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打开折扇,轻轻地扇了两下凉风,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说:“我说兄弟,你不在场,哥哥我可是输惨了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技艺不精,怪得了谁?”
他心想,孟仁毅来得到真是巧,不过这样也好,御赐的马车被毁,终究于名声有碍。
那王街使狠命地揉了揉双眼,定神一看,冷汗立即就淌下脊背,他忙不迭地双膝跪地,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毕恭毕敬地说:“下官王德彪,参见侯爷。”
孟仁毅连眼皮子都没夹一下王德彪,他收起折扇,朝李达和拱了拱手,客气地问候说:“伯父安好。”
李达和身为老资格的御医,怎么可能不认识成都侯孟仁毅呢,他心里一阵慌乱,手忙脚乱地连连摆手说:“侯爷,使不得,使不得,您折煞老朽了。”
孟仁毅抬手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笑道:“伯父有所不知,我与中易兄弟一见投缘,比亲兄弟还要亲。”
王德彪听了这话,整个身子立时瘫软到了地上,差点没给吓昏过去。
我的个老天,要是早知道是这样,谁敢来淌这么深的浑水?
“侯爷,老朽……”李达和的口齿很不灵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爷,贵客登门,还是请到正厅叙话吧?”李中易不可能眼看着老父受窘,只得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什么贵客,兄弟你的家,难道不是我的家?”孟仁毅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去看王德彪,一直把他当作是空气。
早就见机跪下的曹猛,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肝胆欲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愚蠢笨拙的李家庶子,不仅和成都侯称兄道弟,更熟到了完全不拘礼的地步。
“苍天呀,菩萨啊……”曹猛暗暗在心中哀嚎,“救救我吧。”
对于跪满了一地的众人,孟仁毅全都当作了不存在的摆设,在李中易父子的陪同下,他迈步向前,直奔正厅而去。
眼看着孟仁毅即将离去,王德彪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机灵劲,突然大声说:“禀报右金吾卫孟大将军,下官已经擒下贼首曹猛,请您发落。”
右金吾卫?孟大将军?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孟仁毅不仅是成都侯,还是主管着京城治安的右金吾卫的一把手。
视线碰撞在了一起,孟仁毅和李中易不由会心的笑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这个王德彪总算是开了窍,没有笨到要死的地步。
李中易看得出来,孟仁毅之所以故意晾着王德彪,就是在等他主动倒戈,从最致命的地方一口咬死曹猛。
“哦,贼首在哪里?”孟仁毅停下脚步,扭头问趴在地上的王德彪。
王德彪毫不迟疑地把手指向了曹猛,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
尽管曹猛身上穿着官服,但是,王德彪故意省略掉了曹猛是现任蜀县县尉的身份。
王德彪记得很清楚,上次有个职位不小的官儿惹怒了成都侯,结果被整得死去活来,家破人亡,妻女都成了**的名*妓。
面对如此凶残,又是顶头上司的孟仁毅,王德彪只恨无法脱身,却再也顾不得曹猛的死活。
孟仁毅因为来得晚,并不太清楚现场的实际状况,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身份的绝对优势,逼迫某些人闹内讧。
现在好了,有了王德彪主动提供的口食,即使孟仁毅一言不发,李中易也绝对不可能吃半点亏。
“既是贼首,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孟仁毅的话模棱两可,却令王德彪异常胆寒,他当即下令,“来人,拿下这些恶贼。”
黄景胜听到命令后,第一个拔刀冲了上去,他部下的兵丁紧随其后,王德彪带来镇场面的大批官兵也纷纷拔刀冲向曹家的仆人们。
“王德彪,你不是说好了……呃……”曹猛破口大骂,结果,被人脱下臭袜子,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呜……”曹猛气得要吐血,双眼死死地盯着王德彪,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王德彪早就死了几万回。
曹猛的两脚死命地蹬着地面,拼尽全力的挣扎着,闹腾着,呜咽着……
这一刻,曹猛悔断了肠子,早知道会这么悲剧,就不该趁火打劫,跑到李家来撒野。
由于曹猛很不知趣,有个脾气火爆的官兵被惹毛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贼娘的,放老实点……”
“啪!”伴随着一记超级响亮的大耳光,曹猛那白嫩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五根红指印,悔恨的眼泪也跟着淌下来脸颊。
在和兵丁的撕扯中,曹猛的鞋子掉了,乌纱帽也给人踩在了脚下,漂亮的锦袍在地面上拖得肮脏不堪……
就这样,曹猛狼狈不堪的被兵丁们倒拖着,架出了李家大门,地上只余一长溜拖拽的灰尘痕迹。
“大将军,那恶贼应该有许多党羽,下官请命立即带兵去缉拿,力求一网打尽。”王德彪涎着脸快步凑到孟仁毅的身前,主动提出了他的建议。
正因为了解孟仁毅的个性,王德彪心里很明白,仅凭反戈一击,诬陷曹猛为贼首,并不可能获得孟仁毅的谅解。
既然已经往死里得罪了曹猛,王德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把曹猛整得家破人亡,然后把家财女子都抄上来,统统送给成都侯爷。
“嗯,我听说,曹家富可敌国?”孟仁毅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再不理会王德彪。
王德彪听了这话,不由暗暗叫苦不迭,曹猛的家底他非常清楚,虽然很富裕,但也谈不上敌国吧?
