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次头和杀十次头的确没有分别,但同理,法律的操作对一次以上的死刑忽略不计,我们也并非必须要听你说什么了,所以,决定你那点满足和失落的权力,不在你手里。”赵正阳说到这里,微微抬头向摄像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不否认你的口供,对你的量刑和结果已经没有质的意义,但我还想和你谈一谈,给你的灵魂找一块净土”
王强深吸一口烟,眼中闪过一道不屑的目光说道:“你说话不要太狂了,执法是你的职业,你尽可以执法谋生,但是与我王强谈经论道,你还不够资格。别拿你的职业去拔高你个人的规格,让人轻看。”
听到王强的这一番话,赵正阳重新打量了一眼王强,他没想到眼前的弱小男子,竟然对华夏另类文化有如此的研究,他不去当大学讲师,真是可惜了。
如果已赵正阳以前的手段,他有一百种办法让王强开口,可现在,赵正阳却更想从另类文化上打败他,让他主动开口说话,并且赵正阳对这种华夏另类文化研究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难得能遇见这样的一个对手,赵正阳岂能轻易放弃。
于是,赵正阳在低头认真的思考片刻后,再次出声说道:“这里不是擂台,你我既不是斗智也不是比学问,而是讲理。”
王强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他伸手抚了一下眼镜问道:“讲谁的理?”
赵正阳干脆将一包烟和火机放在王强面前,示意他可以随便抽后说道:“讲你的理,讲强盗的逻辑,如何?”
“强盗的逻辑,直接获取,冒险、刺激。”
赵正阳轻轻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就又摇摇头说道:“这样讲似乎你还算一条好汉,但我以为,强盗的本质是破格获取,破格获取和直接获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们没有自信和强者在同一规则下公平竞争,这只能说明你是弱者。因为另类文化所追求的最高价值就是破格获取,所以强盗的逻辑从本质上讲是最懦弱的生存哲学,所以,你不算好汉。
王强吃惊的看了一眼赵正阳,而后自顾点燃一根香烟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那么你给我找的那块净土在哪儿?请拿出来让我看看,拯救灵魂,那是圣经的买卖,但是圣经不能让我臣服,你是否想让我觉得你比圣经还神圣?”
赵正阳轻轻一笑,摇头说道:“我是微不足道的,但你既然讲到了圣经,那我们就从圣经谈起。至少你的态度告诉我,你还没有读懂圣经,所以你没有权力评价圣经。”
王强眉头一蹙,淡定的说道:“圣经的理由是因信者得救了上天堂,因不信有罪了下地狱,用这种哄孩子吓孩子的方式让人去信,虽有利于基.督教的实践,却也恰恰迎合了人怕死的一面,贪婪的一面,这种因果关系已经不给人以自觉自醒的机会,人连追求高尚的机会都没有,又何以谈高尚呢?”
“确实如你所说,如果神计划管理着人类历史的发展,那么饥饿、灾难、罪恶,也该是神计划之中的事。所以人就有理由怀疑神是要拯救人类还是要折腾人?如果神也是左手施舍的时候不让右手知道,那么全能的主就不需要这个永远的计划了,只需要以他的全能改变人性的罪性,注入人性的善性,人类就得以拯救了。但是神没有这样做。神不想做无名救主,神需要报恩。”赵正阳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说道。
王强神色淡然的接着问道:“你可以告诉我,神是什么?神是根据人的需要造出来的吗?”
“这就是圣经神学理论上存在的问题,神性如果附加上人性的期望值,神性就打了折扣。圣经告诉世人了,要进窄门。”
“什么是窄门?”王强眯着眼问道。
“不因上天堂与下地狱的因果关系而具有极高的人生境界就是窄门。窄门是基.督道德理想的最高价值,进了窄门,神立刻就会告诉你,我是不存在的,神就是你自己。但是,证到如此也并不究竟,神是什么?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王强摇摇头笑着说道:“自愧不如。”
赵正阳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了一眼王强,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赵正阳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变化,是个一针见血击中要害的变化,是一扫起初轻视的变化,赵正阳心里更有底的接着说道:“路加福音里说,主啊,原谅他们,他们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此时此刻有一点你是知道的,你的生命需要一个让你的人性本能可以接受的句号。”
王强目光越来越阴沉的看着赵正阳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以生命赎罪了。”
赵正阳语气不屑的对着王强直接说道:“对一次以上的死刑,你拿什么赎罪?对于已经死去的亡灵和承受痛苦的生者,你拿什么赎罪?对于污染社会和败坏道德,你拿什么赎罪?”
王强警惕的眼神望着对面的赵正阳说道:“我讲了自己,就会连带出卖别人,这是一个心理问题,我的灵魂得到抚慰的本身,就是我从这种出卖中得到的好处,我会看不起自己。”
“出卖和背叛是两个概念,如果你背叛邪恶,上帝都会加冕这种背叛。如果你的老大对一个将死之人清洗一下灵魂都不能理解,那这种老大不评价也罢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一个是无视江湖义气,一个是无视人性的尊严,你自己权衡。”
赵正阳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说道:“拿根稻草当柱子去支撑灵魂,至少让我觉得你对你的学识和智商不够尊重。还人性一个清白,还社会一个公理,你的灵魂就得救了。”
王强坐在那里局促不安的连抽几口烟才开口道:“将死之人,得救了又有什么用呢?”
赵正阳看着王强,深邃的眸子,一抹自信闪过说道:“一小时,一分钟,都有意义。哪怕只有一分钟,人字就有了尊严,上苍会赐你带着一颗纯净的心,走进你灵魂的天国。”
王强嘴角抽动了几下,接着又猛吸几口烟来掩饰他心中的不平静,而后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如果我无视这些,就是不说呢?”
赵正阳语气突然变的冷酷无情的说道:“我除了鄙视和震惊,不会再有第三种反应。人的法则是,一颗阴暗的心,永远托不起一张灿烂的脸。”
王强掐灭烟头,无视赵正阳语气冰冷的问道:“天国在哪里?”“天国在你心里。”
王强闭上眼,沉呼吸了几次后,睁眼语气忽然变的很轻松的说道:“感谢你让我在临死之前顿悟,也谢谢你给了我一块净土。”
“不客气”赵正阳说后还冲着摄像头邪魅一笑,接着就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而监控室里的李若楠在看到赵正阳那邪魅笑容后,不由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她讨厌赵正阳脸上的那抹笑容,但生气归生气,她对赵正阳能让王强开口说话,心里也是佩服不已,她在起身准备离开监控室时,低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人原来还可以这样活着,灵魂原来很可以这样滋润。”
等李若楠等人出去以后,原来一直跟在李若楠身后的那名四十多岁的警察,趁人不注意时,悄无声息的跑到走廊拐角处,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无人后,急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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