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婆婆笑道:“少君倒是个心宽的人,不过现在怎么办呐?莫非还真的去当个辎重押送官?”
天罪道:“这有什么不好?你们都不要小瞧了基层工作嘛,这工作要是没人做,指不定多少人被活活饿死呐,工作不分贵贱嘛,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贡献自己的力量嘛,而且……还安全!呵呵。”
香草婆婆一愣,随后也是一阵笑意。
大军启程,天罪的万字军直接不动,慢慢到了队伍最后,那里有一众马车,上面堆得高高的各种袋子,里面就是粮草了。上面的命令早就传到了这里,见队伍前来,马上有一个小官跑了过来,躬身说道:“是小侯爷吗?这的是啊!小的拜见小侯爷!”
天罪从马车跳了下来便是一愣,看着对面的人,发现他大约三十多岁,身上官服虽然干净,但已经被洗的掉色,脸长的尤为英俊,如果是十年之前,必是一个奶油小生。
天罪疑惑道:“你叫本候小侯爷而不是辅国将军的军衔,莫非你认识本候?”
那人说道:“小侯爷威名远播,整个南明……不不不,整个大陆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小的有幸得见尊顔,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天罪呵呵一笑,感觉颇为受用,便说道:“本候瞅你倒也有些面善,你叫什么?”
那人赶忙说道:“小的乃是军需陆路参政,姓陆,名定邦,从今个起便是小侯爷的手下,小的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
天罪眉头一皱,忍不住嘟囔道:“陆定邦?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我在哪里听过呐……咦?真是奇怪呐。”
陆定邦眼睛立时一亮,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人靠近,便小声说道:“小侯爷,小人有一女儿,名叫陆晓顔,正在……正在侯爷府中啊。”
天罪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他很面善,还别说,他长得还真的跟陆晓顔很像!
陆晓顔就是十名女子中的七姑娘,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最是厉害,又十分的贪财,身无旁技,只有一张脸蛋还过得去,还总想跟大姑娘争个高下。天罪对她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特别喜欢。记得好像有一次陆晓顔就提起过她父亲的名字,好像是想让自己给她父亲谋个官职。
天罪呵呵一笑,说道:“哦,原来是你啊,陆定邦!呵呵,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平日本侯爷也是多多受她照拂呐。”
陆定邦赶忙说道:“岂敢岂敢呐!小侯爷言重了,小的那女儿不过是小家儿女,少了大家大户的气度,如果平时有什么胡闹的地方……还希望小侯爷看在她小时就没了娘亲的份上,容忍一二才是……”
说着还真的就挤出了几滴眼泪,不停的抹着。
天罪眼角抽了两下,心中忍不住想到,怪不得这货一直是个屁大点的小官呐,官场大忌,先不谈大事而在这里拉着攀关系博同情,是个大官都会给他来一个‘放浪形骸’的评语了。
天罪叹了口气,问道:“这里的情况你先给本候介绍一下吧。”
“哦……哦!”陆定邦赶忙说道:“行军辎重够百万大军三十日口粮,共五百车,左右距离三百里各有一个粮仓,需要之后补充,南明要塞左近也有屯粮之所,每七日便可一个来回,我们南明粮草是绝对够用的,毕竟已经有十数年的囤积。”
天罪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后面一望无际的车队,随后笑道:“那就好,此处事宜就全权交给你来负责好了,毕竟本候对补给之类的事情根本不懂,多说也是添乱。”
说完也不等陆定邦有什么表示,就直接走回到马车之上,将帘子一拉,隔绝了声音。
几天之后,大军终于赶赴到南明之盾左近,陈兵左右,浩瀚一片。这里雄关在立,左右百里鸟无人烟,群山峻岭陡峭岩石,让人禁不住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同样佩服不知道哪个脑袋长刺的弄了这么一座毫无意义的雄关要塞。
与其说它是为了防备东方蛮夷,但不如说……它是为了防止南明国居民外逃的,毕竟周围山林只对南明国居民才有一定的限制作用。禁不住的,天罪就想起脑海里那一座长龙之城来,顶着山脊一路延绵万里,每隔半里便是一岗,每隔十里便是烽火,一年四季守卫不断,但就是这样……也并没有抵挡住那个国度的北方蛮夷入侵。
防御,永远是个笑话,雄关?就是给人想办法突破的。
天罪作为辎重部队,便不在大军之中,而是隐秘在军队左侧的山林之中,平坦而宽松的树林给了这些马车很少的遮蔽作用,而此时的大军……就驻扎下来。
接着就是很多天漫长的等待。连香草婆婆都忍不住问道:“如今军队已到目的地,为何不先入天关再从另一侧出击?像这样干等又能干什么?”
