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谢半鬼肯定会思量再三,才考虑是不是应该深入险地,可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想太多,当即拉起高胖子闪躲着灯火走进了牢房。
牢房的面积并不算大,仅有六间呈半圆形排列的囚室,地牢的中间是一口八角形的水井,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谢半鬼还没等看清地牢里的情形,就听有人喊道:“球哥,谢兄,我在这儿。”
“金刀!”招呼谢半鬼的人,正是被押进囚鹏苑的赵金刀。
高胖子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忽然有停了下来,厉声问道:“咱们当年在黄鹤楼结义喝得是什么酒?”
赵金刀一愣道:“咱们什么时候在黄鹤楼结过义?拜把子的时候,不是在你家里么?还有义父义母见证来着!再说,当时咱两只有七岁,喝个屁酒啊!你爹倒是喝了不少。”
“真是你!”高胖子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被关这儿来了?”
赵金刀叫道:“谁知道啊!快点放我出去。”
“先别动他!”赵金刀左侧牢房里,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阻止道:“水妖的本体就在那井里,先解决了他再说!”
谢半鬼微一皱眉,赵金刀就抢着解释道:“那是我刚认的义父,听他的没错。”
“胖子,放他们出来,我去解决水妖!”谢半鬼再不犹豫,腾身跃进井中。水井里仅仅溅起了一点水花之后,耀眼的寒光就开始在井口处飞旋闪耀,看样子谢半鬼已经和水妖交上了手。
高胖子紧走两步举锤砸碎了牢门上的铁锁,嘴里还不住埋怨道:“我们哥俩为了你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可倒好,跑大牢里面认上干爹了。”
那人笑道:“他认我当干爹并不吃亏。好些人哭着要当我儿子,杂家还看不上眼哩!”
“杂家?你是太监?”高胖子迷糊了,杂家多是太监的自称,一个正常人绝不对杂家来杂家去的乱叫。
“怎么说话呢?”那人不悦道:“杂家赵所欲纵横天下的时候……”
“放你娘的屁!”高胖子本来打算敲开牢门的手,又缩了回来:“老子前些天刚在皇宫见过赵所欲……”
“你说什么?有人冒充杂家?”赵所欲的激动道:“杨学成好大的胆子,囚禁杂家已经是死罪,还敢让人冒充杂家伺候皇上,他想谋朝篡位不成?”
高胖子懵住了,从赵所欲的表情上看他不像在装假,可是堂堂西厂厂公,权倾内廷的赵所欲会被杨学成囚禁?说杨学成控制文臣,左右朝政他相信,可是说杨学成谋朝篡位,他有些不敢肯定了。
高胖子还没回过神来,井里忽然传来一声爆响,被血染红了井水直冲几丈,喷在牢房棚顶上,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接近着谢半鬼提着一颗人头跃水而出,坐在井沿上大口喘息。
高胖子惊讶道:“你这么快就把水妖收拾啦?”
“这道士耍妖法还行,近身肉搏,菜的很,还没一个普通护卫管用,要不是在水里我还能更快点。”谢半鬼转口问道:“你怎么还没把人弄出来。”
高胖子指着那人道:“他说他是赵所欲。”
谢半鬼一打眼就见对方是被人穿透了琵琶骨,锁在牢房墙上,相貌倒和皇宫里的赵所欲九成相像,只是削瘦了不少。再看对方十指上明显的带着淡淡的青色,像是长期习惯某种功法留下的痕迹。
谢半鬼道:“放他出来,带他一块走。”
“你相信他?”
谢半鬼道:“没人会把自己琵琶骨穿了蹲牢房里伏击我们,尤其还是在他们已经占了上峰的情况下。还有,你看他的手,那是修炼‘罗刹屠神爪’的痕迹。罗刹屠神爪不就是赵厂公的成名绝技么?”
“有眼力!”赵所欲向谢半鬼挑了挑拇指。
“我听你的!”高胖子也不再犹豫,砸断锁链放出了赵所欲:“你能自己走不?”
赵所欲不悦道:“杂家可没你想的那么废物,虽然不能动手,上山下河还不再话下。”
“那就好!咱们快走。”谢半鬼解决了水妖之后,已经没了后顾之忧,一手扶着高胖子一手拉着赵金刀再次跃进水渠,快速向外游去。
外面,锦衣卫的死士与囚鹏苑阴兵间的厮杀,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雷龙火鸦大阵”已经把半个囚鹏苑轰成了白地,施法的道士也因为体力透支大半吐血身亡。
等在外面的穆三,迟迟不见谢半鬼出来,急得团团乱转。赵金铎面色不善的站在边上道:“你没做好准备,就下令强攻,要是我兄弟除了什么事儿,小心我跟你没完!”
穆三苦笑道:“要是谢半鬼他们出不来,你以为杨学成会跟我善了么?我赌的可是身家性命……”
赵金铎暴怒道:“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我兄弟……”
“你……”李成森正要开口,忽然水渠里出现了四条人影不由得大喜道:“他们出来了。”
“所有人都压上去,拼死护他们回京师。”穆三抽出佩剑一马当先,冲向了谢半鬼的方向。与他擦肩而过时,将一块令牌塞在了谢半鬼手里:“这是我的腰牌,拿着它进宫去,把这里的一切禀明皇上,求皇上发兵救援,快走!”
李成森第二个跃过谢半鬼身侧:“往北走,有我们藏的马,快点走,别辜负了指挥使大人的苦心。”
谢半鬼对着两人的背影拱了拱手,在赵家铁弓的护送下登上藏在山沟里的快马,向京城的方向放马疾驰。哪知他们一行人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斜下了杀出来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这支像是被风吹来的人马足有五百余人,个个头戴乌纱高帽,身穿黑色重甲,斜挎铁胎强弓,胯下清一色的黑色战马。他们身上虽然没有军旅的悍气,却带着一股阴冷至极的杀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赵所欲沉声道:“东厂的黑衣箭队,来者不善啊!”
东西两厂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彼此之间知根知底,赵所欲说对方是东厂的精锐黑衣箭队就绝对错不了。只是他们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囚鹏苑?
谢半鬼眉头一挑道:“灵衙的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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