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声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即使她已经从先前的放声大哭过度到了现在的低声啜泣,但还是会让人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争吵之后就是短暂的消停,郑皓月伏在容析元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腰,好像生怕他会跑了,生怕他长出翅膀。她很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可以让另外的人为之神魂颠倒,深陷不可自拔。在遇到容析元之前,郑皓月是内地商界一颗璀璨的明珠,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是众多男人追求不到的女神。
然而,在遇上容析元之后,郑皓月才发现原来自己很脆弱。脆弱到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欢喜和烦忧。
爱上容析元,是郑皓月的劫数;每一个爱上容析元的女人都注定会黯然伤神。
容析元深邃的眼眸里墨色越浓,翻卷着暗涌,闭眼,再睁开时,狠厉与冷绝却又少了几分,只余一声轻叹。
“皓月,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我不喜欢,也绝不赞同。但是这次,我也不责怪你,可你记住,下不为例。”他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威压,虽然宽恕了郑皓月,但不代表他还会继续纵容。
说穿了,这是容析元的风格,他不喜欢成天耍心机的女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妻呢。
郑皓月一颤,紧接着连连点头,她也想明白了,容析元能做到不追究,就算是谢天谢地,她如果还要闹下去,只怕他的耐心用完之后就是决裂了。、
聪明的女人懂进退,郑皓月知道她派人绑架尤歌这件事是触怒了容析元,既然他都没有因此赶她走,说明在他心中,她还是有点地位的,她不能因小失大,就此打住,讨好他,修复关系,这才是最要紧。
小鸟依人般缩在他怀中,郑皓月破涕为笑,温柔如水地抱着他:“析元,我也是气得头晕了,鬼迷心窍了才会那么做,我发誓我没有想要尤歌的命,我真的没有叫人杀她,所以很可能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她而已。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安心地在你身边,等着当你真正的新娘子。”
说到那最后一句,郑皓月还露出几分娇羞与期盼的神情。
容析元默然,没说话,只是嗯一声,可这听在她耳里已经是最好的应允了。
郑皓月能不偷笑么?从这件事,她虽然嫉妒尤歌,可她也看出来容析元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因为她的嫉妒,所以做出了伤害尤歌的事,但归根到底都是容析元,是他的存在诱发了她的行为,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才没怪罪郑皓月,他明白,事情的责任,说到底是他占主要。
这顿饭最后也没能做下去,叫了披萨回来吃,郑皓月胃口不错,吃到好吃的口味就喂容析元,两人之间看起来确实是一对情侣,很亲密。
容析元对郑皓月,与他对尤歌,是两种不同的方式。他和郑皓月都很理智,成熟,彼此相敬如宾,谨守绅士的风度,而他对尤歌则是强烈的占有欲,时常被尤歌的单纯所吸引,最终忍不住采了那朵小花。
可他对郑皓月,至今,两人亲密的程度就是拥抱,牵手,亲脸……再也没有更近一步了。虽然郑皓月盼着能得到他的全部,无奈他总是保持着清醒,这也是郑皓月嫉妒尤歌的主要原因之一。
容析元和郑皓月,这两个看似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却成为了未婚夫妻,这惊天的逆转,实在令人费解,可细细说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说穿了就知道不是*之间的奇迹。
起源,要从容析元第一次与郑皓月的正面接触开始,在那个茶楼里,郑皓月因为尤歌与他的绯闻上了头条,跑去找他理论……
那一次,是容析元首次对郑皓月这个女人有了几分欣赏,实际并不像他当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淡漠,她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很深。
当时他说要让宝瑞集团制作首饰,也都是他临时的念头,想看看郑皓月会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能否三天完工。
当然了,事有凑巧,尤歌居然会为了朋友而拿走一部分黑珍珠,为郑皓月制造了难题,而容析元则暗中将市面上能买到的同类同等级黑珍珠全都购进,还切断了郑皓月拿货的渠道,试探之下,越发看到这个女人临危不乱的作风。
以前没人会想到容析元会青睐郑皓月,因为这个男人隐藏得太深了,包括郑皓月自己都毫无所觉,一直以为自己单相思的。为此,她还难过,嫉妒,不甘,终于那次她去容析元的别墅找尤歌,看穿了尤歌已经被容析元“吃掉”,当时她嫉妒得快疯掉,还说要将尤歌带走,但是,容析元却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改变了决定……
究竟是一句什么话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容析元当时说的是——“我会和你订婚,但不是现在。”
就这么一句,让郑皓月一下子从地狱飞上了天,雨转晴了。
聪明如她,没有多问,而是选择了配合容析元,静静地等待着他,哪怕是他身边还有尤歌在,她都可以忍耐,只要等到他说的那一天。
她没有白等,容析元很快找到了她,并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要夺走宝瑞,而她是尤歌的监护人,是宝瑞的总裁,她的协助,对他来说相得益彰。而如果她不愿选择和他站在一边,他会用正常的手段来收购宝瑞,只不过花点时间而已,但那时,郑皓月将会一无所有!