天罪呵呵一笑道:“这就证明……那个大将军并非一个完完全全的白痴。就像本候之前说过的一样,现在最应该防备的反而是这天关的两侧群山,蛮夷很容易从上面越过,集结队伍对附近村落大肆掠夺滋扰。如果贸然入关,百万大军进入雄关难免耗费时间,蛮夷趁机从上而下,断我军后路,从旁侧击,到时……呵呵,可就是在无令之下军心瞬间瓦解,万一兵乱损失可就重了。”
香草婆婆愣道:“难道……只能这么干等?”
天罪摊手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多派伺候扩大视线范围。敌人弄出这样一出,本来就是百般算计,让我军正要处在‘马踏炮轰’之间,动一步则容易满盘皆输。”
香草婆婆有些不信道:“这次南明可是出动百万大军,对方仅有十万蛮夷,怎么可能如此被动?”
天罪笑道:“军在用,而不在数目。南明善军阵,好骑兵突袭步兵横扫全场,如果放在一片平地之上,两军对垒起来对方蛮夷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军并没有那样的机会,这里百万大军反而成了束手束脚,如今挤在这弹丸之地还算勉强,但若是前进后退左突右闯,反而将自己堵住。”
香草婆婆思考一会又问道:“既然以为人多而不方便,那为何不分兵几路呐?”
天罪点头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如今大将军也肯定从陛下那里得知了本候的推断,敌人必定从左右山林突进,如果分兵几路各方查找,肯定能发现敌人踪迹,但……问题也同样就出现了,如若分兵,哪怕一路二十万数倍于蛮夷,只要在这群山密林之中,蛮夷就可用两万人马将二十万大军覆灭!”
香草婆婆眉头一阵跳,忍不住说道:“这是少君……太高估了蛮夷的战力了吧?”
天罪笑道:“高估?不不,所谓战争,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敌在暗我在明,何时用兵何时突进自然全是敌人决定,他们便占了天时之利。这里丛林密布,南明军队多有不适,反观对于生长在幻海森林中的蛮夷来讲,这里的环境比他们的家乡还要宽裕,这便又让他们占了地利。蛮夷平时来犯都为抢夺,难免束手束脚,而此次必然是跟其他势力多有联系,原本就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比我们这仿佛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找自然信心百倍之,所以他们又占了人和。三方不利比以十倍而击才有胜算,这是兵法!但可惜……还有一点,那就是蛮夷士兵本身的战力就高于南明士兵很多,所以二十万被对方两万人击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若是本候带兵,只用三千就可尽破这百万雄师!如果这百万军队的将领还一直是大将军的话,呵呵。”
香草婆婆先是一阵冷汗,她终于明白了如今南明的困局所在,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前些时日自家的少君吵着嚷着要带着一家老小跑路到其他国家去。可同样的,她对于天罪口中的‘三千破百万’显得不以为然,只当做小孩子一种毫无根据毫无边际的吹牛皮。
既然她此行的责任是保护他和照顾他,那么……说不得,到了关键时刻只能使用那种手段了。
事实上,天罪所有的推测和担心,大将军也已经想到了,而且……他真的就没有想出一个破解的办法来,只能命大军待命,不停的等着伺候传回来好消息。至于派去南明要塞的人已经安全的回来了,得到的答案是……南明要塞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传令官会在半路受到截杀,而他们现在正处于对峙之中,固守城门不出。胶着,抹不开擦不去的胶着,大将军的眉头从到了这个地方,感受到那种被压制的压抑心情,却只能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于是……一晃,十天就这样过去了。
说短不短,但说长……也真的不长。这个世界经常为一城之夺就胶着个一两年,乃至十数年,传说北齐和西来有一处相邻之城,双方在一座城池上拉锯了已经三百年,至今没办法分出个胜负。
只是这样的待命对于士兵来说却是极为痛苦的,森林中湿气极重,外加水源不易,饮食单一,又因为没有战事辎重部队只给他们七成的量,还吃不饱,所以短短十天之中,绝大部分人都消瘦了下去。可天罪……却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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