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爷爷的一个好友,负责管理大唐离山宗潼关驻扎的道者。但我担心白天骑着白鹤飞来飞去太招摇,只好白天在城里走,到了晚上才骑白鹤找你。”邓子瑛说道。
聂秋看邓子瑛风尘仆仆,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好觉了,痛哭过之后脸上一道道的泪痕都快和泥了,说道:“辛苦你了。阿宁带着邓姑娘去乾坤袋里梳洗完歇一歇。”
“你要去哪?”邓子瑛问道,虽然疲惫,心里却还在惦念着。
聂秋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你好好歇一歇,我去周围村落打探一番,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长安的情况。邓天师说的郑重,我想准备的越充分,咱们的把握也就越大。”
邓子瑛点了点头,随着阿宁进了乾坤袋。聂秋让蛮伢子和自己,随着自己一起去周围村落看看。蛮伢子江湖经验比自己丰富许多,这种纷乱的情况下,或许会注意到自己没注意的细节。
但一行人毕竟太过招摇,也不知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一行人,故而几个人低调行事,晓行夜宿,不敢在一个地方有过多的停留。
简单问了问情况,蛮伢子面色凝重,短短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无限的凶险。
长安城外三十里处,潼关是长安最北的屏障,也是商户们连通北地的最重要的一处分号。
天色已经大亮。街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不像是往日里忙碌的潼关那样,有些萧条。虽然最近几天潼关军士戒备森严了一些,但却并不扰民,行商不能出大唐境这种情况往年也出现过一两次,每次都不过几日就照例通行,但这次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期,日复一日,不禁连行商们开始焦急,就连长安和潼关的百姓都开始处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下。潼关粮食的价钱已经上涨了五倍。还有价无市。至于北地河间地出产的稻米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聂秋和蛮伢子进了几家客栈茶楼,出于谨慎,都换了一身衣服,假装成行商的模样进了进去。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小伙计在心不在焉的打扫着,有客人来了也不打招呼,好像这一段时间的戒严,生意冷清到门可罗雀已经消磨掉了所有的激情。聂秋见这里一片萧条,看这样子局势的变化早已经体现在所有大唐百姓的生活里了,心里有些不适滋味。
蛮伢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骂道:“长眼睛了没有?你这伙计怎么干的,来客人了都不知道招呼!”
小伙计愁眉苦脸的转头。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说道:“两位客官,二位想要些什么?”
“切些牛肉,再烫些好酒,鲜鱼肥羊什么的尽管上......”蛮伢子说的很随意,忽然间小伙计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问道:“你笑什么?”
“两位客官是刚到的吧。可惜你们这次托了关系能进得来潼关城,这些钱可都打了水漂了。”
“嗯?”蛮伢子听小伙计说话字里行间有一股戏谑的味道,心中不高兴,因为是跟聂秋来打探长安那边的消息。也不便发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小伙计,眼光像是刀子一样。小伙计也感觉到胆寒,生怕这像是刀子一样的眼神多看几眼就把自己身上剜下几块肉来,道:“北地的货物早都卖光了,潼关戒严了好多天了,我看再这么下去。莫说是牛羊鱼肉,就连稀粥都喝不上了,人倒是还能撑下去,那些小店面就够呛了。昨天又有几个小行商和客栈老板自杀了,唉......你说说。好好地买卖不做,这都得罪谁了。”
“我出百倍的价钱,你去找掌柜的出来说话。你这酒店这么大的产业怎么还不得有点存货。”聂秋见小伙计眼睛瞪圆,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知道他心里不信,随手扔过去一小块金子,笑道:“这次我也是没办法,这是给你的,快去叫掌柜的出来。耽误了大买卖,小心你家掌柜的回头打烂你屁股。”