这说白了就是让郑皓月选择她将来的人生,一旦她答应了容析元,她就可以成为他的未婚妻,并且依旧坐在总裁的位置,只是董事长会变成容析元。
公司易主,可对郑皓月来说,她却收获巨大,她为什么不做呢?在经过良心的谴责之后,郑皓月选择了站队到容析元一边,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合作者。
这是容析元在牺牲色.相吗?当然不是了。这更是他精明的地方,他知道容家随时都可能为他安排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结婚,与其老爷子先出手,不如他做主,先安置一个郑皓月在身边,以后再看感情发展如何,至少他对这个女人还有几分欣赏,说不定相处之后能擦出一点火花。
容析元做事很有霸气与信心,他连这点也告诉了郑皓月,是她自己愿意成为他的未婚妻,她也愿意去赌一把,赌自己能征服容析元的心。
至于为什么要得到宝瑞,这就是容析元的心病了,这涉及到他的父亲与尤歌的父亲之间早年的恩怨。
可以说,没有那段恩怨,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宝瑞。
宝瑞是靠珠宝生意起家的,这是众所周知,但鲜少有人知道这当中,创始人尤兆龙最开始的第一桶金是来自于哪里?这一直是个谜,却牵涉到了容析元的父亲容孝光。
容孝光年轻时因厌倦家族内斗,主动放弃了继承位,惹怒了容老爷子,一气之下断绝了与容孝光的父子关系。而容孝光离家之后就遇上了容析元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相识不到一个月就领了结婚证,可后来这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后便不知所踪,直到容析元三岁时,他和父亲才知道,这个女人回到了她自己的家族,并与另外的男人结婚生孩子了。
父子俩只能相依为命,离开了容家,容孝光要独自抚养儿子,并不容易,他开始不满足于普通的工作,他开始去冒险,跟着一群淘金的人到国外挖矿……钻矿。这其中就有一个男人……尤歌的父亲,尤兆龙。
那时的尤兆龙也是处境不好,才会甘冒风险,在团队里,他和容孝光成为了朋友。
一次挖掘中,遭遇泥石流,团队里的其余四人都死了,只有容孝光和尤兆龙侥幸逃命,两人不得不互相依存,想要走出深山。途中,两人遇到了一个外国佬,也是跟他们一样的遭遇,队员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人。
但不同的是,这个外国佬身上有一件宝贝……一块钻石原石。
尤兆龙和容孝光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那原石价值几何,顿时就红了眼。
可怜这位外国佬也是伤重,当天夜里就去见耶稣了,那么他那块原石怎么办?当然是见者有份了。
容孝光和尤兆龙都很激动,手捧着原石就跟孩子似的开心不已,还盘算着要马上将原石送去切割,然后拿去卖掉!
当时两人其实已经有了相当高超的切割技术,只差一副好的工具了。说好卖掉的钱一分一半,并永远将这个秘密保存下去。
但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谁还能保持那份善心?
先下手为强,比谁的心更狠手更快!尤兆龙先出手,趁容孝光睡着了,用石头砸他头部,企图独占原石!
