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起来不久,就有人来找箫风瑾。
“公子,霍将军有事情找您。”门外面,一个宦官恭声说道,他微微抬眼,觑了一眼屋内,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屋内,箫风瑾正帮着凰非漓梳妆,刚刚梳好一边的发髻,听着外面的声音,手中的动作忽然一滞,俊逸的脸上一抹寒意陡然升起,如墨的眼底像是有千万冰箭一般,直射到外面的人身上。
“让他等着!”箫风瑾沉下声音,语气里尽是不耐。
门外面的宦官一个哆嗦,连忙说道:“是。”随即快步走开了,好像箫风瑾如洪水猛兽一般,他竟然看到公子给一个女子梳头,这,这怎么可能!他现在真想将眼睛洗一下,哪里还敢再原地呆着。
凰非漓看着镜中俊逸若仙的男子,好笑说道:“你瞧你,不就是来禀报有人要找你么,你至于这般生气?没来由让旁人害怕了你去。”
箫风瑾放下玉梳,从后面抱住凰非漓的腰,柔声说道:“旁人怕我那是威慑,只要你不怕我便行。”
“要是你以后也这样对我说话,我估计也会怕你。”凰非漓半开玩笑的说道,可是眼底却尽是无辜与担忧之色。
看着心爱的人儿皱了眉头,箫风瑾脸色忽然一肃,郑重说道:“我保证以后不对漓儿大吼大叫,漓儿信我可好?!”
还好不是什么誓言诅咒,凰非漓心下宽慰,本来就只是故意堵他一下,一句信他可好?比千言万语都重要,他们之间只要彼此信任,那么一切都不是阻碍了。
“我信你。”凰非漓微笑说道。
箫风瑾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放开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只是故意跟他开玩笑罢了,可是哄她,他心甘情愿。
他拿起桌上的玉梳,继续帮她梳着头发,她在瑾璃山庄的那些日子,多数时候都是他帮她梳头,如今这般,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了。
凰非漓也没有想过,这个受万人敬畏,势力庞大的男子有一天会拿着梳子打理着她的头发,而且梳的比自己还好,好像她病着的那些日子他就是这般照顾自己的,好了之后,她也曾拒绝,可是他如何也不肯依她,她问了他原因,他只说,旁人会做的,他都要做,旁人不会做的,只要他能做,他也会做。
殊不知,这不是一种偏执,而是曾经一个故事的流传的延续,只要夫日日为妻梳头,那么便是永生不离,而有一对夫妻就是如此一生。他不信箴言,不信宿命,可是但凡遇上与她有关的事情,再如何冷静的男子,也会失了分寸。他即便有执掌天下之力,可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她罢了,他想做的也不过只是将她护在手心,长长久久。
待凰非漓的发梳好之后,箫风瑾就带着她出去了。
所谓霍将军,正是苍国第一大将霍源,他战功显赫,可以说,苍国一直能安然无恙,屹立在这一片大陆上,他功不可没,因此他备受苍皇器重之人。他手下无数精兵良将,霍家一门忠烈,是苍国第一大门阀。
当凰非漓看着这样一个受世人尊崇的男子在箫风瑾面前低着腰行礼,唤他公子的时候,她心中的震撼依旧难以压制。对箫风瑾的势力也愈发的叹服,现在她也算明白了为何箫风瑾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来这苍国了,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苍国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苍皇了。
“那边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您来了。”霍源站在帘外恭声说道,他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续着络腮胡,看外貌更多一些粗犷之美,整个人被一股浩然正气包围着一般。所以当凰非漓看着他那毕恭毕敬的模样时,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
箫风瑾帮凰非漓沏了一杯茶,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只淡淡说道:“看来他们对我的行踪倒是颇为关心。”声音里更是波澜不惊,好似说的不是跟他有关的事情似的。
霍源抬头看了一眼帘内的雪衣男子,再看他身旁坐着的蓝衣女子,虽然早已经知道公子身旁有个女人,而且还是那闻名天下的凰女,此番看来,他心底也是颇为震撼,单从公子跟他的对话根本就不瞒那女子边知道他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皇上其实在听到燕国的右相名唤箫风瑾的时候,便知道那人是您。”霍源忽然说道。
这话一出,亭中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箫风瑾俊逸的脸上冷清依旧,仿佛没有听到外面之人的话一般。