小伙计兀自不肯相信,手里拿着金子,放在嘴边咬了咬,的确是金子!这时候看着聂秋和蛮伢子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兴奋的应了一声,伶俐的转身跑向后堂。
“要我说你就多此一举,咱从后面院墙跳进去,直接找到掌柜的问话,多简单。非要和这小伙计说话,啧啧。”蛮伢子性子直爽,江湖上套话的事情虽然了若指掌,却做得不耐烦。
聂秋笑了笑,摆摆手说道:“长安已经戒严多日,甚至一些小本的行商都撑不下去了。在咱们进北地的时候还没这样。而咱们从长安到潼关的时间短,大唐皇命要经过驿站,一路传送。我估计咱们前脚出了长安,后脚长安就出现变化了。”
“这么多鬼心思,看你也不像是个读书人啊。”蛮伢子虽然对聂秋的分析不置可否,脾气却好了一些,随意在店里看着。的确萧条了许多,按说客栈这种地方,就算再萧条饭食也不会欠奉。但触目所及都是一些散碎的小菜,伙计搭理的勤快,货架子上还没落灰,不过看这架势也快了。
不多久,小伙计弓着腰掀起门帘,一个胖乎乎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出来。
“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胖乎乎的中年人拱手说道,一边说,眼睛一边有意无意的扫着聂秋和蛮伢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却也看不出来什么大户人家的架势,张口就是百倍的价钱,估计是大话欺人。掌柜的在潼关接人待物多了,两只眼睛认人无数,只看了一眼心里就给聂秋两人定下了骗子的标签。
“自然是有大买卖,掌柜的找一处僻静地儿,咱们详细说说。”聂秋回礼,见掌柜的眼睛里精光直闪,微微一笑,说道。
“客官恕罪,咱的店面虽然不大,但酒肉多多少少也有一点。但倘若二位要是想跑商行货,您两位说是百倍的价钱,能否让老朽看看二位的定金?”
聂秋心中好笑,随手在宝具里拿出一大块金子,这块似乎是在日精上白银化金的那一块。金子托在手里,光芒闪烁还有一股别样的气息,想来是日精的味道,虽然很淡,但聂秋还是能觉察的到。
掌柜的脸色一变,瞬间脸上堆满了笑意,把小伙计打发到一边,笑呵呵的掀着门帘,赔笑道:“老朽真看走了眼,这当口买卖不好做,两位多多包涵。”
聂秋和蛮伢子也不多说,直接随着掌柜的进了后堂。
进了小厅,蛮伢子随手关上房门。掌柜的虽然一脸堆笑,神色却一紧,随即那抹紧张便被强压了下去。回头看着聂秋二人,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是长安白塔侍卫,来就是问问一些关于长安的情况,掌柜的不用担心。”聂秋笑着坐下,手上拿出白塔的令牌。这是丞相白塔的令牌,房玄龄私底下之前倒是给过聂秋,只是一直没有正式进入首相白塔,寻思的便是这趟北地回来之后便去报道,却不曾想还是耽搁了。
“您就是......就是白塔侍卫?”老掌此刻见到聂秋,眼神里有些敬畏。刚要大礼参拜,被聂秋无形中的力量扶起,听聂秋说道:“掌柜无需行礼。我们来就是想问问掌柜的知道多少关于长安那面的消息?”
掌柜的略一沉吟,说道:“长安那面已经戒严有将近一个月了,听最后来的行商们说,那里许出不许进。后来大半个月前,潼关也开始戒严,具体的事情这些天南海北走商的也不知道多少,很多事情都荒诞不经。有的说长安......”说到这里,掌柜的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唐皇驾崩,两个王爷为争皇位大打出手。”
果然是荒诞不经。聂秋也知道行商之间多是喝多了吹牛的话,怎么吓唬人就怎么说,也不在意,淡淡的说道:“继续说。”
“还有说是潼关镇守都得到军令,随时准备带大军回长安城勤王。”
问了半天,掌柜的只知道一些江湖传言,全部都经不起推敲,有用的东西甚少。聂秋也很无奈,宽慰了掌柜的几句,站起身就要走。
掌柜的面带难色,说道:“侍卫大人,这次回京还请帮老朽美言几句。潼关戒严封城,这段日子整个家里在潼关和长安的课上收益惨不忍睹......”
聂秋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心里却在琢磨着长安那面的事情。也不从前门走,带着蛮伢子从后面院墙跳了出去。躲过离山宗三人一组的巡逻道者,城墙上巡视的兵士,和蛮伢子出了潼关,直奔长安而去。
邓天师说在外面多打听一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真要是自己遇险还好,要是把小主徐晚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百死莫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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