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梓并桐华赶紧来扶自家小主,齐妃与安常在的嘴脸,她们当然也都看在眼底。只是碍于身份,她们并不敢多嘴,只能含着泪将受了满腹委屈,又满身是伤的英答应扶起来。
“小主,奴婢这就去准备轿子,让桐梓先扶着您在路边上歇会儿吧?”桐华心疼的不行,将手里的帕子递到英答应手里:“奴婢腿脚快,去去就来。”
“真是娇弱啊。就这么一摔,身子便是不济了。”安笑然少不得摇头叹息:“妹妹此时的样子,若是让皇上看在眼里,不知要怎么心疼呢。”
李怀萍只觉得安氏有些过了,毕竟是在景仁宫外请安,事情闹大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只怕不怪安氏不懂事,也会怪她不懂得隐忍,遂道:“不必那么麻烦,本宫的肩舆就在这里,就送英答应一程吧。反正今儿天气也好,本宫与安妹妹边走边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安笑然当然知道齐妃忌惮什么,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多谢齐妃娘娘关怀,只是臣妾并无大碍。些许小伤,算不得什么,怎敢僭越娘娘,动用娘娘的肩舆送回。臣妾告退了。”骆宛晴若是连这点心气儿都没有,她就不配在这深宫里活着正因为这么想,她才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小主……”桐梓担心英答应的身子,欲意劝说。
骆宛晴却十分坚决,自行朝齐妃行了个礼,便就着两个人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你呀,又沉不住气。”李怀萍少不得斥责一句:“明知道她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还要这样故作姿态的与她为难,你就不怕她日后心里怨怼你?”
这一点安笑然倒是不怕:“表姐,你忘了,先前的种种,若不是年贵妃,这骆氏早就已经没命了。她心里怎么会不怨怼,不怨恨呢。加上我这点,也多不了多少。反正都是怀着恨的,那就随她的便好了。何况我也不相信她能一辈子都得宠,早晚有我出头的那一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焉能不恨。左右都是一个道理,何必管她这许多呢,由着她去。”
李怀萍点了下头:“这倒也是。”
“是啊表姐,那咱们就别想这么多了。”安笑然挽着齐妃的手,诚然道:“这骆氏虽然是貌美如花,可你也看见她那草包样子了。咱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奚落之语,她除了忍着也并不敢发作。说到底,她还是皇上现在在意的人呢。”
半晌没有开口,李怀萍不知道该不该多言。怎么说呢,安氏把人想的那么狭隘,只管把人想的那么狭隘就好了。那个骆氏,连用簪子扎死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明显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城府极深,又哪里会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楚楚可怜呢!
“表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宫吧?”出了一通气,安笑然舒畅了许多,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李怀萍点了点头:“难得今日凉爽,用过午膳好好睡一会儿。瞧你,这些日子似乎又瘦了一些。宫里头的时日难挨,你总得先好好照顾了自己不是么!”
“知道了表姐,这宫里头,也就唯有你才惦记我。”安笑然知道齐妃是什么心思,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她只能依靠着齐妃,依靠着齐妃背后的皇后。所以有多蠢,就装成多蠢去迎合她们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走,安笑然的眉心才慢慢的皱起:“紫菱,等会儿你就去内务府,挑几套好看的饰物,再择几块上等的料子,也叫他们替我赶制新衣。有时候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面子上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儿,但不管怎样,总是得做出来才行呢。”
紫菱听着后边这一句话,更像是安常在说给自己听的,便没有接茬,只是恭敬的点了头。
安笑然朝她微微一笑:“你原本就是我身边的人,我还未曾入宫,就已经想方设法的将你送进来。咱们主仆是心有灵犀。”
闻言紫菱不禁也低低一笑:“奴婢能得到小姐的赏识,是奴婢的福气。”
“这话也可反过来说。有你在我身边,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呢。”安笑然舒展了唇瓣,慢慢的牵动着脸上细微的表情:“记得,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巴不得能赶紧伺候皇上,取英答应而代之。就是要让她们都觉得我急切、我耐不住性子,我激进……”
“小姐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紫菱含笑温和的答应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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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瞧,那不是安答应的侍婢紫菱么?她那手里捧着的又是什么?”
映蓉听了这话,少不得往那边瞧一眼。果然紫菱领着三五个小侍婢,连同她自己,每个手里都捧着一堆东西。不是苏绣,就是云锦,再不然就是精致的托盘里,各色的珐琅盒、饰物盒,总归一瞧就知道那是谁的心思了。“这个安常在,还当真是有意思。”
因着是齐妃的远房表妹,映蓉这才算是留了口德。谁让齐妃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个安常在到底也是要为皇后娘娘办事情的。
小宫婢却不懂这些,只当是瞧着乐景说笑:“姑姑还不知道呢吧,安常在宫里的人,一天三趟的往内务府去,不是说料子上的花样安常在不喜欢,就是说饰物的款式不够精细。这安常在也是,还真当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小主了,以为内务府是伺候她一个人的呢!”
“住嘴。”映蓉板着脸冷喝一声,便不再多话。
自知犯了忌讳,小宫婢也赶紧悻悻的闭了嘴,低下头再不言语。
“新采摘的凤仙花颜色极正,趁着新鲜,你们赶紧捣烂勾兑成汁子,等下给皇后娘娘染指甲。”映蓉吩咐了事情,便不再多言,一路沉默无声的返回了景仁宫。
彼时,皇后才沐浴过,慵懒的披着一件宽松的睡袍,靠在绵软的方枕上阖眼养神。听见动静,才微微睁开眼睛:“本宫等下要去钦安殿为太后祈福,只差染甲了,凤仙花都准备妥当了么?”
“娘娘侍奉太后最是有心,奴婢怎么敢疏忽,已经让人去备下了。”映蓉走进来,倒了一碗茶奉于皇后手边:“娘娘,奴婢回来的路上又瞧见了长春宫的人!”
“哦?”静徽虽然语调有疑问,但是表情相当的平静。
映蓉明白,这是皇后有意让自己说下去。“这些日子,长春宫真是热闹极了。昨天说宫里的桌椅不够雅致,前日有说新添置的花卉都是寻常的品种,今儿又嫌料子的颜色不鲜亮,首饰不搭配。这些都还是次要的,奴婢怎么觉着,安常在似乎是有所谋动了……”
“前几日不是说英答应得了风寒么?”静徽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淡然一笑:“英答应不能侍寝,自然有人想顶替。只是可惜了,本宫原以为,她的性子不至于这么浅薄。至少也该像齐妃那样,知道何时进何时退,何时该抛头露面,何时该韬光养晦。可惜啊,可惜……”
映蓉蹙眉问道:“娘娘,那咱们是不是也该给安常在提个醒?”
“提醒?”静徽摇了摇头,慢慢的坐直身子:“她既然有心出头,就让她出头。本宫有心让她得宠,但能不能得宠,终究是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替她安排个合适的时候,让她去接近皇上!”
“娘娘……”映蓉有些担心:“我只怕安常在别有用心……”
“不管怎样都好。”静徽揉了揉眉心:“后宫平静的太久了,本宫也许久没有看戏了。你就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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