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叶芷能清楚的看到靳恺诺陡然变换的阴沉脸色，那阴翳的双眸带上了点点的严寒，剑眉蹙起，他握紧了电话，关了免提：“恩熙，你在哪里撞了人，撞到谁了？”
“恺诺，我……我在逸林路，我……我不知道撞到谁了，但是……但是我看到个人滚到桥下去了，下面的河水这么湍急，我……我怕……”
“恩熙！”靳恺诺声音骤然的冷到了零下几度，他边把衣服套在身上边在肩膀上夹着手机，额边的青筋都绷了起来，“逸林路哪个位置，快点！把具体的告诉我！”
电话那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夏恩熙抽泣着起身去看看附近的路标建筑，靳恺诺随便就把丢在地上的衣服穿好，便听到夏恩熙的话传过来：“怎么办，这边什么标志性的建筑都没有……人也不多的……就是就是有个赤山部队，你知道在哪里吗？”
“妈的，你怎么去那么偏僻的鬼地方，不是让你回家吗？”靳恺诺一怔，眉心狂跳，“你给我待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就过去！”
夏恩熙真的是害怕了，听着靳恺诺要来，她只懂得杵在那里，低低的哭着。
挂了电话，靳恺诺焦急的扣着皮带，叶芷赤脚走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靳恺诺，夏恩熙撞到的是不是天然？”
男人一愣，抬起头来，眉心一紧，应该不会那么巧才是：“叶子，你不要乱猜，这是两起车祸。”
“是么？”叶芷咬紧了后牙槽，死死的看着他，“那天然现在在哪个医院？你说啊，我要去看他！”
靳恺诺陡然怔住了，刚才来的电话告诉他叶天然跟军区司令一起回部队去参观，回的就是赤山部队，叶天然出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他没让军区的给他派车送回市区，他怕耽误了部队的正常运作，他在路边等车，那里，要是自己没记错，应该是逸林路。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了是不是？”叶芷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恨的双眼通红，“夏恩熙把天然撞到桥下去了，掉河里了，现在人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
靳恺诺抿了抿唇，扣好了皮带，挽起袖子，犀利的看向叶芷：“叶子，现在还没完全确定的事，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天然，凡事你不要瞎猜，一定不会是天然，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天然，也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怎么个不会有事？是人不会死？还是说只是残废？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事？”
叶芷嘴边噙着冷笑，她指着外头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你看到了吗？现在才天亮一点儿，可是车祸发生的时候，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你想过这样被撞掉进了河里找不人的痛苦吗？你现在去，是要给夏恩熙收拾手尾的是不是？靳恺诺，不管是谁，都是一条生命，前一秒还鲜活的，现在却死活都不知道，这就是夏恩熙做的是，你还要替她隐瞒是吗？我告诉你，如果是天然，我死都不放过你！”
“叶子，我说了，不会那么巧合是天然！就算是，我也会想办法处理妥当！你不要多想！你在这里休息，天然那边有消息了，我会及时通知你！”
“最好不是！”叶子唇边扬起嘲讽和冷意，靳恺诺，你护她就要护到这个份上吗？一条人命还抵不过她娇滴滴的哭两声吗？想着出事的有可能是叶天然，叶芷根本没办法冷静，她再次拦住他，“我可以给你去查证的时间，但是到时候如果你没回答我天然在哪里，我就去报案！不管我多么的渺小，我都会倾尽全力的去告你们，除非你也撞死我！不然，不死不休！”
面对她严厉的话语指责，男人纵然恼怒，但却只是沉了沉脸色，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兴许是这样的事在他心里是司空见惯了的，他这样的人，本就不是活在光明里的人，他的行事作风也不磊落，他从来只护着对自己有价值的人和事。
到了门口，男人的匆匆的脚步还是停了：“好了，有消息我会种子你的，你自己一个就别想太多，先休息，如果太担心睡不着，看会电视。”
没听到身后人儿的回答，他似乎不大放心，还是回了头，便看到叶芷似乎想了想，就抬步走过来跟着自己上前，看向他，带着一种决绝和冷然的开了口：“我跟你去。”
靳恺诺垂在两边的手紧了紧，就听到叶芷继续说话：“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天然，我不相信你！”
