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归王望着被烧成黑碳般的粮食,嘴唇不住的颤抖,过了半天,他才嘶哑声音道:“这是谁?这是谁?”声音越来越响,他蓦然回身,几乎是在吼叫:“这是谁干的!一群灰衣人,他们是谁?”
“属下不知,但属下敢保证,他们绝不是寒崇道的人,他们虽只有三百多人,可十分厉害,可敌我们几千人。”
“三百多人!”寒归王一阵冷笑,“你有上千人,还有城池之利,居然被他们几乎宰光,还好意思说他们只有三百人。”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守将,愤恨得几乎咆哮起来,“我走时是怎么吩咐你的,可你又是怎么做的,这下粮食没了,你让我怎么养活军队!”
他越说越气,拔剑便向守将剁去,站在他身后的弟弟寒日进一把抱住兄长,“大哥,只是粮食受损,不要杀人!”
“哼!”寒归王恼怒地将剑收回鞘内,“你们都滚吧!”跪在地上的守将和士兵见主公开恩,纷纷抱头鼠窜而去。
寒归王叹了口气,对兄弟道:“日进,当初悔不听你的话,你说这下该怎么办?我们一共只剩三千石粮食,哪里够上万士兵吃。”
寒日进脸形瘦长,眼睛阴冷,属于谋士型的人,当日他劝兄长用重兵保护粮草,但寒归王却认为寒崇道已无还手之力,遂不听他之劝,而是集中兵力攻打滇东城,现在果然出事,但这支奇兵出现,却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低头想了想道:“如今之计只有暂时议和,解散部分士兵,等夏收后再收拾他们。”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寒归王满脸憾色,功亏于溃,可惜啊!
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这是从滇东城来的信使,送来一封议和信,寒归王看罢,眼睛里充满惊讶之色,将信递给寒日进道:“南诏来人了,他愿意作保,请我去滇东城议和。”
他放下信,沉思一下,笑道:“我要去,我想看看倒底是哪路神仙抄了我的后路。”
“我也去!”不知何时,如玉悄悄地出现在他身后,她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我妹妹成了寡妇,我当然要去看看她。”
......
滇东城内虽然还有些萧条,但生机已开始出现,南诏来使,彻底驱散了人们对战争的恐惧,渐渐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这一天,李清和前几日一样,头疼痛得睡不着,早早从床上爬起,自从五天前来到滇东城,他们一行便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但李清却有点不大适应南疆的气候,每天早上总有一点头疼。
迎着清晨的薄雾,他晨跑一圈转道进了屋后的树林,在树林里有一眼温泉,水温约四十度,十分适合人体,自从发现这里有温泉,李清便养成泡温泉的习惯,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头疼是不是温泉泡得太多,温泉不大,被一个草亭罩着,腾腾冒着白气,空气中散发着硫磺的气息,李清来到亭边,似乎发现里面有人,而且是个年轻女人,正跪在地上漂洗头发,她身上的衣裳单薄,阳光照在她身上,透出柔美丰腴的曲线,宛如世界名画中的女人。
李清犹豫一下,便站在一旁等候,这里女人的地位比中原要高很多,在宴请宾客的酒席上,女人可以出席,许多官职也由女人担任,几乎所有的家务和劳作都是由女人操持,男人的任务似乎只有一个,打仗。而且男女关系也不象中原那样避讳,倒有些象后世,年轻男女可以正常而自然地交往,彼此喜欢便可以组成家庭,长辈并不干涉,不过婚礼却十分烦琐,婚后也要求彼此忠诚。
“早!李东主”,瀑布一般的秀发束起,露出一张白里透红、无比娇艳的脸庞,深潭一般的眼中露出邂逅的喜悦,正是阿婉,丈夫的死去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悲伤,在参加完葬礼五天后,阿婉便恢复了未嫁人的打扮,这里不允许守寡,人口的稀少要求女人必须有更多的生育。
“早!”