孟仁毅话里隐藏的意思,其实是,至少献上万贯家财,才有可能放王德彪一马,这还是看在是老部下情面上的宽容。
对于孟仁毅的暗示,王德彪这个经常黑吃黑的老手,岂能听不懂?
“回大将军,下官一定严加抄查。”王德彪俯首贴耳,乖顺异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德彪只能自认倒霉,曹家的家产不够的话,只能暂时拿他王家的银钱顶上了。反正,只要不丢官,失去的钱财总会聚集回来的。
此所谓,留得官位在,不怕没钱捞!
孟仁毅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王德彪,然后笑着对李中易说:“第一次上门拜访,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使不得,使不得……”李达和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孟仁毅的好意。
李达和虽然嘴笨,但做了御医这么些年,对于刚才孟、王二人所打的哑谜,心里是明白的。
李中易却微微一笑,说:“回头再教你家厨子,做几道你从来没吃过的佳肴。”
孟仁毅见李中易面不改色地就收了如此大的厚礼,果然不是俗人,他不由哈哈大笑,说:“还是你知我。”
李中易只笑不语,他相信,孟仁毅上门不可能只是借花献佛,应该另有名堂。
果然,孟仁毅唤来贴身的侍卫,嘱咐说:“把我的礼物,都带进来吧。”
不大的工夫,那侍卫领着一大群男女老少进来,隔着老远,人群里边就有人欢呼着跪地行礼,“老奴拜见阿郎。”
李达和定神一看,不由一阵狂喜,敢情,孟仁毅带来的礼物是,他们李家因为抄家,被抓走的所有仆婢。
李中易暗暗点头,孟仁毅这家伙有心了,难怪他说要晚点到,搞了半天,居然是要送上这么大的一份厚礼。
对于真正有长远眼光的官宦人家来说,伺候多年,而且忠心耿耿的家生子奴仆,其实比钱财更重要。
李家父子把孟仁毅请进正厅,宾主落座,瓶儿奉了茶。
李达和本想好好地感谢孟仁毅,却不料这家伙却抢先一步,不客气地说:“伯父,如果您要道谢的话,我掉头就走。”
李中易见李达和有些尴尬,赶紧出面打圆场,解释说:“阿爷,他就是这么个豪爽的脾气,不喜欢繁琐的俗礼。”
孟仁毅猛一拍大腿,怪笑道:“没错,只要是我的兄弟,怎么着都行,比如说你小子。”
李达和让这两个家伙闹得有些头晕,但是有些话他又不不能不说:“中易,那曹氏毕竟是你的母亲,可千万不要做得太过火。”
“阿爷,您就放心吧,孩儿知道分寸。”李中易话锋一转,“不过,曹家也欺人太甚,这亲戚恐怕很难继续做下去了。”
李达和也被曹猛和曹氏闹得灰了心,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真闹大了,总是一桩丑事。”
李中易心想,事情就是要闹大,嘴上却安慰李达和:“阿爷,只要曹家不把坏事做尽,我想的话,仁毅兄也不会为难他们的。”他这话说的很活,模棱两可,进可攻退可守。
等李达和叹息着离开之后,孟仁毅就笑着问李中易:“最后怎么处置曹家,你应该早有章程吧?”
李中易喝了口清茶,笑道:“只要曹氏愿意与我爹和离,曹猛的家产,分她一半。”
孟仁毅转了转眼珠子,当即击掌叫好,哈哈笑道:“借花献佛,妙得很啊!伯父的面子也照顾到了,你的问题也迎刃而解,高,实在是高。”
“牌局的战况如何?”李中易掉转话题,询问麻将的战果。
孟仁毅撇了撇嘴,说:“不管输赢都是老子的钱,没啥鸟意思。”
李中易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低声说:“有一种麻将玩法,钱输光了的话,可以脱*衣服嘛。”
孟仁毅仔细一想,不禁拍案叫绝,乐得直叫唤,“哎呀呀,我说兄弟啊,你真是找乐子的高手啊,愚兄我真是服了你啊。”
“不过,是输一局脱一件呢,还是全脱了?”孟仁毅有些犯愁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一脸不屑地瞪着孟仁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真笨,半遮半掩,最**啊!”
“哈哈,真有你的,乐死老子了!”孟仁毅捂住肚子,笑得直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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