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威廉的人……”段之晴看向犹自握紧拳头的宁彦,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虽然邵辰越一次次的怀疑宁彦,虽然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的嫌疑,可是段之晴始终相信他们多年的兄妹之情,可是换来的却是,被自己最固执的坚持,和最相信的哥哥的背叛,那种感觉,不亚于用锋利的铁锥,在心上硬生生凿出了一个洞!
“我并不是谁的人!”宁彦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自然,“我只是就事论事,发表一些个人看法而已!”
“那你刚才的意思,是会把这件事告诉威廉吗?”段之晴试探着问。
“为什么不呢?他最疼宠的外甥女,居然被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注射了毒品,难道这件事不应该让他知道吗?”
“可是威廉会杀了米拉的!”段之晴口中的杀,是实实在在的生理上的死亡,而不是随口一说的夸张说法。
很显然,宁彦并不那么同意段之晴的想法,他转动着手中的碳素笔,目光阴狠的说:“杀了她?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是啊,威廉那种狠毒的人,向来独断专行,尤其又身处公爵的高位,虽然说不上生杀予夺,但是想要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他想要折磨一个人,让她生不如死了!
“不,不能告诉威廉,宁彦,我不要你告诉威廉!”
“不告诉他?难道你想就这么放过米拉?她可是给你注射了毒品!毒品——那可是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的东西!之晴,她不会因为你的仁慈和一次的放过,而对你感恩戴德的,相反的,你这种无止境的纵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谁说我会放过她了?”段之晴缓缓挑起眉,目光冷凝的说:“我只是不想将这件事,假手于人而已——就算是我最亲爱的舅舅,也—不—行!所以——”她直直的盯着宁彦,“你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威廉,还有……邵辰越!”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宁彦双手交叠了起来,向后靠坐在椅背上,“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我刚刚说过了,我要接受催眠!”
“决定了?”
段之晴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说:“我想过了,我要想起来自己是谁,也要找回自己的身份,虽然作为段之晴活着很幸福,但是这个毕竟不是真的我,再继续维持虚假的表象,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可是记忆恢复了,真实的自己找回来了,你就一定会幸福吗?”宁彦幽幽的说。
“大概……不会了吧!”
“那你何必……”
不等宁彦说完,段之晴脸上刚刚露出苗头的迷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比刚才更加浓重的坚定,“至少——那是真正的我!”
“好……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坚持的话!”
从儿时到高中的十多年的记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宁彦花费整晚的时间,来帮助段之晴一个一个的触发关键点。那些记忆如拍岸的惊涛,一波一波的涌来,少时单纯的爱恋,姐妹的情谊,乃至后来父母的逼迫,落荒而逃的离家出走,还有最后父母的双亡。
那一段痛苦而晦涩的记忆,在自己被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扭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戛然而止。那时的她,早已在疯狂和冲动的促使下,将整个病房连同自己一起付之一炬。虽然侥幸被救活,但是却因为凶猛的火势,而毁掉了大半的容貌。
凌晨五六点钟的时间,段之晴或者该改口叫做白以晴了。白以晴一个人游走在空荡的街道,清晨的凉风吹动她的青丝长发,孤独的背影坚毅之余,仍不免有一丝落寞。
随着自己真实身份被揭穿开来,昔日和邵辰越的相识、相恋反倒让白以晴无所适从。她心中仅存的这个男人,曾经间接地害死了她的父母,尽管白以晴对那个家,对那两个人,比一般的路人还要陌生,甚至憎恶,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父母,生她养她的父母,他们可以对她不仁不义,她却不会做一个不孝的女儿,去爱上仇人的儿子!
这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马路上疾驰的凯迪拉克里,米拉的眼神,在看到白以晴的那一刻,蓦地变得阴毒了起来。
“哼,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你居然还没死!”她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在报纸上看到段之晴自杀的消息,毕竟她那样简单的女人,一时想不开倒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你不肯自杀,那只好让我帮你一把了!”米拉勾起唇角冷笑着,脚下不停地踩下了油门,加速向神游天外的白以晴冲过去。
白以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疾驰而来的跑车,以及跑车中眼神阴狠的女人。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一个凌空旋身,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能够置人于死地的跑车,接着便是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驾驶座上的米拉,并且缓缓竖起了中指。
四目相交的片刻,白以晴那种阴冷如豹的眼神,让米拉的心里一阵寒凉。不过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白以晴,回来了!
“段之晴啊段之晴,看来这么多年,你活得还真够失败的!”白以晴望着绝尘而去的跑车,以及跑车里米拉一晃而过的惊惶的脸,语气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就连米拉那种人尽可夫的破鞋,都敢打你的主意了!”
话音刚落,白以晴就感觉到从身体里,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像是万蚁噬心一般的钻心的痒——是毒瘾犯了!
“该死的!”
白以晴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踉跄着跑到了附近一条隐蔽的巷子里。冷汗顺着她的颊边一滴滴落下,她白皙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饶是如此,她眼中的坚毅还是分毫未变,反而弥漫起一重盖过一重的恨意。
“米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
不行,不能让毒瘾淹没理智。白以晴这么想着,顺手抄起一旁垃圾堆中的啤酒瓶,“哐”的一声磕在墙上,啤酒瓶应声而碎,而她拿着仅剩的啤酒瓶脖子,咬了咬牙,狠心的朝着自己的大腿刺了过去。
这种时刻,只有用更大的痛楚,在掩盖对毒品的渴望了!
可是在白以晴闭上眼睛之后,并没有如期感觉到剑刃刺入皮肤的痛楚,反而是右手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攥住了。
白以晴猛地睁开眼,看到握住她右手手腕的人,是一个黑衣墨镜的男人,就条件反射的抡出左手袭向男人,没想到又被他握住了左手手腕。
“你是什么人?”
虽然理智在一点点流失,但是白以晴还是眼神凌厉的逼视着男人,说话的口气一如当年的高傲,仿佛整个天下唯她独尊。
“之晴……”男人清泠泠的声音响起,让白以晴硬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她这才注意到黑衣墨镜的男人身后,站着一个面色苍白有些病态的男人,男人的眼睛很大,但却有些空洞,仿佛永远没有焦距一般。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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