李清心中轻松,见她笑容明丽,也为她能摆脱丧夫的悲痛而高兴,“这几日怎么不见你?”
阿婉用厚巾轻轻将头发揉干,她站起身来,黑色的长发如瀑,缀着银丝的白袍勾勒得身驱高挑苗条,如初春早晨含苞欲放的花朵,可清纯中又蕴涵着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她的丰润的嘴唇微微撅起,似调皮又象撒娇“入土五日之内不准见外人,可今天起我就自由了。”
说到自由,阿婉恍若变了一人,她象一只燕子般在李清面前打了个旋,裙踞飘起,露出两段洁白细嫩的腿,银铃般的笑声穿透了薄雾,“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参加宴会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最美!”李清脱口赞道。
“是吗?”阿婉脸上微红,难为情的低下头,目光轻轻地瞟了他一眼,送去一个让人迷醉的秋波。
李清被她的快乐所感染,愉快地笑道:“是!桃花流水窅然去,这样才是你的真实性格,幽幽怨怨,我也不喜欢。”
“那今晚我请你跳舞,你可不要拒绝。”阿婉眼光炽热,满眼期望地望着他。
李清却不懂跳舞的含义,他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阿婉见他答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娇笑着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害羞地跑向小路,窈窕的身材消失在一片粉红的桃花中。
李清还站在那里发呆,脸上温软的感觉尚在,良久,他才苦笑一下,摇了摇头,随手脱去衣服,只穿一条短裤浸入了温泉,热水烫得他浑身酥软,竟舒服得呻吟起来,脑海里却慢慢浮现出一双羊脂白玉般的双腿......。
“喂!你到底要泡到几时?”
迷糊中,李清忽然被惊醒,一丈外,只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孩叉着腰,不耐烦地盯着自己,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妇,长得和阿婉颇象,但目光轻佻,眼睛不住在他身上打转,见李清醒来,她嘴角轻笑,露出两排细贝一般的牙齿,“你就是那个偷袭安西城的汉人李清?”
李清见她们脚下的大盆里放有洗浴用的衣物和用具,顿时明白过来,连声歉道:“啊!对不住,我这就让你们。”
他急忙从水中出来,薄薄的短裤紧贴在皮肤上,浑身仿佛**一般,李清赶紧寻一块厚布围住下身,显得有些狼狈,可那女人却眼中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充满阳刚之气的身躯,见他头发还是干的,手轻捂嘴唇,‘嗤’一声嗲笑道:“李先生是贵客,不能怠慢了,若没有泡好,不妨继续,我在旁边等一等便是。”
“好了!好了!”李清胡乱穿好衣服,心中暗怨,‘往日泡澡从不见人,今天倒好,一下来两个!’
他见这女人轻佻,心中不喜欢,也顾不得穿袜子,套上鞋便要走,从她身边经过时,那女人竟伸出指甲鲜红的玉指,似要抚摸他的膀子,口中轻声笑道:“妾身如玉,南诏人。”
李清闪身躲开她的玉指,忽然醒悟,指着她道:“你就是阿婉的姐姐。”皮逻阁可不是有两个女儿嫁到滇东来么,这么说她就是嫁给寒归王儿子的那个,李清偷偷打量她一下,这对姐妹长的虽象,可性子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清纯活泼、热烈而让人喜欢,而这一个,似乎、似乎比杨花花还要露骨。
如玉见他认识妹妹,可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些嫌恶,心中微恼,她也知道自己和妹妹不能比,但男人都喜欢她的身体,有人嫌厌她却是第一遭,如玉俏脸儿一甩,扭身走向温泉,她也不管李清有没有走,也不需帷幔,走到温泉旁便将衣服轻轻脱了,露出雪白丰满的天体,这是她的习惯,可当她刚转过身来,才发现那个男人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可就在五丈外的一棵大树后,却有一双浑浊的老眼色迷迷地盯着她的身子,神情龌龊,全然没有半分丧子的悲痛。
......