容孝光被痛醒,拼命逃窜,尤兆龙看见他掉进了河里,一路上还流了很多血,料定他必死无疑,他才放心地离开了,带着那块原石。
果然,这是一块宝石,切割出的天然美钻足足有8克拉,卖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同时也使得尤兆龙发了一笔横财,带着钱,跟妻子团聚,*之间暴富,开起了珠宝店,逐渐发展成为公司,蜕变成宝瑞集团。
而容析元当时才几岁,失去了父亲,他只能当乞丐流浪街头。吃过垃圾堆里的剩菜,跟狗抢过食物,睡过桥洞,喝过地沟里的水……遭受过无数白眼,饥寒交迫的日子让一个几岁的男孩变得比大人还要顽强,如一头荒野的狼。
一次,容析元被老鼠咬了,不幸染上鼠疫,差点死了,幸好被人送去医院,也就是那次,他被一所孤儿院收留,直到长大成人,四处求职,各种工作都干过,辛酸苦辣不为人知,但他居然还能赚到钱出国读书。三年前,被容老爷子寻到,接回容家,一举坐上现在的位置。
容析元活了27年,所经历的人生足够写几本自传都说不完……
他骨子里流淌着愤怒的血液,他善于蛰伏,他从未放弃过调查父亲的死因,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终是被他找到了宝瑞集团这个线索。
从容析元进驻这个城市开始,他就已经怀疑宝瑞的前董事长尤兆龙跟他父亲的死有关。但仅仅只是有关,还没确定更多的信息,他在一边暗中调查,一边将尤歌留在了身边。
说不出是为什么,或许是他曾经的生活太黑暗了,所以才会被纯净的尤歌所吸引,向往她身上的干净和纯粹、温暖……直到他前段时间得到确切的证据,证实父亲确实是被尤兆龙害死的,他怎么可能还会留手?
尤兆龙当年心狠手辣,如果没有原石,也不会有宝瑞。而原石本该是属于尤兆龙和容孝光共同所有,他却杀人夺宝,如今,容析元夺走宝瑞,追根究底,他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
终究是为尤歌有着一个位置,容析元没有赶尽杀绝,打算以后跟郑皓月在一起也不会忽视对尤歌的照顾,会供养她一生,让她衣食无忧。
他说不清楚这是不是找个借口将尤歌留在身边,可他又无法对尤歌敞开心扉,因为她是尤兆龙的女儿,他如何能面对这张脸?
过不的,始终是心魔,所以容析元选择了一个中庸的办法……将尤歌养起来。
只是有郑皓月的支持还不够,容析元为了节省时间,让那位欠他人情的唐副市长去说服霍律师。
为什么会叫唐副市长去呢?这当中就有点讲究了。霍律师是尤兆龙生前好友,脾气固执,很难说服,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欠唐副市长一条命,这辈子他以为没机会还了,时常想起来就感觉不舒服,总觉得不卸掉这个思想包袱不行。
好了,唐副市长找上门,当了说客,霍律师可以还掉这个人情。另一方面,霍律师也知道了容析元的意思,假如不肯合作,那么宝瑞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博凯收购,然后慢慢在容析元手中解体……
如果他肯合作,容析元承诺不会换掉宝瑞的牌子,还会供养尤歌一辈子。
面对如此的处境,霍律师也没有选择,他毕竟是律师,经济实力有限,无法与大财团对抗保住宝瑞,与其最后宝瑞不复存在,不如为老友保住这块招牌,只要尤歌能生活得无忧无虑,他就没什么牵挂了。
容析元如愿以偿得到了宝瑞,为他死去的父亲出了口恶气,大仇得报,成为了宝瑞的董事长,让容家人也为之震撼,他做事的手段够狠。容老爷子还曾为这件事赞过容析元,深感欣慰儿子的仇报了,至于容析元和郑皓月,容老爷子从不认为这订婚会变成真的结婚,所以干脆应允了……
一切都在容析元的掌控中,剧情的节奏也都按照他的意愿在走,可是,却出了尤歌这个意外。
巨额悬赏还在继续着,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依旧没有尤歌的消息,她真的死了吗?
大海上的一艘小游艇,迎着初升的太阳在前进,溅起的浪花时而洒在舵手的身上,可他好像感觉不到冷,浑身上下裹得跟粽子似的,脸上还戴着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小身影,睡得正熟,梦中还紧紧蹙着眉头,小手握成拳,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
她在发烧,半小时前他才喂她吃过退烧药,还帖了一剂退烧贴。
迷迷糊糊中,她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像是在念着谁的名字。
舵手是个男人,是个年轻的男人,此刻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瞄着她,时不时自言自语:“嗯……悬赏这么多,我要不要拿她去换点钱花呢?一千万悬赏落在我手里,我如果不把她交出去,我岂不是傻子?”
