她修为虽然浅薄,但亦能感受到城门方向传来的恐怖灵压。
这股灵压对心魂的压迫,竟完全不下于那一日寒昙山脉,忽然爆发赤色玄气的云澈!
原本向前的脚步停止,东方寒薇匆忙回返,冲到云澈所在的修炼室前,再顾不得其他,分开结界,拉开门扉,她急声喊道:“云前辈,大界王……很可能是大界王的人来了!”
她眼前黑影一晃,云澈已是从中走出,东方寒薇软绵的胸脯顿时满满的撞在了云澈的胸口,她向后一个趔趄,双臂下意识的护在胸前。
云澈抬头,看向城门方向,感受着那个似熟悉,似陌生的气息,他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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