低垂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靳恺诺皱眉，叶芷又说：“如果你怕，可以不让我跟，但是我会现在就抱紧，或者直接把电话打到赤山部队去，我不知道是你车速快点，还是警察和部队的车快点。”
“……”
第一次，靳恺诺被一个女人弄得哑口无言，他的车再快，就算是飞的，也不如就在那条路边尽头的部队。
没再说话，靳恺诺大步的走了出门，叶芷紧紧的跟了上去。
悍马冲出酒店的停车场，速度很快，几乎是那么一个呼吸的瞬间就已经飞了出去，连车窗外的景物都是匆匆的闪了过去。
*
逸林路，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地方，是部队在这边训练的基地，一般人很少到这里来，这个时间点儿，自然人烟更是稀少。
夏恩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她只记得靳恺诺把她推开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她又委屈又生气，想起叶芷，她危机感又加重了，心情更是烦躁，她总以为不管靳恺诺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她都可以淡定的处之，确实，这几年来，她也是这么做，而且靳恺诺对她也是特别的，她觉得自己跟靳恺诺才是最般配的。
他们迟迟没有迈出最后一步，她觉得除了她自己的故意矜持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他想要珍惜她。
只是自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叶芷闯了进来，她就觉得不一样了，很多东西改变的很是微妙，可是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心情很不好，她便没有回去，开了车子到处的转悠，还买了啤酒，喝了不少。
以至于后来晕乎乎的驾车走错了路，自己都浑然不知道，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抬着手背擦眼睛，车子越开越快，转到拐角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声，直到撞了人，她才蓦然的出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可人已经在她眼前就撞飞了。
紧急的刹车，车子沿着路还拖出来一条很长的痕迹，她不记得自己撞了谁，但是那么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迹，以及她急忙下车查看的时候看到围栏被撞开了个缺口，她就知道，人被她撞下去了。
靳恺诺到的时候，夏恩熙就那么呆呆的蹲在栏杆那里，惊恐的整张脸都白了，下面的河水像个狮子口，什么东西丢到下面都被吞的一干二净，她刚才冲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河面泛起一些血花，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身后，撞上的地方，大滩的血迹还在那里，昭示了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
靳恺诺把车子停在一边，夏恩熙听到车声响，她挣扎着要起来，只是双腿一软，才起来又堪堪的摔了下去，靳恺诺大步的走了过来，一只大手就把她整个人拽了起来，揽入怀里，双眼锐利的扫了一边惨烈的现场，他拍了拍她抱着他哭泣耸动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叶芷跟着下车不到一分钟，靳恺诺的私人助理也赶了过来，像是处理过不少大事，即使眼下见到这样的状况，也是面不改色，他四处的看了一圈，勘察了一下，便上前开口：“老大，这边是部队的地方，有红外线视频监视器，但是不知道开了没有，我得去问问，你们先走，这里的事我处理。”
靳恺诺点了点头，揽住夏恩熙的双肩往前走，想了想又回头开口：“孟子，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一点的牵连。人掉到河里去了，找人去救，不管怎么样，得尽力去找！”
“老大，我知道。”孟子挥了挥手，带来的人开始分工有序的合作。
叶芷站在那里，看了一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眼前的场景全部都用手机拍了下来才伸手拦住靳恺诺和夏恩熙：“你们就这么毁尸灭迹吗？你们还是不是人？”
靳恺诺一愣，他刚才着急，差点就不记得叶芷也在这里，现在叶芷这么一问，他也就噎住了，大掌拍了拍夏恩熙让她上车，他才开口：“叶子，我知道你担心天然，可是不一定就是他。”
“不一定？”叶芷冷笑的看向被撞歪了的栏杆，“人都掉下去了，你倒是给我把人找上来啊？你说不是天然，那天然在哪里？你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但是电话是打给你的，你总是知他在哪里出的事吧？”
