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爵位,这话是慕容鹤说的,但慕容鹤好不容易抢来的爵位,岂会说还就还,他道,“若是昊儿在世,本侯自当立他为济阳候世子,以承济阳候之爵。但是染儿,你睁大眼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你大哥慕容昊吗。呵…抢我慕容侯府阮师刀,盗你爹爹坟墓,这般恶徒,凭花言巧语就想乱我慕容侯府,他哄骗你年少可欺,但想骗本侯,他是找死!”
这一番话下来,安下的都是滔天的罪名,无论哪一个罪名,慕容鹤都能让郑大人当众判这个慕容昊死刑。
慕容鹤言之凿凿咬定这个慕容昊是假的,几位叔公虽瞧着这个慕容昊像其父慕容肃,但十年的时间,确实不能判定这个慕容昊是不是当年的慕容昊,再加慕容侯府怎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承继了济阳候爵位,即便这个人有可能是慕容家的人,但没有十足的证据,几位叔公不会冒这个险。
是不是慕容昊,慕容清染比谁都清楚。
不管慕容鹤认不认,只要她慕容清染认就可以。
“大哥,你没死,太好了。”既然慕容鹤会演叔侄之情,那么,她就演一场兄妹相逢好了。
望着一身盔甲的慕容昊,慕容清染五岁之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中,那时大哥抱着她,会逗她玩,会带她放纸鸢,会想尽法子地哄她。
沈夫人一看到慕容昊出现,便如一盆冷水倒扣她头上,气得她直哆嗦,感情慕容清染这个黄毛丫头是拿她当棋子,而且还是颗投石问路的棋子,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实在欺人太甚。
“是不是慕容昊,侯爷,一试便知。”王氏建议道。
慕容鹤心里知道这个慕容昊是假的,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免得引人起疑,“好,染儿,你既然不信叔父,那叔父就揭开这个人的真面目让你看清楚。常管家,你且挑几个问题问一问他。”
之所以会让常茂来试探,一则常茂是看着慕容昊长大的,对于慕容昊的喜好与习惯,常茂是最了解的,二则,慕容鹤到现在还是认为常茂是忠于他的。当然,能在当众揭穿这个假慕容昊的身份,总比用武力杀了假慕容昊强。
“是,侯爷。”常茂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
“大总管,侯爷让您起来,小的扶您。”卢飞假意去扶。
常茂看到卢飞吓都吓死了,让他扶,他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小姐也没说会有这出啊,这个大公子是真的还好,万一是个假的,被他试了出来,坏了小姐的大事,小姐一怒之下还不让卢飞将他杀了。
“常管家,从我记事以来,你就在我爹身边伺候,不想,我爹死后,你竟一跃成为侯府的大总管,呵呵,可见叔父对你不薄啊。”慕容昊意味深长道。
这句话,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讽刺常茂见风使舵,有了新主忘旧主,常茂心虚,结巴道,“敢问大公子,您的生辰是哪一日?”
“这算什么问题,既然来冒充我堂兄,哪会不知道他生辰。”慕容清萍不满道,“常管家,换一个。”
“三妹,我就不知道昊堂兄的生辰,若此人是假冒的,必然也答不出来。”慕容清薇据实道。
慕容清萍不屑道,“大姐,你久不在我们侯府,不知道也属正常。”
“那三妹你是知道了。”慕容清薇反问。
“我…”慕容清萍语塞,她哪记得慕容昊是什么时候生的,再说府里谁生辰,自有身边的丫鬟会提醒她,她用得了费这个脑子去记吗。
“大姐处处为这个假冒昊堂兄的人说话,莫非大姐也与他勾结,想谋夺爹爹的爵位,争珍儿的家产。”慕容清婷忙出声帮慕容清萍。
慕容清薇道,“我争什么爵位,争什么家产,我只是个女儿身,这慕容家煊赫也好,落魄也罢,我有资格争吗。”
“你们几个都住口。萍儿说得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是知道昊儿的生辰。常茂,换一个吧。”慕容鹤动了怒气,这个常茂今日怎么回事,神色慌张,像见了鬼,就算这个假慕容昊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慕容昊,当年他也在场,他难道不知道。
“常管家怕是年纪大了,这才十年,就把当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慕容清染边说,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慕容昊腰间的佩刀。
阮师刀,常茂看到慕容清染的动作,连连点头,“老奴确实老了,老了。大公子,您一向习武,从不喜笔墨,但当年您为哄小姐开心,亲手拿起笔给小姐画了丹青,并做成纸鸢,不知您可否还记得,你送与小姐的纸鸢上画的是什么?”
