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辗转了半天,还是睡不着,向安之又只得爬起来,从柜子里把药箱搬出来,想起戴苏城推开她的搀扶时,那双手滚烫的温度,她低低叹了口气,提着药箱,推门出去。
戴苏城的房间还亮着灯,向安之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戴苏城不理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向安之摸出钥匙把门打开。他正斜靠在床头抽烟,手背上的伤早已血肉模糊,几缕发丝胡乱的垂在额前,模样很颓废,床头柜的烟缸里,已经堆了满的烟头,刺鼻的烟味呛得她喘不过气,身不由己的咳嗽起来。
戴苏城对她的到来,毫无反映,甚至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她知道他现在不想见到她,如果良心过得去,她也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
向安之在床头把药箱放下,俯身打开,先找出退烧药和消炎药,看了看说明,按照定量取出几粒,放在瓶盖里,想拿给他的时候,才想起忘了倒水,又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水进来。
“把药吃了。”她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水杯,伸到他面前,他却根本当她不存在一样,只管抽他的烟,不为所动。
她瞟了瞟他淋着鲜血的手背,一偏身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面无表情的伸手把他嘴里的烟给拿了下来。
“吃药吧!”她重复说道,又重新端起水杯。
他保持着被拿掉烟时的姿势眼皮微微抬起,一一扫过她手中的药和水,忽而轻飘飘一笑:“可怜我?”
“你有什么值得可怜?”她淡着噪音反问道,眸光漠漠如水,却波澜不动。“我只是不希望你给我添太多麻烦,必竟你住在我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担待不起。”
她这话说得凉薄,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被她划分得清清清楚楚。她没有在说气话,只是长久以来的理xing,趋使她与他划清该有的界线,他注定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么?”良久,戴苏城敛着眉目,低而苍哑的说。她略略扬起睫毛,只觉他在一瞬间,像又憔悴了几分,一张脸在灯光下蜡黄蜡黄的。
“你不也讨厌我吗?”向安之淡淡的说,转眸望向窗外的黑夜,月暗星沉,世界像蒙在一张挣不脱的巨网里,一切美好,只是朦胧的假像。
戴苏城很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她手里的药和水杯,一口气吃了下去,向安之帮他处理手背上的伤口,他也没再作任何反抗,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安之以最快的速度帮他包扎完伤口,把药放在他的床头柜简单交待道:“如果半夜里还没有退烧,就再吃一粒退烧药,伤口太疼的话,这里还有止疼药。”
戴苏城只是望着外面,好像根本没去听她在说什么,她也不甚在意,交待完最后一句,提起药箱站起身:“你早点睡。”
“安之。”他低沉的叫了一声,声音极轻。
她收住步子,背对着他。
他说:“遇到我,是不是让你很不快乐?”
“怎么会。”她微仰了仰下巴,似有笑意,却听不出半分喜意。“你帮我保住我的家,让我不至流离失所,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去睡吧。”短暂的沉默后,他说。
她关上门走出去,他重重的靠在床头上,闭起眼睛。
如果她知道所有的一切,还会觉得遇见他,是一种幸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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