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朗开车来到看守所,请求探监。看守的狱警让他在外面等几分钟,随后将周文才带了出来。
周文才的精神头看起来不错,只是人略微清瘦了一些。眼角的皱纹比以前多了,原本黑色的发丝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监狱的生活不比外头,自然不能养人。尤其是在自由受到监控的情况下,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心态也不可能好,心态不好的话直接会影响到身体的各项机能。最重要的是,还要冒着被狱友打骂的风险。
“爸。”周朗将手搭在玻璃上,轻声唤道。他想去摸摸爸爸,只是现实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乖儿子,你好久没来看我,爸都想你了。”看到周朗,周文才脸上带着慈父般的笑容,眼角的褶子多了不少。
“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过来看你。爸,你不会怪我吧?”周朗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心情莫名地沉重起来。
“没事的,只要你心里记着我就好。”
“爸,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矛盾极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朗低着头,他伸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神情异常痛苦。
周文才感觉到周朗的异样,刚想伸手安慰安慰孩子,手却悬在了半空中,愣了好半天,最终无力的垂下。
“儿子,有什么事跟爸说,爸虽然帮不上你的忙,好歹能听你说说?”周文才看着周朗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疼得很。
“爸,我们是不是应该放弃了。”考虑到狱警在一旁站着,周朗说得很委婉,生怕狱警怀疑什么。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因为他背信弃义我被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而且一辈子都出不去。无期徒刑啊,这意味着什么。儿子,你懂吗?”周文才看着周朗的脸,眼睛里泛着仇恨的怒火。
他当初听信迟安泽话,答应帮他作证,迟安泽也答应他会保护他。可是结果呢,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他被判无期徒刑。一个迟安泽,一个花子皓,都是他恨不得抽筋扒皮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
他每天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起早贪黑的工作不说,连饭都吃不饱。狱友中间有些蛮横的小伙子,偶尔还指望从他身上捞些油水。儿子送进来的钱几乎都被别人吞了,而自己还被打得全身疼痛。这样的苦日子都是拜他们俩所赐,这一辈子就算他出不去,也要让他们俩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是……”周朗欲言又止,“爸,我想了很多方法,但是结果都不是我预期的那样。如果我再坚持下去,依旧达不到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难道你想看着爸失望吗,想看着爸一直把这件事搁在心里,直到老死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有没有努力去做的事。儿子,你是我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是。爸爸相信,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好的。所以,你一定要完成爸爸的心愿,爸爸等着你带来好消息。”
“爸,真的非这样不可吗?”周朗放在台面上的手紧紧握起,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非这样不可,除非你不打算认我这个父亲。”周文才眼睛里的怒火经久不息,仿佛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到了花子皓跟迟安泽的脸。
那两个人害他一辈子囚禁在这里,他怎么能看着他们好过。
周朗没再说话,直到周文才被狱警带走的那一刻他都没说什么。
那是他的父亲,是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养大了他的父亲。他对这个父亲有的是责任,更是深深地感激。所以,不管他做不做得到,能不能坚持下去,他都必须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前头就算是霜风血雨,也要伴着风雨前进。
迟安泽再狂妄也就是个人而已,跟神斗他斗不过,跟人斗还是可以拼一拼的。就算是最后什么都没有,他也无愧于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想到这,周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进车里,开车绝尘而去。
而此时,迟安泽刚一出警察局,一大群记者蜂拥而至。尽管他身边有保镖相随,那些个记者硬是把道堵得严严实实。
“迟先生,环球集团是不是已有多年的偷税漏税行为?”
“迟先生,麻烦您对此事的事情做一番解释。”
“环球集团是不是已经陷入财务危机,而你本人又将以什么方式来解决这次的事情呢?”
……
记者的问题如同连环炮,一个接一个。迟安泽并不打算回答,眼下正是敏感时期,他不管说什么,记者都会进行一番扭曲再上报。这些记者已经认定环球集团的偷税漏税行为,毕竟这对大众来说很有吸引力。
他这个时候安然无恙的从看守所出来,即便给出什么官方的解释,记者都不会相信。环球集团的声誉也会因此受到重创,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打得赢,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阿彪,别让这些记者跟上来,但是也不能伤到他们,免得传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迟安泽打开车门,快速地坐了进去。
阿彪点点头,将一众记者挡在了外头。许多不死心的记者开车准备追上去,均被迟安泽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站在院门处的张晓曦看到熟悉的身影,眼泪差点没忍住。
不过才几天没见,他下巴冒出了细碎的胡茬,神情疲惫又倦怠。他的眉眼处藏着深深地担忧,或许是怕她看见,才故意冲着她笑。
“我回家了。”迟安泽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伸手将张晓曦揽在怀里。
“嗯。”张晓曦重重地点头,将头靠在迟安泽的胸口。
依旧是熟悉的温度,依旧是熟悉的律动。不知从何时起,她依赖这个男人胜过依赖她自己,只要他不在,她做什么都不对。一个人能如此的依赖另一个人吗,可为什么她愿意一直这么依附着他,就像丝萝依托乔木,永远都不分开。
“傻丫头,我不是回来了嘛,哭什么?”迟安泽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太开心了。”她猛地吸了吸鼻子。
“开心还哭啊,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迟安泽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随即牵着她朝别墅里走去。
张妈知道迟安泽今天要回来,特意做了不少好吃的菜,都是他平常最爱吃的。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洗掉一身的晦气。
“你怎么不吃了?”张晓曦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迟安泽。
“晓曦,我有件事要问你。”迟安泽放下碗筷,说道。
“你问吧。”
“是谁救我出来的?”
他在拘留所的时候,阿彪虽然请来了最好的律师帮他打官司,但直到昨天晚上律师还是一筹莫展。他以为这下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摆脱困境,没想到第二天警察就把他放了出来,还跟他说不会再找环球集团的麻烦。
“是花子皓,那天去看过你之后正好在门口遇见他,他让我放心,说有办法救你出来。”张晓曦往迟安泽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回道。
“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打算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迟安泽扯了扯嘴角,打心眼里为花子皓开心。
他们俩斗来斗去斗了这么久,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如今对手突然撂挑子不干了,他还有点小失望。不过,花子皓能放下心中积压已久的仇恨,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确实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失去了一个对手,换来了一个朋友,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细若蚊蝇,却直直的敲进了迟安泽心里。
“晓曦,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迟安泽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不是不喜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都是开心的。只是我突然好害怕,好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我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漩涡中心,不知道哪天就被卷进去了。我只想跟你过安稳的日子,不想卷入无谓的争斗中。”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迟安泽,眼睛里的情绪错综复杂。
都说人一旦有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谁知道有钱人的烦恼更多。每天都在算计,步步都要小心。一步错满盘皆落子,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累。
“晓曦,我答应你,等解决了这一切,我们也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好不好?”迟安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
“好。”她点点头,将迟安泽的衣服抓得更紧一些。
可是解决一切是什么时候,原来以为只有一个花子皓,如今花子皓走了,却又来了一个周朗。暗处潜藏的敌人到底还有多少,什么时候才能打完boss,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人生不过匆匆数十载,为何非要在斗来斗去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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