如玉洗浴完毕便来寻找妹妹,从窗外可以瞧见她楚楚动人的背影,正坐在一张椅上,低头全神贯注地绣着什么,长长的睫毛下目光灵动,嘴角蕴含着浅浅的笑意.
如玉向她身边的侍女轻轻摆摆手,悄悄探过头去,却见她在绣一幅将军立马图,图上年轻的将军立马站在山冈之上,英姿勃勃,正极目远眺,他穿着唐军的铠甲,金盔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笔直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脸庞微微扬起,显得他无比自信与骄傲。
如玉呆住了,虽然她只见过一面,但还是一眼认出,妹妹针下绣的正是早上对他视而不见的李清,还居然将他联想成唐朝的将军,如玉的心中又酸又涩,想起他对自己的轻蔑,原来他心中竟是喜欢阿婉,她悄悄地起身离开,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嫉妒,走到门口,她猛地一转身大步向自己房内走去。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窗帘拉着,显得房间里幽暗清冷,如玉拔下头上束发的金钗,狠狠地砸在地上,从小到大都是妹妹优先,好容易她死了丈夫,自己暗自高兴一回,不料她喜欢的竟是别人,让她的得意落空,失落和嫉妒使她的理智渐渐被蒙蔽。
忽然,她感觉腰一紧,一双手臂从后面将她抱住,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谁,不由咬牙恨道:“你个老姜头,老娘刚洗的身子,你又来糟践,有本事你去动隔壁那个去,只会欺负我。”
“你个骚女人,谁叫你那么容易上手,隔壁那个,我才不想去费那个精神。”寒归王一口咬住她的耳垂,这是如玉的命门,百试不爽。可是今天似乎有点失灵,寒归王的话戳痛的她的心,她用力甩开他,寒着脸道:“公公,你放规矩点,我可是你媳妇。”
寒归王眼中诧异,仿佛看个新鲜玩意一样,上下打量她,忽然一个猛扑将她按倒在床上,只挣扎两下,如玉便迷失在极度的亢奋之中.......
良久,寒归王从她的身子上爬起,冷笑一声,“婊子就是婊子,你以为摆个脸就成圣女了吗?”
如玉大怒,跳起来便要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寒归王凑在她脸上淫笑道:“虽然是婊子,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
“那倒未必!”
如玉忽然想起了李清,那个不在意自己的男人,还有她的妹妹,正在品尝她从未得过的爱情滋味,如玉的心中一阵嫉恨,低声问寒归王道:“你们男人有没有不好色的?”
寒归王听他问得幼稚,禁不嘿嘿直笑,“天下有猫不好腥的吗?无非是把持得住和把持不住的区别。”
他见如玉若有所悟,心中念头一转,便追问道:“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就是端掉你老窝的那个汉人。”如玉叹了口气,便将早晨发生的事告诉了寒归王,却省去了刚才妹妹绣画的一段。
寒归王一边听,一边低头打量她,想着自己被焚的粮仓,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狞笑道:“我可以教你个办法,让他原形毕露。”
“什么办法?”如玉精神大振,“你快说!”只要能毁了她妹妹的幸福,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寒归王阴险地一笑,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难道忘了你娘送你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几乎听不见。
.......
阿婉在‘他’的眼睛里绣上最后一笔,轻轻地吐了口气,她左右细看,总觉得他的鼻子不是很满意,“恩!我知道了,他其实不骄傲的。”她自言自语笑道,“管他呢!我就喜欢他骄傲一点。”
她仿佛象个少女般托着腮痴痴地盯着他的画像,清秀的脸庞抹上淡淡的红晕,眼中露出迷醉的神色,“这个死家伙,难道真不知道我请他跳舞的意思么,就这么随口答应了。”
阿婉抬头望着天色,心中一阵急燥,“怎么还不到晚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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