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雁菡是真的恼了:“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诋毁本宫的四阿哥,你可知死罪么!漫说四阿哥只有十二岁,即便他已然长大成人,也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倘若你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本宫撕烂你的嘴。”
鲜少能见到淡泊明志,轻灵婉约的熹妃,如同泼妇一般。静徽看这景儿,心里也是乐呵的不行。“熹妃,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必这样着急。”
雁菡自知失态,少不得悻悻住口。好容易才沉下一口气,胸闷可想而知。“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心急。因着此事关乎四阿哥的清誉,臣妾不得不亲自问着侍婢两句,还望皇后娘娘允准。”
“你问便是。”静徽故作大度姿态,也不追究方才熹妃的失仪。“到底你是弘历的额娘,没有人比你更加急切的希望弄清楚整件事。”
“多谢皇后娘娘。”雁菡知道这是皇后故意为之,且就是要看她的洋相。但碍于情面,她也不得不向皇后致谢。随即忍着脾气,问飘香道:“你说四阿哥毁了你的清白,你可有证据。且四阿哥又是怎么毁了你的清白?”
飘香又羞又臊,只觉得抬不起头做人。她咬着下唇,唇瓣上留下明显的齿痕,就要渗出血来,那声音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四阿哥他……他夺去了奴婢的贞操。她不让奴婢出声……奴婢不敢大声呼救。可……可是后来,奴婢疼极了,才忍不住……经过的奴才听见动静奔过来,这才惊着了四阿哥,女婢才得以逃脱。”
“简直可笑。”年倾欢饶是比熹妃更加疾声厉色:“漫说四阿哥品行端正,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直说四阿哥的年岁,便可知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这样的话,竟敢当着皇后与本宫的面胡嚼,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从实招来了。比起四阿哥如何轻薄于你,本宫更有兴趣知道,你这丫头的嘴到底有多紧。”
年贵妃为自己做主,雁菡就没有开口。反而是身边的弘历有些沉不住气,拳头捏的紧紧的。
“贵妃娘娘,奴婢所言一字不虚,皆是实情。不信……不信奴婢的话,您尽可以让经年的嬷嬷为奴婢验身……”飘香死咬着不松嘴,料想旁人也无可奈何。
“好哇。”年倾欢赞同:“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静徽当然不会反对:“映蓉,去办。”
映蓉领着哭哭啼啼的飘香,快步的走出了正殿。
弘历这才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皇额娘明鉴,儿臣当真没有做过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情。实际上,儿臣进入浴室,发觉飘香正在沐浴,就迅速的捂住眼睛,躲在了屏风后面。飘香当时哀求儿臣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以免坏了她的清誉。儿臣为难之际,就听见她从浴桶里走出来,慌慌张张的声音。再后来,是她惊叫出声,儿臣才问究竟是怎么了,随后就有奴才闯进来。皇额娘若不信,大可以传召当时闯进来的奴才一问便知,当时,儿臣是站在屏风之后,离飘香还远有一段距离。”
雁菡听弘历说话条理分明,心里也微微轻松了不少。“皇后娘娘,既然此事要查清楚,臣妾以为每一处都不可放过。必得要向奴才查问清楚才可。”
“不急,本宫有的是时间,姑且一个一个慢慢的查问。”静徽叹了口气,看一眼满面愁容的弘历,忧心忡忡道:“其实此事也算不得天大之事,四阿哥若你喜欢那飘香,只管禀明你额娘,让她给你陪床也就是了。毕竟你十二岁了,也不小了,这点要求倒也合情合理。来日,你皇阿玛赏赐你寝宫,只消让她跟着你出宫,当个侍妾也是她的福气……”
赶紧跪下,弘历连连摇头:“多谢皇恩娘为儿臣长远计,可儿臣当真不喜欢那飘香。她又是才阿哥所伺候的,在此之前,儿臣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很明显皇后是在误导四阿哥,让他以为这件事没有什么了不起。也许四阿哥未免麻烦,会爽快的承认自己的确喜欢飘香,如此一来,便不是随便毁人清白,说出去也好听了。实则才不是如此。年倾欢曾听人提及,皇上还是阿哥的时候,曾喜欢过一个侍婢。却因为八哥的缘故,将此事捅到了先帝面前。可悲的是,先帝非但没有成全皇上的一番情意,反而以蛊惑皇子的罪名,将那侍婢乱棍打死。从此,这件事变成了皇上心里的一根刺,任是谁提及,都必然触怒龙颜。
显然,皇后对此事也必然比自己清楚。她正是要小题大做,让皇上生四阿哥的气。皇上越是嫌恶四阿哥,对她就越有利。将来,后继之君的人选若无四阿哥,熹妃即便得宠,也威胁不到皇后什么。
想到这儿,年倾欢幽幽笑了:“皇后娘娘如此为四阿哥打算,当真叫臣妾钦佩不已。只是很可惜,四阿哥并无此意,又是头一次见飘香,再怎么样也不会如同那侍婢所言。昔年四阿哥年幼之时,便被带进宫由先帝亲自教导栽培。臣妾以为,四阿哥成日里读的都是圣贤书,品行端正,怎么也不可能如同区区一个贱婢所言。”
静徽还没开口,就瞧见映蓉走了进来:“如何了?是否如她所言?”
