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回来时整张脸都纠成一团,小嘴撅的老高,冷啸玉跟在身后不停地跟杜雪巧挤眼,偏杜雪巧没能从他那像便不出来一样的表情里看出自家弟弟为何老大不高兴。
看看天色还很早,诗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会是受了气吧?
杜春和杜雪巧打了招呼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杜雪巧赶忙跟过去,就怕杜春受了什么气,可让她不可思议的却是,杜春已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不时摇头晃脑的样子还真带了几分酸腐的味道。
既然弟弟在认真读书,她也不能过去打消他的积极,反正冷啸玉在外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他也是一样。
让冷婶把早早躲回自己屋子不敢出来的冷啸玉喊过来,杜雪巧端起茶杯,“冷大哥,说说吧。”
冷啸玉一见杜雪巧就叹气,叹着叹着还摇头,看的杜雪巧直接一茶杯甩过去,若不是冷啸玉躲的及时,这一茶杯就得见了血。
见杜雪巧是真动了火,冷啸玉这才期期艾艾地讲起在赏菊诗会上发生的事。
原来,冷啸玉跟杜春到赏菊诗会之时,一开始还很正常,遇到几个同在书院读书的师兄,因燕福生的关系,对杜春都很照顾,虽然这个小师弟文采不如何出众,好在他肯努力,在学问方面也马马虎虎,家里说不上显赫,好歹有钱是肯定的,谁也不会去得罪一个似乎有些背景,又一定有钱的同窗。
只是杜春年纪小,到书院也不到半年,学问上肯定是差上很多,尤其今日来到赏菊诗会的大多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好比永和府公认的第一才子冯宣文就在那边忙的跟个穿花蝴蝶似的,被一众家里有待嫁闺秀的老大人们呼来呼去。
即使这些人有意照顾杜春,可大多时候杜春还是插不上话,只能盯着别人开开合合的嘴不停傻笑,当然,好处还是有的,倒是被他记了不少的佳句,回味回味倒也受益匪浅。
这些来参加赏菊诗会的学子们,除了想要在诗会上崭露头角,还有一层深意就是今日能来参加诗会的都是永和府的上层人家,难免谁就存了在诗会中选个女婿的心思,若是被相中了说不定也能得不少助力。
虽然他们没有冯宣文那般光芒四射,若是能一鸣惊人好处也是多多。
于是,杜春多半时间还是挺孤单的,跟在别人身后看的冷啸玉怪心疼,那么个小孩子啊,是谁出的主意让他来这地方受这份不自在?多半是没安好心,他得多多留意才是,别让这孩子再受了气。
还真让冷啸玉给猜着了,当赏菊诗会正式开始,先是请的歌舞班子献舞,之后就有知府大人勉励学子,再畅谈一下永和府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知府讲完了又有别的官员讲,几乎永和府能说的上来的文官都说了话,武将也有那么几个冒冒头,紧跟着就是乡绅富贾们的一阵歌功颂德,最后才是卓荦书院那位德高望重的书院长抛砖引玉,即兴赋诗一首,拉开赏菊诗会的帷幕。
冯宣文自是一众学子的典范,别人作不作诗都是其次,他的诗却肯定少不得,等他的一首‘咏菊寻芳’赢得满堂彩后,就是众学子们自由发挥的时间。
诗会中间的空地处,众学子一一站好,在他们每人面前都摆了一张桌子,只要将所作的诗篇写下,再交由各位大人们评审即可。
杜春既然是顶着学子的名头来的,作诗是一定要的,好在他前段时间在书院里也学过作诗,跟燕福生在一起时,燕福生也没少教导他课业,作的诗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好歹也挑不出错,中规中矩的,只是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罢了。
可坏就坏在他的字上,虽然每日到家后他都有写大字,可毕竟练的时日短,字写的还有些丑,这样一来,在一片各种行书、篆书、草书,这体那体的衬托下,他的诗倒更显得与众不同了。
这不,上面的一位老大人看了杜春的字后,更是留意了下他的诗,看过后当时就面露不悦,指着白纸黑字就怒了,“此等劣作也能混入诗会,看了这样的劣作,还不如让我瞎了算了。”
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初时杜春还忐忑地想:是谁这么倒霉犯了众怒了?当听到有人高声念起诗文,杜春这才傻了眼,这不就是自己刚刚作的诗嘛?
