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病房，于馨儿瘫坐在地上。她泛白的指尖反复的摩挲着厚实的绷带，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馨儿，你怎么了？"于夫人手里的鸡汤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女儿面前，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于馨儿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发疯似的喊叫着。
只要闭上眼睛，她仿佛置身火海。那些疯狂的火焰在她身上肆掠，像是魔鬼的爪子，要将她带到地狱去。她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到浑身都没有力气，最后被火焰吞噬。
"馨儿，是妈妈，是妈妈啊。"于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她猛地抱住女儿，轻声安慰道。
于馨儿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两个眼睛。她透过狭小的缝隙，看清了母亲的脸，这才稍微平复一些。
"妈，我的脸怎么了。你告诉我，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馨儿，你冷静一点，我们起来再说。"于夫人伸手将女儿从地上拉起来。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两天，她时常做恶梦，梦到女儿醒来之后无法接受事实，做了傻事。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可为了女儿，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要自己坚强一些。事到如今，他们一家人要携手渡过难关。
"妈，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脸是不是非常恐怖？"于馨儿死死地抓着母亲的手，她都得非常厉害，手心里净是冷汗。
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她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脸毁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妈，你说话，说话啊。"见母亲一声不吭，于馨儿渐渐失去了耐心。她大声吼叫着，好把内心的恐惧驱赶出去。
"馨儿，你的脸会好的。国外有很多厉害的医生，等你稍微好一些，我们就去国外接受治疗。"于夫人紧紧地搂着女儿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一些。
"我的脸毁了，我的脸毁了......"于馨儿不停地摇头，似乎是在极力地否认这一切。
"馨儿，不管发生什么，妈都跟你在一起。你振作一点，千万不要放弃。"
"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于馨儿伸手扯掉了手上的针管，支架轰然倒地，剧烈的响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于馨儿像个疯子似的，把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扔在地上。她嘶吼着，绝望而又愤怒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入于夫人的耳朵里，直让她心碎。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女儿发泄心中的愤怒。
"怎么回事？"女护士急急忙忙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医院是公共空间，你们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的。"
"对不起，这些损失我都会赔偿的。我女儿现在这副样子，请你们稍微体谅一下。"于夫人忙上前跟护士致歉。
"不是我们不体谅，只是你看这些病人。"护士扭头看了一眼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病人，说道。
"我会尽快安抚好她，麻烦你们疏散一下人群。"
"嗯。"护士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帮忙疏散站在门口的人。
张晓曦刚从苏忘的病房出来，便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身边走过，还听到他们私底下议论着什么。她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经过于馨儿的病房时，尖锐的喊叫声让她不由得停住了步伐。
"麻烦问一下，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晓曦走到拦在门口的护士面前，说道。
"有个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定，她母亲正在里面安抚她。"护士眉头紧皱，颇为不耐烦。
"病人叫什么名字，我听着她的声音很耳熟，或许是我认识的人。"刚才的喊叫声很像于馨儿，但她不能肯定。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了，我还是回去问问清楚。"她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却被急急忙忙跑来的人撞倒。
"小姐，你没事吧？"男人看了她一眼，急切地问道。
"没事。"她笑着摇头。
"没事就好。"男人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随即伸手敲病房的门。他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谁啊？"于夫人不耐烦地冲着门口喊了句。
男人走进去，恭敬地站在于夫人面前，说道："夫人，医院门口围了一大批记者，他们听说小姐醒了，要过来采访小姐。"
于夫人一听这话，秀眉紧紧蹙起。她心痛的看着瘫坐在地上如同木偶的女儿，不知该怎么办。
刚刚承受这样的打击，又要面对记者的追根问底。馨儿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是无法跟记者正常交流的。再说，她也不愿意看到报纸上大篇幅出现馨儿毁容的报道。
"你带人去外面拦着，一定不能让记者进来。"
"是。"男人领命，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姐，你看到这篇报道了没？"程雨柔突然出现在张晓曦身边，举起手机给她看。
张晓曦仔细地将新闻看了一遍，然后转头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里面的人果然是于馨儿，只是没想到她的下场如此凄惨。几天前，她才看到于馨儿兴高采烈的去找周朗。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人就躺在了这里，真是世事难料。
虽然她对于馨儿没什么好感，不过真看到她躺在这里，心里却也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什么滋味。
"人就在里面，你想进去看看她吗？"张晓曦看着程雨柔，问道。
"我想她并不欢迎我们，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出于好心去看她，估计她会认为我们是去落井下石的。有我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她还学不会防患于未然，也是够笨的。"程雨柔嘴角扯着一丝苦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同情于馨儿。
因为同一个男人，她们毁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既然不想进去，那我们回去看看苏忘，然后就走吧。"她伸手抓着程雨柔的手，嘴唇抿了抿。
"砰......"不大不小的响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她们俩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正看到于夫人手忙脚乱的将昏迷之中的于馨儿扶起来。
"要不要帮帮她？"张晓曦看着程雨柔，说道。
程雨柔点点头，率先上前，帮助于夫人把于馨儿扶起来。
"你是程雨柔？"于夫人的目光在程雨柔身上盘旋。
"你怎么会认识我？"程雨柔惊讶地问道。
"托我女儿的福，我对周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你需要帮忙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张晓曦上前一步，适时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总裁夫人也在这里。"于夫人上下打量着张晓曦，似乎并不相信她们是真心相助。也难怪，之前多多少少有些过节。
"夫人，拦不住了。来的记者太多，我们要赶快把小姐转移走。"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于夫人眉头紧皱，她低头看着肩上因为注射了镇定剂昏睡过去的于馨儿，一时间没了主意。
要是现在出去，说不定没走出门口就会被记者拦住。那些记者根本不会留情面，拍到照片后绝对会大肆报道。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馨儿毁容，更让她没办法面对社会。若是不走，他们迟早会冲进来。
"于夫人，我们跟周朗也有过节，帮你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对付周朗，你不要误会。"张晓曦见于夫人踌躇不定，开口说道。
"你们有什么办法？"于夫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松了口。
"你带着我妹妹从后门出去，把记者的视线转移走，到时候我再把你女儿带走。"
"好。"于夫人点点头，和程雨柔对视一眼，两人急急忙忙地朝后门口走去。
程雨柔头上戴着帽子，虚弱的靠在于夫人肩膀上。她的身形和于馨儿差不多，若是不仔细，真的很难辨认。
她们刚踏出医院后门，果然有几个潜伏的记者涌上前来。不一会儿，堵在前门的记者纷纷赶了过来，将她们围得水泄不通。好在于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全程将程雨柔隐藏得很好。
张晓曦看准时机，带着于馨儿从大门溜出去。司机等在门口，她们一上车，车子便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前方。
于馨儿靠在她的腿上，缠着纱布的脸完全看不清容貌。她很难想象那样一个明丽的女热，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更难以想象纱布下掩藏的面容有多么恐怖。
怪不得于馨儿会发疯似的吼叫，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都会受不了。更何况，于馨儿把自己的脸看得非常重要。
"夫人，这是怎么了？"张晓曦刚入玄关，张妈便急忙迎了上来。
"出了点事情，你赶紧给李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她和司机两人抬着于馨儿，将她背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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