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扯了几次,也没将药箱扯回来,心知自己力气不如这位姑娘大,干脆将手一松,眼泪就掉下来,“姑娘,你就别为难老夫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过日子,不是老夫不肯为五皇子诊病,实在是老夫也瞧不出皇子殿下生的什么病,看他脉相时而虚浮,时而平实,时而有力,时而无力,杂乱无章让人难以诊断,请恕老夫学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殿下染的是何病症。”
说完,在杜雪巧怔忡之时,郎中夺过药箱跑了出去,门外侍卫没听到杜雪巧让拦人的命令,也就任郎中跑掉。
杜雪巧却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虽然她不懂医理,可听郎中所说的意思,燕福生的脉相乱的很,连他都瞧不出原因,难道是得了什么从未见过的病症?
杜雪巧想让人再去请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就听到燕福生轻声唤道:“雪巧,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杜雪巧心里都要开锅了,突然就有种燕福生要说遗言的感觉,赶忙将不好的念头甩出去,来到燕福生的软榻前,“你都听到了?别怕,这个郎中是庸医,咱们再找神医来看。”
燕福生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杜雪巧的唇边,轻声道:“别怕,我没病。”
郎中都说治不了了,怎么可能没病?杜雪巧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说道:“你都这样了,就别想着安慰我,我没事,这就派人再去找郎中来。”
见她起身欲出去,燕福生抓着她的手抓的更紧,“雪巧,你听我说,我真没病,之前没有同你说,是怕你露出破绽,传出去会被那人知道我装病。”
杜雪巧愣住,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你说什么呢?真是装病?”
燕福生点头,“嗯,本就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怕你太过镇定,传出去让人生疑,才不得不如此。”
想到自己有什么都会表现到脸上的性子,杜雪巧倒也能理解燕福生的顾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没事没事,只要你没生病比什么都好,只要把郎中瞒过了,我这里真没问题,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服了一颗药丸,吃后就会改变脉相。”
杜雪巧伸手摸了摸燕福生有些微烫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热?那药丸没问题吗?”
燕福生笑着将她的手抓回自己的手中,“没问题,只是症状与得了风寒很相罢了。”
看他笑的也没精打采的样子,杜雪巧恍然,“那你会不会也很难过?瞧你这样子,真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了。”
刚说完,燕福生身子无力地向软榻了倒下,“嗯,还真的很难过,我睡睡就好,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
杜雪巧摇头,为燕福生将薄毯盖上,“你睡着,我就在这里陪你。”
燕福生想说什么,到底是无力地将眼睛闭上,沉沉睡去。
杜雪巧心想:怕是得知三皇子来了才演的戏吧?
既然知道燕福生不是真的病了,杜雪巧也放下心来,坐在软榻边上,伏在软榻上,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天色将明,杜雪巧起身,吩咐人去准备早饭,因五皇子病了,早饭更加的清淡,几乎又是这些日子一直吃的清粥,好在比起石苏府的百姓,他们熬粥的米都是没有被雪水浸泡过的好米。
亲自动手喂燕福生喝了一碗粥后,眼见燕福生又无力地睡下,就算明知他是自己吃了药才达到的效果,杜雪巧还是忍不住担忧。
杜春昨日早早就睡了,早起听说燕福生病了,赶了过来,见姐姐眼底还有着浓浓的黑色,显然这一夜都没睡好。
“姐,姐夫病的重吗?郎中是怎么说的?”
