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二十几天没见,陆羽辰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下巴上细细的胡茬冒了出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张俊脸泛白,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晓曦。”陆羽辰咧着嘴冲她微笑。
“嗯。”张晓曦尴尬的点头,脚步向前挪动了一些。
“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到车里来,早上天有些凉。”
“你看起来才像是一夜没睡。”张晓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太僵硬,她挪到车边,开门坐在了陆羽辰身旁。
“我是真的一夜没睡。”陆羽辰侧过头,盯着张晓曦的侧脸,微微失神。
昨晚,他喝了一些红酒,脑袋里挥散不去的都是张晓曦的身影。他早就让手下人打听了她的住址,只是没有打扰她罢了。张晓曦离开时的决绝还在他的脑子里深深地刻着,他知道这一次她是下定了决心,所以不管他再怎么痛苦都没有来找她。
但情感积攒到一定时候总会爆发,所以他来了。在楼下看着三楼的房间整整一夜,可是灯是暗的,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她在里面,因此莫名的安心。
“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夜?”张晓曦喉头一酸,眼泪差一点翻涌出来。
“嗯,我想见你,但是又怕你不愿意看到我,所以只好在楼下等你。我本来打算远远地看一眼就离开,不知道怎么地就叫住你了。”陆羽辰苦笑一声。
“学长,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对你有的是满满的愧疚,并没有一丝厌恶的情绪。要是知道你来我肯定欢迎,不会赶你走的。”张晓曦侧过头,凝视着陆羽辰的双眼。
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陆羽辰,一个耀眼的男人因为她失去了双腿,却还能如此真心的待她。这份深情就算是赔上了她的姓名也没办法还的清,可是陆羽辰还是那么傻傻的对她好,让她如何承受?
“晓曦,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嗯,我过得挺好的,你怎么样?”
“不好,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就仿佛没有了空气,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只是人走了,并没有把空气也带走啊。”
“可是你把我的心带走了,一个人失去了跳动的心脏,留着皮囊还有什么用。”陆羽辰扯了扯嘴角,原本俊朗的面庞满是伤感。
自从张晓曦决绝的离开之后,他就没有睡上一次好觉。每天都要靠着红酒,把自己喝得烂醉才能勉强睡过去。他心里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以后了,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的障碍不是迟安泽。
他输了,熟得很彻底,只不过不是输给了迟安泽而已!
“学长,我欠了你很多,甚至把命给你都换不清。所以请你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了,我看着也会难受的。”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
“你知道的,就算我的人留在你身边,我的心也不在那里。”
“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即使你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也没关系。”陆羽辰猛地抓住张晓曦的手,大手不停地颤抖着。
张晓曦清楚地感受到了陆羽辰的害怕跟激动,尤其是他眼睛里燃烧的火焰。但是她给不了陆羽辰想要的答案,因为爱情不是人能控制的。
“你的人也不能留在我身边,对吗?”暗自思忖了好久,陆羽辰,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迟安泽重新跟张晓曦在一起的事情他也知道。现在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了,只不过就是想要再看她一眼罢了。
“学长,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迟安泽还要重要。我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看待,亲情于我而言跟爱情同样重要。”
“但他们俩始终都是不一样的。”陆羽辰呢喃着,原本明亮的眸子终是黯淡下来。
他要的是爱情,不是什么亲情。他不想要承认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现实却一次一次的提醒着他。他乞求过,也挣扎过,甚至不惜耍手段。可不论是哪种方法都留不住张晓曦的心,他最终还是败了。
“学长,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友情之上恋人未满,所以我将它归为亲情。”
“我知道,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对不起,我想说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可是你不知道这三个字最伤人吗?”
“我要去上班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尽快的忘掉这一切,我希望看到那个阳光自信的你。”张晓曦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抬手准备打开车门。
陆羽辰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晓曦,再对我笑一次吧,真心的笑一次,我想要记住你的笑容。以后回味起来会觉得你是开心的,以后也会这么开心。”
张晓曦没有搭腔,她垂眸,放在身侧的右手紧紧地握起,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痛。
这个时候让她怎么笑得出来,陆羽辰说这些话是在跟她告别,意味着以后永远不见。虽然没有爱过,但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角落是留给陆羽辰的。此时这个角落就要被掏空,她怎么真心的微笑。
“晓曦,听话,笑一个吧。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像朵大大的向日葵。”陆羽辰微笑着,声音很轻柔,像是一首优雅的钢琴曲。
看到陆羽辰这个样子,张晓曦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她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羽辰就是这么对着她笑,然后主动伸出手说,“我叫陆羽辰,是你的直系学长,很高兴见到你。”
想到国王那些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她笑了,笑得很开心。看着她的笑容,陆羽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似乎要把这笑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走吧,好好地照顾自己。”片刻之后,陆羽辰主动打开了车门。
张晓曦顿了几秒钟,随后下了车。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不敢回头。她知道身后那辆车离她越来越远,那个男人也离她越来越远。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这样伤感的离别她不喜欢。
女人真的很自私,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却还放不下另一个。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那个让身边人遍体鳞伤的张晓曦!
“晓曦,后会无期。”看着她的背影,陆羽辰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吩咐司机开车离去。
“嗯哼,讨厌的人终于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迟安泽,双手抱胸,悠闲地站在张晓曦面前。
“你走看到了?”张晓曦擦了擦鼻涕,一脸伤感的望着迟安泽。
“嗯,我早就来了,但是看到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但值得高兴的是讨厌鬼终于走了,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迟安泽走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掏出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温柔的帮她擦拭着眼泪。
“干嘛这么说,学长对我那么好,是我亏欠他。”张晓曦不高兴的推搡了迟安泽一把。
“我跟你开玩笑的,说实话陆羽辰走了我还真不开心,以后都没有人跟我抢了,没意思。”
“你说什么呢,你是嫌弃我没人追,没魅力了是不是?”张晓曦双手掐腰,像个小泼妇似的。
“我怎么敢啊,你现在就是我的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迟安泽抓着她的手,撒娇似的甩了甩。
看到迟安泽这副样子,她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那个馒头吐出来。看惯了他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一下子改变太大真有点接受不了。
“这还差不多。”她挽着迟安泽的胳膊,笑出了声。
“开心了吧,就怕你不开心。”
“谢谢,可是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片刻的欢喜过后,张晓曦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她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小淳,就算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小淳可以吗?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心里都有了疙瘩,不是不去想就可以的。
“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这件事不是出在你身上,你帮不了他。相信我,他有能力治好自己。”迟安泽抛开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离开我。”
“你要对他有信心,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没有吗?我跟小淳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坚强的男孩。不,应该说是男人。一直以来都是你把他想得太脆弱,做什么都怕伤害他。”迟安泽紧紧地握着张晓曦的手,把手心的热量一点一点的传递给她。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小淳。”犹豫了好一会儿,张晓曦坚定地开口说道。
“这就对了,接下来我们就不要想太多了。”迟安泽拉开车门,让张晓曦坐进去,然后送她去了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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