十年前的事,还是这点小事,别说假的慕容昊,就算是他,他也答不上来,慕容鹤心里对常茂甚为赞许,不愧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知道懂得为主子分忧。
“答不上来了吧,本妃就知道你是假的。”慕容清萍幸灾乐祸道,“我说五妹,你在府里闹一闹也就算了,今日个,你还整这么一出,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人来就能冒充死去的昊堂兄吗。”
慕容清婷亦道,“堂堂济阳侯府,可不是任人胡闹的地方。就算爹答应,我夫君密州刺史也丢不起这个脸。”
“对,我淮阳郡王府也丢不起这个脸!假冒我死去的昊堂兄,令我昊堂兄死后难以安息,罪大恶极!”慕容清萍占了理,便咄咄逼人。
喊得真亲,昊堂兄,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她这个做妹妹的都没说什么,她们却一个个义愤填膺,慕容清染嘴角讥讽,她们想以权势压人吗,济阳侯府,密州刺史府,再加一个淮阳郡王府,在场的宾客哪怕带了瞧热闹的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在齐州,得罪哪个,也不能得罪了慕容家的人。
“原来是假的啊。”
“也是,一个死了十年的人,怎么能突然就活过来了呢。”
“十年前济阳侯夫妇、世子死于意外,听说朝廷也是派了人来验过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
慕容昊迟迟没有作答,在场的人便纷纷议论起来,本就依附慕容鹤的,更是催促慕容鹤要严惩假冒慕容昊之人,以儆效尤。
卢飞心急,暗中拿匕首抵住常茂,小声质问,“你问的什么问题,我看你不想活了。”
哎呦,老天作证,这不是小姐的意思吗,常茂委屈,他也不容易啊,一边是侯爷,一边是小姐,他们二人闹得水火不容,总要给他一个小小的下人一条出路吧。
“围起来!”此时,韩升带着一群护卫赶来。
在场宾客哗然变色,他们只是来观礼的啊,刀剑无眼,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有趣。萧岩处变不惊。
这个慕容五小姐,当年她就看出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白敏暗道,看来,一场争斗在所难免,若是死了,倒也不错。
“清染。”王鸿看到侯府的护卫,刚要站起来,却被郝亮拦下。
“小姐姓慕容。”慕容鹤再怎么样,也不会当众杀她。
王鸿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姑父的为人,他是知道的,面上笑得慈祥,背地里手段残忍。
来的这一群护卫,都是慕容鹤十年来一手训练的,慕容清染面无惧色,“叔父,不止大哥,我也一时想不起当年大哥送与我的纸鸢上面画的是什么。怎么,难道我慕容清染就不是慕容清染了吗。”
慕容鹤最怕慕容清染与假的慕容昊事先串通说辞,那么,无论怎么试,都试不出来,但现在看来,常茂问的这个问题,让他们打乱了计划,慕容鹤心里得意,染儿,你是斗不过叔父的,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叔父还是会一样疼你。
慕容清薇着急,“爹,十年前的往事,堂兄一时想不起也是人之常情。我相信五妹,五妹说他是昊堂兄,他一定是。”
“你五妹年少,不知世间人心险恶,薇儿,你不是帮你五妹,是在害她知不知道。”慕容鹤加重了语气。
慕容清薇向来惧怕慕容鹤,不敢再多言。
马老夫人道,“济阳候,此事是你们侯府的家务事,老身本不便过问,但老身当年与你嫡母也算交情不浅,容老身说句公道话,既然是清染认定的大哥,那就多给他点时间想想,免得清染心里不服。”
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是一样的结果,慕容鹤笑得虚伪道,“那就依马老夫人之言,再等会儿吧。倘若他能答出来,本侯愿意相信他就是昊儿。”
“望叔父不要再次食言。”慕容鹤,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慕容清染使了眼色,慕容昊当即一改之前的愁容,胸有成竹道,“我想起来了,此生能让我拿起笔作画的,也就我妹妹一人。常管家,我画的是不是我腰间的这把阮师刀。”
大公子痴爱兵器,他作画,不外乎刀剑戈矛。小姐这么明显的暗示,是个傻子都看出来了,常茂心道,面上却欣喜道,“侯爷,他答对了。”
殊不知,常茂说得这句话,是慕容鹤最不愿听的,也听得要吐血,这个奴才,到底是站哪一边。慕容昊若是真活过来了,这济阳侯府岂不又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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