杜雪巧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叹口气,配上她憔悴的模样说不出的柔弱,“春儿,没事就不要过来了,免得过了病气,福生他……没事。”
可那勉强的语气,怎么都不像是没事,杜春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姐,你可别骗我,若是姐夫真有个什么,你可要记得你还有春儿啊。”
杜雪巧嘴角抽了下,又不能和他解释,只道:“嗯,姐记下了,你去歇着吧。”
杜春又看了一会儿半日多没见脸就黄的跟金纸似的燕福生,怎么都不觉得他没事,可姐姐都说了,他再担心也不能在这时候给姐姐添乱,只好道:“那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姐就让人去喊我。”
杜雪巧点头,“去吧。”
杜春刚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外面飞进来一只鸽子,贴着杜春的头皮飞了进来,一进门就落到桌上,“主人主人,他们总算是把知府找到了,正赶往城门去接三皇子呢,啧啧,在城门外冻了一夜,也不知三皇子那爆脾气得怎么发作。”
“爆脾气吗?”杜雪巧喃喃自语,脑中出现了前世总是温和的好似从来不会发脾气的三皇子,很快又换成在青岗山地牢里那个暴躁的三皇子,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三皇子了。
当然,哪个都不重要了,她只在乎三皇子进城来的目的。
正想让鸽子再去打探三皇子那边的消息,杜春走进来,一把将鸽子抓在手里,“姐,我听说鸽子熬汤大补,这就让人熬了给姐夫喝。”
鸽子嘴里大叫着‘救命’,眼看就要被杜春抱走了,杜雪巧忙道:“春儿,你去让人给姐姐熬些姜茶来,昨日姐姐受了些风寒,身上总是不舒服。鸽子就先放下,昨儿郎中说了,福生这些日子只能吃粥,见不得荤腥。”
杜春想想,将鸽子放下,“姐,要不去请郎中来看看吧,受风寒可不是小事。”
杜雪巧笑,“没事,昨晚郎中来时给姐姐看过了,没多大的事,喝些姜茶水也就好了。”
杜春忙应着:“我这就去让人给姐姐煮姜茶。”
将鸽子往桌上一放,杜春跑了出去,鸽子一看杜春跑没影了,用一只翅膀拍拍胸前,“吓死鸽爷了,差点就成汤了,主人,要说你这弟弟,不是整日想的就是怎么吃我吧?”
杜雪巧翻个白眼,“那你就别总在他眼前晃啊,是谁上次在他头顶上拉屎的?还说他要吃你,再有下次我也不帮你了。”
鸽子又是点头又是作揖地跟杜雪巧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在杜春的头上拉屎,杜雪巧才轻轻在它的头上弹了一指,“别卖乖了,还不快去给主人我看着三皇子那边的动静去?”
鸽子叫了声:“是!”转眼就飞的没了影。
杜雪巧却在想:不知段光耀会把洛正德安排到哪里住,若是都弄到知府家里可就有乐子瞧了。
没过一会儿,知府段光耀急冲冲地赶过来,让外面的侍卫通传一声后,杜雪巧让他进来回话。
段光耀那边一早刚起来,就有人来回报说三皇子在城门外等了一夜,让段光耀带人去迎接,可找了半宿也没找到人。
没有知府的命令,谁也不敢开城门,万一外面的三皇子是假冒的谁也担不起责。就有人想起五皇子,既然知府找不到,问五皇子也是一样,再说五皇子和三皇子是亲兄弟,肯定知道真假了。
结果,去找了五皇子,才知道五皇子夜里病了,请了郎中,结果也没诊出是什么病,只是病症很是凶险,别说是去迎接三皇子进城,去的人连惊动都没敢惊动五皇子。
本来病的就凶险,若是因他们的打扰再病上加病,他们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只能继续寻找段光耀,一直找到快天亮,才把段光耀从温柔乡里找了出来。
当听到三皇子到了,还在城外等了一夜,吓的段光耀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万一那真是三皇子,还不得把他恨死?
赶紧带人去城门接人,可走了一半,当问起昨夜为何没回了五皇子时,被告之五皇子重病,没敢打扰,段光耀直接眼前一黑,从马上掉了下来,幸好被旁边的随从接住,又是揉又是按的半天才缓过神来。
一个三皇子没有及时迎接也就算了,连进到城里的五皇子也病了,听这意思还病的很重,段光耀哪能不怕?
原本还想着三皇子和五皇子面和心不和,他抱紧五皇子的大腿,也就不怕三皇子为难,可谁想到,五皇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病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去哪儿抱大腿?
也不去接三皇子了,反正一夜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先去看看五皇子的病。于是,迎接三皇子的队伍走了一半突然就拐了方向,直奔知府家里而去。
如果,五皇子的病不碍事也就罢了,他依旧抱紧五皇子大腿。
如果,五皇子病的太重,治不了了,他也没机会去抱三皇子大腿,好好的一个皇子来到石苏府,还是住到他的家里,不过一晚上就给病死了,就算他想让自己扯不上干系,皇上也饶不了他。
听说这位五皇子和三皇子一样,那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死在他府上,他还有个好吗?就算是为了家人孩子不被牵连,也为自己留个全尸,他也得七尺白绫吊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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