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世姓名如何称呼?”
小桥流水之侧,不知是哪位行善人家,摆了几个石凳,那全真人与少年相对而坐,全真人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凭空捧出了热茶,为少年倒上一杯后道。
他的两个弟子,都面面相觑,这位师尊虽然看上去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是个高傲之人,在修行之士中,虽然不是圣人、至人这般高人,却也站在了贤人的顶峰,对待一般同级高手,他都不曾这么客气过。眼前这个少年前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惹得师尊如此重视?
“小姓卢,单名一个瑟字。”少年回答道。
“卢少兄,你前世是我至友,碍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将你前世姓名字号告诉你……我绝无恶意,你前世结仇甚多,其中不少有大神通者,稍有不慎走漏了消息,他们必定要来寻你。”
“前世恩怨,他们这一世还追来?”卢瑟惊道。
“要不怎么是因果呢,前世之因,后世之果。”全真人摇了摇头:“我姓全,法号照达,你称我全真人便可。”
“全真人。”卢瑟看着他道:“我前世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惹得如此天怒人怨?”
卢瑟相信这位全真人所说的话,至少有小半是真实的,他这个身体的魂灵,并没有完全散去,以他穿越来之前的修为,也可以察觉到,这个身体前世,带着极大的戾气。
“不过是性子激烈,做事不够圆滑,故此得罪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罢了。”全真人叹了口气:“你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多知道这些也没用……我且问你,你是否还愿意踏足仙界开启问道之门?”
这言语中隐隐有收揽之意了,在全真人看来,莫说自己点明与他的前身是旧友,就是二人毫无渊源,凭着世人对于修行的敬仰,卢瑟也应该高兴得应承下来。但出乎他意料,卢瑟只是思考了片刻,然后便摇了摇头:“我幼年也遇到过修行之人,他们说我五根缺失,此生没有修道的希望。全真人好意,我心领了,但既然我无法踏入修道之门,为何还要连累了全真人的修为?”
“话不是这样说,前世你曾救过我两次,我还报于你这一世身上,也算是了结一段因果。”全真人笑了笑:“自然,一切依你之意,若是你实在不愿,那也罢了。”
在他眼中,卢瑟不过是个普通人,故此,他没有做太多的掩饰,就在说“那也罢了”的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却不知这个奇异的身体中,竟然隐藏着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卢瑟看到他那目光,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
“真人如此厚爱,我如何敢不从命?”卢瑟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若是真人不以为我资质不堪造就,愿意拜在真人门下。”
“好好好!”全照达听了他这样回答,哈哈大笑起来:“我在旅途之中,一切从简,你便算我的记名弟子,今夜我会传你一套功法,对于凡人之躯来说,倒有延年益寿之效。”
“多谢师傅。”卢瑟垂首道:“弟子如今虽是游旅在外,但有亲族在附近,师傅可否允许弟子与亲族交待之后再去?”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全照达却摇头道:“我尚有要事,不可与凡俗之人耽搁,你既一心向道,那这些许俗事便应该抛开。”
他既然如此说,卢瑟只能做罢,当下全照达捻指为诀,在他脚下浮现一柄铜迹斑驳的古剑,那古剑眨眼间变得角只划水板一般大,全照达正待拉他上剑,想了想又停了下来。他略一沉吟,将另两个弟子打发走,然后捻指成诀,卢瑟只觉得身上的寒毛猛地竖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怕,我只是施了一个隔神术,如今我们在这谈话,便是有人想偷听偷窥也见不着了。”全照达道:“贤徒,你虽然没有前世记忆,但你这形貌,却与前世别无二致,如果不改一下的话,必然为人识出。为师虽然不怕麻烦,却担心有照顾不周之处,让你有所闪失——故此我有样东西赐你,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他一边说,一边摊开手掌,他手掌原本是空荡荡的,只是拇指上套着一枚绿油油的扳指看上去甚是可爱。随着全照达心意一转,那绿扳指上光芒闪了闪,一件薄薄的皮具出现在他的掌中。