靳恺诺闭了闭眼，他真不知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只是说叶天然出了车祸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在这边，可……
“啪——”
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扇了过去，叶芷打的很是用力，她手掌心都发红发麻，她咬紧了唇紧紧的盯着他看。
靳恺诺眼里满满的都是惊讶，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也是紧紧的盯着他，在一边处理事故的人都愣住了，纷纷看过来，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他才要张嘴，叶芷就哭了，握紧了拳头一下下的朝他身上砸，她就这么砸他，还抬腿踹他：“你们到底是不是人，掉下去的是一条人命，你也会说了，很有可能是天然，那是我弟，我亲弟弟！地上那么一滩的血，还掉到河里去了，还能有活路吗？他这么年轻，他还想进部队参军，昨晚才回来，我们才见了一面，有好多话没说，可是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被夏恩熙撞死了！你现在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夏恩熙？天然是我的亲人，唯一给过我亲情的亲人，你们到底有没有心啊？”
靳恺诺伸手攫住她锤着自己的双手：“不一定就是叶天然！”
“那天然在哪里，你说啊？说啊！”
叶芷恨的咬牙切齿，双目都通红，她回到叶家，唯一的一个给她温暖和关心的就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她的亲弟弟，为了帮她这个姐姐，叶天然还不少挨叶明望和朱晓的训斥，还是因为帮她逃婚，被逮住送到丹麦去学他最讨厌的工商管理。
用力推开靳恺诺，他不松手，她低头就在他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见血。
转身就往前跑，男人追上去几步扣住她的腰扯了回来：“你要去哪里？”
叶芷踹了他一脚，甩开他的钳制，小脸上全是满满的泪痕，她又怒又恨的看着他，指着奔腾不息的河水：“我去哪里？我去桥下面，我去给我弟弟收尸，夏恩熙害了我弟弟，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她，我就看你能护着她到什么时候！靳恺诺，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有权有势就可以一手遮天！”
靳恺诺连忙搂住她的腰把她扯了回来：“小叶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冷静点，天然的事我在……”
“冷静？我现在怎么冷静？出事的是我弟弟！亲弟弟！”叶芷疯了似的推着他，逮住地方就去锤就去咬，男人忍不住皱眉吃痛松手后，她又往一边跑。
靳恺诺暗骂了一声，大步赶上去，拉住她的手：“行，我现在就跟你到桥下去！”
叶芷站定了脚步，回头赤红着一双眼看着他：“怎么，你在这边把现场痕迹全部都清理完了还不够，去部队要道路视频回来毁掉还不够，替那个女人处理一切还不够，靳恺诺，你现在还要跟我到桥下去直接把天然给烧了是不是？”
这一字一句都是光明正大的讽刺，她不信他，一点都不信，那些话她是挑最伤的去说，想着他怎么坏她就怎么刺激，反正说的就是他没良心，不是人！
靳恺诺只是眉头皱了皱，牵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薄唇抿着，他闭了闭眼，神态难得的有些倦怠，他不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大步往桥下走。
叶芷木讷的跟着他的脚步，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就是她咚咚的跳着的心，她真的是难受。
侧了侧目，靳恺诺见她低着头，长发凌乱的从她脸颊边倾斜而下，把她脸上的神态悉数挡住了，可是她微微耸动的双肩看在他的眼里，他知道，她在哭。
“天然，对我这个姐姐……真的很好……”叶芷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脑袋稍稍的抬起，靳恺诺就能看到她一双原本该清丽绝尘的双眸都红肿了，“我回到叶家差不多一年，可是我爸妈根本不当我是女儿，可是天然不一样，我记得有一次，我跟姜天蓝闹了矛盾，被我爸关到屋子外面去让我反思，我就站在那里，冻的都快僵了，是天然大半夜的回来看到了，先给我煮了碗饺子，然后直接去姜天蓝的房间把她拎起来丢了出去……”
叶芷似乎没了力气，停住脚步，蹲下了身子，她抱着双膝，脸埋了进去，声音显得特别的难受：“靳恺诺，我这辈子都没为自己活过，靳家和叶家的联姻，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吗？除了我当时以为仲哥哥回不来了，还有一点就是，我想有个家，我当时在想如果我答应了，那我爸妈就会对我改观，那么他们就会对我跟对姜天蓝那样的好。可是我错了。