男人一边开着游艇一边碎碎念,对着空气,对着海风。
“但是……本少爷又不缺那一千万,干嘛要去呢?再说了,我都快要开到邻市的码头了,豪华游轮还等着我,我哪有闲工夫管这事。”
“……”
显然,这是个爱念叨的男人,也是个不差钱的土豪。
“唔……”尤歌在睡梦中发出轻喃,动了动身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难道烧得更厉害?不应该啊,我喂的药怎么会没作用?
男人心里这么想着,快艇已经放慢了速度,他起身下来看尤歌。
尤歌身上盖着一张很薄的被子,还有男人的外套,她感觉到一团热源的靠近,出自本能的想要更暖和,小手胡乱一抓,抱住了这团热乎乎的暖炉。
“喂!”男人差点跳起来,可无奈尤歌抱得太紧,他都挣脱不掉。
尤歌的小脑袋在他胸前蹭着,含糊地低语:“唔……大叔不要走……嘻嘻……大叔,我好想你啊……”
她微弱的声音,还是被男人听了个清楚,顿时脸就绿了。
这什么情况?他还很年轻,怎么就成大叔了?关于这个,容析元也没辙,他也年轻,在尤歌那却成了大叔。
“喂,我警告你啊,别趁机吃本少爷豆腐!放手,放手!”男人说着竟然真的用力去掰尤歌的手,企图逃脱着爪子。
但尤歌现在以为自己抓住了容析元,她哪里肯放开,他越挣扎,她越抱得紧,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贴上来……
好吧,此女很猛,竟然将他给……给……压住了?
男人一阵白眼,恼怒地提高了声音:“花痴,你快点给我放开!本少爷冰清玉洁,绝不会被你迷惑,你赶紧给我起来坐好了!”
这一本正经的腔调,怎么听都有点搞笑的成份。瞧他也有二十好几岁,还冰清玉洁呢,真的假的?
叫了半天没人理,他还是被压得死死的,而尤歌还在睡梦中咧嘴笑……终于逮住大叔了,大叔再也不会离开她了,真好啊……
属于小孩子的梦境,简单有趣,可一旦醒来就是无比的残酷。
人的大脑潜意识很奇特,尤歌就是迟迟醒不来,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潜意识在支配着她继续那个梦。
梦里,她就睡在容析元怀中,旁边还有她的宝贝香香。她开心地喝着香蕉牛奶,香香欢快地啃着一根小骨头,容析元对着她微笑,温暖甜蜜……这就是尤歌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她想要的幸福竟是如此简单,简单得让人心疼落泪。
“大叔……大叔……唔……”尤歌吞了吞口水,继续睡。
这回,男人总算是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敢情她口中的“大叔”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岂有此理,一不小心,他堂堂大少爷居然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大牙?
“咳咳……喂……喂!”男人那个气啊,两只手搭在尤歌肩头,暗暗使劲,想要来个咸鱼大翻身。
然而,就在这一秒,他忽然撞上了一双纯净而又茫然的大眼睛,一霎间,他呆住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全身僵硬,直直盯着身上的小人儿……
是尤歌醒了!
眼睛是睁开了,但就是脑子还很混沌,处于浑浊不清的状态,还以为是在梦里呢。
尤歌眨巴眨巴水眸,嘟着小嘴说:“大叔,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为什么要遮住脸啊,快点把帽子拿开啦!”
说着,尤歌两手齐动,趁男人一个不留神,她真的扯下了他的帽子!
“啊——!”
“啊——!”
前一声尖细的,是尤歌,后一声是那个男人。
瞬间,好似火星撞地球,男人嘴里发出怒吼,尤歌发出惊叫,像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跳起来!