他将那皮具交给卢瑟:“这是我当初得到的一件宝物,没有太大的用物,不过用来遮掩形迹却是最好不过,你将它套在脸上试试。”
卢瑟将那皮具套在脸上,全照达又告诉了他使用方法,他施展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完全变了模样。如今的他,眉眼与他穿越前一模一样,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判断这张脸是真是假。
“多谢师傅赐与这宝物。”卢瑟忍不住欢喜道。
“这面具有个名字,叫作虚伪面具……”全照达笑道:“名字不是很好听,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虽然可以依着你的念头改变脸形,却不能变更你的气场,修行者看人,都是先望气再观形,故此你可以用来瞒那些不认识你的人,若是别人认识你,这东西便没了用处。”
卢瑟心中暗暗称奇,在地球上,天地元气淡薄,各种用于炼制法宝的材料又缺少,侥幸得到一点,也不会用来炼制这种没有什么大用的小玩意儿,看来这个世界求道这途,与在地球上会有很大区别,虽然他身体吸纳不了天地元气,但或许能凭借这些奇珍异宝另辟蹊径呢。
当时无话,他们的目的地是离真阳山五百里的玉隐峰。这距离普通人走来,便是骑着马,也要五六天的时间,若是修行者使用遁术,不过是一日功夫。全照达修为高深,带着他御剑而行,速度比赤崖、乌青衣二人还要快。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来到玉隐峰,路上卢瑟弄明白了,玉隐门是这映国修行的五大门派之一,历代都有“贤”字阶段的修行者,在上一代,全照达的师父叶桐,甚至达到了“至”字阶的顶端,寿元高达五百余岁,可惜离“真”字阶一步之遥时寿终尸解。全照达这一系是玉隐门嫡脉,他有师兄弟四人,他排行第二,因为某种缘故并未居住在玉隐峰,而晨离玉隐峰六百里的青莲湖开辟了自己的道场。这一次因为是师父叶桐尸解五十年,他的大师兄段元渐请他回来祭祀,这才回到玉隐峰的。
“看来自己这位师傅与大师伯段元渐并不十分和睦。”尽管全照达没有明言,但卢瑟还是猜得**不离十。叶桐虽然是映国修行者中有数的高人,可在教徒弟方面却没有什么天赋,他的四个弟子都只在“贤”字上层阶徘徊,虽然得他所传都有一两手让同阶顶层也忌惮的绝技,可毕竟不能有所突破。而且四个弟子相互关系还不是很和睦,不仅仅全照达离了玉隐峰,老三方少远也另辟道场,只有老大段元渐和老四欧阳寄还留在本门。
玉隐峰果然是神秀之地,山蕴冲灵之气,水盈珠润之光。他们落脚处是一个死谷,全照达收住遁术,向前虚扣了两指,只听得“当当”声响,仿佛他敲在一座玉钟上一般。指收声歇,卢瑟就看得面前景色一变,死谷东边的山竟然向后退开,现出一排石阶,而他们正面的山则长了起来,那排石阶环绕而上,直通他们面前山腰的云雾之中。
“仙家妙法,果然是奇妙无穷。”见全照达笑着望向自己,卢瑟赞了一声。
“不过小伎罢了,为了防止凡夫俗子的浊气污了这片宝地,故此布下这阵法,知道决窍,入之不难。”全照达满意地点了点砂,卢瑟的反应让他很是高兴。
从卢瑟眼中,他看到对修行的渴望,有这种渴望,才让他安心。
“二师叔到了。”
两人谈话间,突然听得一声招呼,紧接着,一个男子自那石阶下来,这人衣衫华丽,神采飞扬,年纪看上去不过是二十余岁的模样。他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扫,然后停在全照达面上,恭敬地行礼道:“有十年不曾拜谒二师叔了。”
全照达面上仍是笑嘻嘻的模样,快步向前将他扶了起来:“好侄儿,你爹爹便是比我要强,我这几个徒弟还都不成器,你却已经离‘贤’字阶仅一步之遥了!学道之人,达者为先,赤崖,青衣,还有卢瑟,来见见你们的小师兄。”
赤崖与乌青衣面上都是微微一变,他们认识这少年,正是大师伯段元渐之子段霄,他二十余岁的模样,倒不是驻颜有术,而是真正只有二十二岁的年纪。
才二十二岁,就到了离“贤”阶一步之遥的境地,实在是让赤崖与乌青衣既羡且妒。他二人苦修近四十年,离“贤”阶还是遥遥无期呢。
众人见过礼之后,段霄对赤崖与乌青衣都是淡淡的,看上去有礼,实际上却真将二人视为师弟,倒是卢瑟,他注意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明说,显然他也看出卢瑟是个五灵短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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