当我知道还是一样的时候，我那个时候特别的迷茫，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力量撑着我活下去，后来仲哥哥回来了，我又在想，就算我背叛了叶家毁了这次的联姻，可是我有家了，有关心我的人了，也算是有舍有得是么？可是我又错了。
我觉得我错了太多了，真的是太多了，在我想着要靠着仅剩下的亲人和单薄的亲情撑下去的时候，天然被撞了，下落不明，你还要帮夏恩熙这个杀人凶手处理的光鲜漂亮，靳恺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靳恺诺没说话，他这个时候也说不出话来，俊逸的脸上一片的黑沉，两道好看的剑眉倏然的拧起。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闷的令人难受，面对叶芷的话，他实在是找不出东西来反驳，即使反驳，也显得很苍白无力，毕竟眼下他真的不知道撞到的人是不是叶天然，可是种种迹象看来，又特别的符合，而且现在叶天然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弯了弯腰，才伸手要去把叶芷拉起来，她却抬了头，很是排斥的用力甩开他的手。
心里的烦躁是一层叠着一层，他只得皱眉强拉着她起身，带着她到桥下去。
站在桥洞的台阶上，河水一直在流淌，没有一点停息的迹象，刚才被撞飞掉下来的人也没了踪影，只是桥边的那堵墙还有这触目惊心的血迹。
“天然——”
叶芷连裤腿都不卷就这么下了河，水很深，一下就到了她的腰部，可是她不管，拼了命的要去找人，靳恺诺眼疾手快的也跟着下水搂住她的腰拖了回来。
“放开我，你放手，再不去救天然，他……就活不了了……”叶芷被靳恺诺扣着腰，只能毫无用处的蹬腿踢着水。
靳恺诺由着她闹腾，由着她打自己，就是不松手，他只是在想，叶芷这么去找人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从一个人被撞然后又掉下去这么长时间，除非是运气特别的好，不然，早就死了。
叶芷何曾不知道这个？可是撞到的人掉下来的人很可能是自己的弟弟，亲弟弟啊，她能不着急吗？一分一秒她都想要争取，可是看着眼前的水流湍急的河水，她只觉得整个人灵魂都像是被劈开了两半，整个人都要撑不住了。
能从桥上把人撞下来，还留着那么一滩鲜红赤目的血迹，可以想象，当时的撞击是多重。
天然，是你吗？
把浑身都湿漉漉的叶芷强硬的带回了桥上，叶芷就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冷还是难受，反正她一直在发抖，她垂在身边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紧紧的咬着唇，哭声很是压抑。只是她这份哭声落在同样浑身都湿透的靳恺诺耳朵里，却是越发的刺的他心肝脾肺肾都难受。
他皱紧了眉头，开了手机听着那头的回报，现场已经完全处理干净，现在就是等着人到部队那边交涉去拿道路的摄像带。
靠在护栏上，海平面缓缓的升起的圆日，光线打在男人的脸上，显得他那张俊脸尤为的阴鹜，他跟叶芷每次只要关系稍微的融洽了那么一点儿，总会再生事端，生生的把他们的关系打到最极端。
靳恺诺就站在她的身边，侧目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儿，他挨着叶芷也坐到地上，伸手揽住她的腰，想让她靠一会儿自己，可叶芷却像是触碰到什么似的，浑身一僵，直接推开他，踉跄的起身，靳恺诺只得收回了手：“我一个人静一会儿，你不要跟过来。”
远离着他朝一边走了几步，她背对着他，眼睛看着桥下的河水，她哭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头也瑟瑟的开始疼，她咬紧了牙镇定了好一会，才翻出手机，调出刚才自己一到现场就下车拍下的照片和他们清理现场过程的照片。
手颤抖的拨打着市内最当红的报纸媒体电话：“喂，是晨光日报爆料热线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深呼吸了一口气，叶芷握紧了手机，一阵风吹来，即使太阳在头顶上照耀着，她还是冷的打颤：“我要报案——”
那头似乎顿了顿，便提醒她：“您好，报案的话可以去110，我们……”
“110被买通了不管事，你们也不管了吗？”叶芷心底一痛，她不是不想打到警局去，可是她相信靳恺诺处理事情，连部队都有能力找人去拿视频，别说一个小小的警局，他完全可以搞定。
“好的，您把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媒体会加紧报道，给政/府施/加压/力，以求公平公正公开给市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芷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咬紧了牙：“你们一定要让杀人凶手得到惩罚，要让她也试试死亡的味道！”
“小姐，您要冷静，您说的情况我们已经记录了，您的照片可以发到我们的爆料邮箱，我们一定会更进的——”
挂上了电话，叶芷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把手机放好，站在那里缓了好久才转过身才靳恺诺走了回来。