“坏人,你为什么要绑架我!这是哪里,快点放我走!”尤歌惊恐地抓着栏杆,脑子还停留在被绑架的阶段,一下子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呸呸呸!谁是坏人?谁绑架你了?拜托你眼睛放亮点,看清楚我是绑架你的人吗?我是救你命的人!”男人一脸愤慨,桃花眼里的深处却也蕴藏着一丝惊叹……这小妮子还有点辣,有点意思啊。
尤歌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水灵灵的瞳眸圆睁,一时呆住了,在努力回忆发生的一切……是的,她慢慢想起来了,她被几个男人带到了海边,说是要将她送走,但她假借解手的机会企图逃跑,可绑架她的人穷追不舍,她差点在树林里摔倒,在关键时刻,不知那棵树后边窜出来一个拿着棒球棍的黑衣人,戴着口罩,对着那三个绑匪一顿乱打,将她从虎口解救出来,然后……然后就是她刚刚醒来的时候了。
“是你?真的是你救了我!”尤歌看到了旁边那个浅蓝色的口罩,应该是他先前戴的吧。
“切……你是猪脑子吗?你看清楚,本少爷玉树临风潇洒无敌,哪里长得像绑匪了?”男人气愤地伸出手腕,露出那块闪亮的瑞士名表。
“你看看这是什么?光是这块表就值三十万,我还用得着绑你?还有本少爷的尾戒,看清楚了吗,卡地亚限量版的!本少爷这身行头只是普通出行装,还有更闪的在包里,谁稀罕绑你啊!”
男人一阵抢白,说得尤歌哑口无言的,红通通的面颊泛起尴尬。
“呃……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谢你。”尤歌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特别的沙哑,说着还冲他鞠个躬,很是乖巧懂礼。
“嗯,这还差不多,哼!”男人得意地瞄了她一眼,可这一不小心就瞄见了尤歌的领子。
男人表情有点不自然,咳嗽两声,移开视线,然后不耐地说:“把你衣服扣好,少在我面前卖弄风.骚,本少爷可不吃那一套,虽然救了你,可你别想趁机打本少爷的主意。”
好吧,这男人算是自恋一族中的佼佼者了,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尤歌怔怔地望着他,她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领子处的扣子松开了两颗,她里边诱.人的白嫩已经露出一半。
“哎呀……”尤歌皱起眉头,赶紧地扣好,紧紧抓住衣领,戒备地瞅着男人。
男人两眼一瞪:“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少爷又不是色.狼,谁稀罕看你那儿?”
尤歌不跟他瞎扯,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她怎么才能回家?
“我要回到陆地去,我要回家。”尤歌轻颤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她此刻是多么渴望能见到容析元啊,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的遭遇。
男人一阵无语,伸手指了指外边,没好气地说:“大小姐,你看看这四周别说是陆地了,连一座小岛都没有,我们在深海中,要到达最近的陆地也要半小时,而你所说的家,从这里是赶不回去了,快艇没那么多油啊!”
“什么?”尤歌再次惊到了,立刻窜到前边去仓头去看。
果然,周围茫茫一片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连小岛都没有!
这不是隆青市的海域?这是哪里?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离开隆青市,我要回去……”尤歌真的慌了,她从冯奎那群人手中逃出来,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可现在又要陷入未知的险境吗?
恐惧感,再次包围了尤歌。
男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尤歌,他当然知道她是谁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奇怪,她脑袋被驴踩了?居然还要回去?
“你是不知道情况吧?好吧,就当你脑子秀逗,当我做件好事了……我帮你回忆一下啊……你本来是宝瑞集团的董事长,但是,你的公司现在易主了,董事长变成了容析元,而总裁还是郑皓月。容析元和郑皓月订婚了,将来还会结婚生子,而你……你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人利用和出卖背叛的对象,你还要回去那个火坑里?我的天,你是土星来的吗?”男人一口气说完,见尤歌不说话,他有点得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震撼力。
可是,尤歌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去,红红的眼眶泛着晶莹,她死死咬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捂着脸,狠狠哭了出来……
是的,他的话,让她彻底想起来了一切,想起了订婚礼上容析元和小姨穿着好看的衣服出场,好多人在鼓掌……想起了她当时的心痛,想起了她熬过多少个日夜才见到他一面……
还有,她想起了香香,那只可爱的小宝贝现在是死是活,她不知道!
累积在身体里的悲伤太多了,尤歌泪不成声,无处可逃的悲痛在决堤。
“哇哇哇……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大叔……香香……香香……大叔……呜呜……”
尤歌梗着脖子使劲哭,只有哭出来才会好过一点,否则她会窒息。
这可苦了那位自恋男,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天啊,他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坏事,这辈子才惩罚他遇到了尤歌。他不过是出来渡假,一个人开着快艇玩得有点嗨了,可怎么就一时多管闲事出手救了个水龙头回来呢?