“回皇后娘娘,的确如此。”映蓉脸色发青,说话的声调也是低低的。“嬷嬷已经为飘香检查过身子,的确是才……”
“皇额娘,弘历当真没有做过!”没想到事情会真的如此,弘历又急又气,脸色很是不好。“儿臣以自己的性命启示,绝没有做过这样不光彩的事情。”
“传最先瞧见四阿哥的奴才上殿。”静徽并不多言对此事的看法,只问年贵妃道:“贵妃如何看待飘香此事?”
年倾欢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臣妾怎么觉着,是有人野心勃勃,想要飞上枝头呢!”
静徽料到她会帮着熹妃,只是浅笑辄止:“那熹妃也一定是如此以为的了!”
“知子莫若母,臣妾也愿意以项上人头为弘历作保。臣妾的儿子,一定不会糊涂至此。”雁菡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
“那就问清楚再说不迟。”静徽瞧着人进来,少不得蹙眉,待那奴才行了礼,她才沉稳这开口。“你步入内寝之时,究竟看到了真么!本宫不想听见任何一句虚妄之言,若不实事求是,别怪本宫严惩不贷。”
那奴才唬的脸都青了,连忙道:“回……回皇后娘娘……奴才进去的时候,看见四阿哥站在屏风之外,正在,正在……”
“正在做什么?”静徽冷喝:“话都说不清楚么!”
“奴才该死!”那奴才咬着牙道:“四阿哥当时正在穿好衣裤,而飘香瑟缩在浴室之内,一处墙角爱爱哭泣。”
“你胡说八道!”弘历愤恨不已:“本阿哥几时穿好衣裤了,你竟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岂有此理。”
“四阿哥饶命啊,四阿哥饶命啊。”那奴才赶紧跪下,连连朝着弘历叩首。“皇后娘娘问话,奴才不敢有妄言。何况,浴室的地上都是水,还留下了四阿哥的足迹,奴才何以能瞒天过海。后来闻声而来的奴才,也都看的一清二楚啊。”
汪泉这个时候适时的出现,领着两个内侍监恭谨道:“皇后娘娘,此奴才所言不虚。方才奴才领着人于阿哥所检视一番,浴室的地上的确有脚印鞋印和水痕,奴才也用四阿哥的靴子对比过,脚印一般大小,断然是不会有错的。”
“你们……”弘历愤恨不已,双眼充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
根本不理会四阿哥的咆哮,汪泉示意身后其中一名内侍监捧了东西上前,随即开口:“请皇后娘娘过目,这物件儿是奴才从四阿哥房里找到的。看样子是女子之物,并非内务府为皇子所准备。”
“那香囊……”弘历大惊失色:“那香囊与此事无关,乃是儿臣在御花园拾到的。原是想着物归原主,可儿臣并不知道究竟是谁遗失。请皇额娘明察。”
静徽揉了揉脑仁,故作犯难之态:“弘历,并非皇额娘不帮你,只是此事……终究也是痕迹太露。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你,叫皇额娘怎么办才好。”
雁菡眼底只有恨意,她垂首,静静的想着整件事情。从方才到现在,所有的证据的确如皇后所言,一分一毫都不差,矛头指向她的弘历。可偏偏,所有的事情太过严丝合缝,如果是突发事件,怎么会有这么多证据存在,完美的控诉四阿哥的罪行。分明就是有人存心使然。“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办法,能证明弘历是无辜的。”
泪水模糊了熹妃的视线,她轻轻的走上近前,跪在弘历身边,低低问:“历儿,额娘问你,颜面和性命,哪个对你来说才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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