凰非漓眉心不觉微蹙,看了身旁的箫风瑾一眼,他这般沉默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良久未得到回应,霍源脸色微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公子恕罪,是老夫僭越了。”
“下不为例!”箫风瑾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霍源脸色微变,额上不觉渗出了细汗,好在他察觉的及时,刚刚的确是他失言了,差点犯了主上的大忌。没有人能干涉主上的事,即便是他身边亲近之人。
“北疆那边如今东方玉华统一南北两部,怕是会对我们不利。”霍源忽然说道,这也是他今日来找主上的原因之一。
箫风瑾眉眼微抬,语气依旧平淡,“贫瘠之地不足为虑,更何况统一?东方玉华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霍源抬头看着帘内淡然喝茶的男子,神色稍霁,如此说来,主上是早已经有所定论了吗?看来是他担心太多了,这么大的事情,主上不会置之不理。
一旁,凰非漓也不觉看向了箫风瑾,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莫不是他的手也伸向了北疆?不过暗月楼势力遍布天下,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今晚是皇上寿宴,燕夜两国都会有人前来,皇上之所以让燕夜两国连攻两城也置之不理,目的全在今夜。那两城于皇上而言,不过只是送给燕夜两国远道而来的礼物,所以今夜这寿宴目的自然是极为重要。而今那人也回来了,怕是会针对公子,万望公子小心为上。”霍源站在外面,恭声说道。
听着这话,箫风瑾看了外面的霍源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
虽然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透射出那傲视天下的凌厉霸气,危险又如何,不过是尽在掌控之中的事情罢了。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霍源才离开。
待霍源离开之后,凰非漓忍不住对箫风瑾说道:“如今北蛮那边南北统一,端木朔是生是死?”
看着凰非漓微沉的眉眼,箫风瑾不觉皱了皱眉,“漓儿这是在关心端木朔之生死?这样的话,他的确是该死!”
听着这话,凰非漓心下一阵无奈,什么叫关心端木朔的生死,她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他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看来这人在外面如何从容淡定,到了自己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醋坛子罢了。
“我只是觉得端木朔是一个少有的英雄人物罢了,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凰非漓看着箫风瑾叹息说道。
英雄人物?箫风瑾的眉皱的更深了,他拉过凰非漓的手,有些偏执的问道:“那我在漓儿心中是不是英雄?”他神色期盼的看着她,生怕她说不是。
“……”凰非漓无语的看着眼前俊逸的男子,怎么事情到了他面前,恁是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太小心眼了。
解释了好半天,某男才释然,他神色恢复了冷寂,看着帘外,淡淡说道:“端木朔不会死,只要他自己不自杀就行了。而且像他那样的人,宁可战死也不会窝囊的跑去自杀。”他眼里隐隐一道幽芒闪过。
“这话的意思是,你收服他了?!”凰非漓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看着身旁小女子眼底灵慧的光芒,箫风瑾不觉伸手抚了抚她的玉颜,他的漓儿真是聪明,这样看来他以后想要瞒她什么都很难呢,此刻他心里不是懊悔,而是喜悦欣慰,自己的女人聪明,那比别人夸他聪明还让他高兴。
“我与端木朔的关系有些复杂,不过眼下他算是我的人了。”良久,箫风瑾温声说道,是啊,端木朔是一匹马,而且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现在只是又被他重新拉回了马圈中罢了。
夜晚,宫宴
宴会是在这樊城行宫最东边的懿德殿举行,因为是九月,天气不算冷,也不热,所以宴会摆在了大殿外面。
本来为了方便行事,凰非漓准备换上男装的,不过箫风瑾却告诉她,她最初就是以男装之身份夏离闻名天下,再女扮男装也不过是画蛇添足。如今虽是众所周知的凰女,可女装于她而言却更添一些神秘色彩。而且,他认为他的女人就该以真实的一面站在他的身旁,否则只能证明他还不够强。
“灵机公子到——”
一身长且重的声音忽然在整个宴会场地的上空扬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宴会入口处那一抹雪色跟淡蓝的身影上,惊诧、惊艳、疑惑种种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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