瞧这架势,不哭到昏厥不罢休啊!
男人先是很不耐烦,可渐渐的脸色也软和了几分,一个劲地叹息着,然后将纸巾递了过去。
很快,一地的纸巾就堆起来了,男人看得连连摇头,干脆不管了,开船去。
尤歌还沉浸在悲伤中,脑子也不是很清醒,毕竟还在发烧呢。快艇开出了好一会儿,尤歌才惊觉,急忙大叫……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现在没闲工夫管你,我要去前边邻市的码头,到了那里,你想去哪里是你的事,我们分道扬镳。”
“邻市?哪里的邻市?叫什么地方?”
“白龙港!”
“……那是哪里?”
“……”
男人被问得头大,回头狠狠瞪了尤歌一眼。
但尤歌有太多的疑问了,她不问怎么行?
“大哥哥,你刚才说容析元现在是宝瑞的董事长,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本来就不喜欢当董事长,是小姨和霍叔叔要我当的……”
尤歌的孩童心智,终于彻底将眼前这枚帅哥打败了!
“咳咳……咳咳……”这回他真被口水呛到,比见到外星人还更惊奇。
奇葩,简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葩!自己的公司没了,她还觉得啥事儿都没发生?
“我说,你叫尤歌是吧,你是不是出门忘记吃药了?”男人本是一句无心的话,纯粹是为了讽刺她,可没想到她却老实地点头。
“是啊,我好像真的没吃药,所以才会头痛发作。”
“什么?你还真的脑子有病?”
“我一直在吃药,9年前,我受伤了,小姨是伤到了脑子。”尤歌纤细的小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
“……”男人语塞,莫名地胸口抽了抽,暗骂自己该死,尤歌是真的脑子受过伤,难怪思维那么奇特,像个小孩。
同时,这男人也联想到了很多……尤歌的智商应该是有点问题的,但不是先天的吧,是后天外伤造成,这么说,假如有一天尤歌恢复了智力,她还会像今天这么想吗?还会觉得双亲留下的公司易主事件很平常的事?那时的她,只怕是会彻底懂得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喂,干脆你也别回家去了,跟我走,我能让你的脑伤痊愈,让你变得聪明伶俐,你信不信?”男人说得有点随意,很像是在吹牛,可他说的话却让尤歌深深地震惊了,她不知道自己还可能变得聪明伶俐,那是真的吗?
尤歌紧张地盯着他,舔舔唇,水眸一眨不眨,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我……我真的可以变得很聪明吗?就像小姨和大叔他们那样?”尤歌心跳加速,她纵然是孩童心智也意识到这件事是多么的重要。
她记得自己以前时常因为背不住小姨给的稿子而苦恼,每次都很自责自己太笨。她每当听到有人说她是傻子时,心中的难过都会无以复加……尤其是,她以为的朋友,背地里说她是傻子,笑话她,轻视她。
还有,她记得在危险中时,脑子里最强烈的愿望就是渴望自己变强。聪明,不就是很厉害哦?头脑聪明了就能学习很多东西,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护香香……
天知道尤歌内心对于变聪明的向往有多么的如饥似渴,以至于她此刻都没有再嚷着要回家,而是在思考要不要跟他走?
这个问题,直到快艇靠岸了,尤歌还没决定。现在的尤歌也不是只靠直觉就做出决定的人了,她会多一个转弯去思考,尽管这个男人救了她,可她无法确定跟他走之后会是什么机遇,她害怕走了再也回不来。
男人下了快艇之后,马上有人来接应他去了前边停靠着的豪华游轮。尤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游轮,她却没有再跟上去,停下脚步,仰望着甲板上的男人……
征服欲,是男人的通病,越是有挑战的事情越想去做。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尤歌,这张青春的小脸写满了困惑和迷茫,像只迷路的小鹿等待着人指引。
“你不跟我走,你永远都只可能是一只笨猪,国内的医学条件根本不可能治好你,只有跟着我,你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你是宁愿这样一辈子当笨猪呢还是变成一个聪明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趁本少爷没改变主意之前,限你一分钟之内上来,否则,你这一生都别想成为像你小姨和容析元那样的人!”男人说这话,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却也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究竟是他图好玩还是为尤歌的遭遇抱不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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