学子们一哄而笑,都在议论这是谁作的诗,虽然大家心里都认为这诗作的虽没特点,倒也没多不好,可别人都笑了,又被大人们一致嘲讽,他们不附和几声都怕被人笑自己的文采不好。
杜春被笑的无地自容,就差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虽然从小到大都不是有钱人,可平时都被姐姐护着,他也没受过的种侮辱,后悔干嘛要来这里嘛,都是一群闲着没事吃饱了撑大的。
见杜春这样,也有人反应过来这诗大概就是这个孩子作的了,有人就止了笑,虽说那诗也属平常,可九岁的孩子作到这份上也还算可以。
尤其是卓荦书院的书院长面上很不好看,从杜春来时他就看到了,还在疑惑谁给他的请柬,毕竟这样的诗会以他在诗文上的造诣,根本就不该在受请之列,当时他就想到是有人故意请他来的,只是目的不知道罢了。
当杜春的诗被嘲笑时,书院长就眯起眼,开始观察众人的反应,果然有那么个人嘴角挂着得意和得逞的笑,想必就是他的主意。
只是和这么个孩子过不去,这人也够出息,书院长也不愿意了,正想发作,就听在人群里有人冷声道:“那你怎么不瞎了?”
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抱着肩站在人群之前,冷然的目光看的之前还笑的恣意的人不由得打个寒颤,随着男子的目光一一低下了头。
冷啸玉才不管自己散发出的冷气有多惊人,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好杜春,怎么能让他被人嘲笑了都不出声?
别说让杜家姐弟受气,被燕福生知道了轻饶不了他,就是以他在京城时总是不拿正眼看人的嚣张也不容许别人在他面前欺负了他要保护的人。
上前几步,立在杜春的身后,一时间,杜春身前身后的学子们下意识就都向旁边挪走,生怕被他的寒气冻着。
那个最开始嘲笑杜春诗作的老大人也觉得心肝乱颤,他身居六品,就是见了知府也没有今日这般怕过,可就那么个一看就是杜春护卫的男人就让他怕的腿发软,是他胆子小了?还是这个男人太可怕?
别人也都跟这位老大人一般想法,他们哪里知道,冷啸玉别看只是个护卫,那也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能够跟在燕福生身边保护,能是普通人吗?
为了培养他们的能力,除了自小就跟着专门的师傅学习各种功夫之外,长大了也都被派到战场上历练过,最优秀的才会被留在燕福生的身边。
而且,虽然没有主动提起过,冷啸玉好歹也是三品的侍卫,就是在京里也都是横着走的,何况一个小小的永和府了,这个赏菊诗会能来的最大官也就是永和府的知府,不过五品的官,真论起来,见了他还要见礼呢。
被冷啸玉这么一搅,那些嘲弄之声没了,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好似之前那些话和嘲笑都不是他们发出的。
冷啸玉冷哼,“一群酸朽。”
这句话可算是惹了众怒,之前这些人还会因为对一个孩子的嘲弄觉得良心上过不去,而且,也有那么几个没受影响,只是淡定地看别人嘲笑,可被冷啸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再不说点什么,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脸都丢大发了。
除了卓荦书院的书院和永和府的知府大概知道一些燕福生的事,还有燕福生和杜春的关系,别人最多也就是知道燕福生有些不凡,至于燕福生和杜春的关系也就书院里的几个人知道,别人还真不知道杜春是谁。
而且,就是书院里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燕福生有多牛的背景。
当被冷啸玉哼过之后,除了书院长和知府蔫蔫的不说话之外,其余人都不干了。
虽然知府和书院长的态度有些诡异,但大多数的人只当他们是自恃身份不愿为难一个小学子和他的侍卫,而且这学子还是卓荦书院的,书院长自然不好多说。
但别人没这顾虑,当时那位老大人就怒了,被气的连咳几声后,指着冷啸玉直哆嗦,“你……你这莽夫,侮辱斯文,侮辱斯文。”
冷啸玉‘嗤’地一声,“就辱你了,你待如何?我家小公子也是尔等能妄议的?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老东西。”
老大人气的脸色发青,恃着身份又不能和冷啸玉对骂,看向隔了他几个人的书院长,“书院长,这就是你书院里的学子?对待长者就是这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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