她安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两人第一次是由于她的靠近而距离如此的接近，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看他，很难以想象一直光鲜亮丽的靳恺诺会有这个样子的时候，他双眸带着血丝，下巴有青青的胡渣冒出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湿透的，他这么个狼狈的样子，应该是前所未有才是。
清丽的眸子抬了抬，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极为的冷：“靳恺诺，我把我知道的都报出去了，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儿的良心，你知道该怎么做，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夏恩熙，我会让她一命偿一命！”
话落，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涌起滔天的巨浪，一双眼倏然的眯了起来，他转身就擦着叶芷的肩膀往回走。
即将分开的时候，叶芷转过身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头一次拉住他的手，男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微微的侧身凝视她。
“靳恺诺，你若是现在回去帮夏恩熙，我会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男人一怔，抿了抿唇：“小叶子，如果发生事情的是你，我更加会……”
“靳恺诺。”叶芷松开他的手，“如果我犯下这样的错误，这种不可弥补的错误，我第一个想到的不会是给你打电话让你帮我把事情都给抹杀掉，而是，我会第一个就拨110，犯下的错，总是要承担责任！责任，你懂吗？”
靳恺诺真的是愣住了，他就这么看着她，他能感知到她眼底的那种伤痛，在他二十多年来，他从不曾觉得犯了错要去承担，更不知道所谓的责任指的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单凭自己的意愿去办事，他觉得能花钱办完的事就是小事。
而且最重要的，现在还没搞清楚撞的人到底是不是叶天然，他不能把夏恩熙就这么贸然的推了出去，如果他不帮夏恩熙，她肯定要惹祸上身，锒铛入狱。
可是他也知道叶芷，这么多的状况都符合，想让她不觉得撞到的就是叶天然也确实很难，他陷入了一种两难的抉择之中。
一边是夏恩熙，一边是叶芷。他能看出叶芷此刻眼底的恨意，他知道如果他这次帮了夏恩熙，日后他跟叶芷就真的没有了可能，哪怕被撞的出事的真的不是叶天然，可是叶芷这样的脾性，也不会再接受他。
若是以前，他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可是现在却不同，因为她是叶芷，他就不一样了。
头一次，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往日动动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是搁在叶芷这里，却完全的不一样了，往日的那一套，完全用不上了，他也不知道在她面前要怎么用，要怎么去两全其美？
还是说，其实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小叶子，如果，出事的人真的不是天然，你这样……”
“就算不是天然，那也是一条人命！人命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值钱，那么低贱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你靳恺诺和夏恩熙的命才是命，而别人的就是草芥？”叶芷冷冷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如果是你至亲的人被撞了，你还会去袒护一个杀人凶手吗？还会去给她想一千万种方法去脱罪吗？靳恺诺，你扪心自问，这样的事，是一个人能做的出来了吗？”
叶芷只得，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不一样，她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在他眼里很多时候就是个笑话，可是这个事情牵扯到她亲弟弟，她再也没法冷静下来，她的眼里迸射出一种冷漠和疏离到了极致的光芒，她摇着头：“靳恺诺，你尽管去按照你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但是我告诉你，夏恩熙无罪释放的那天，就是我跟你决裂的那天，什么叶家什么利益，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我会恨你，真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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